昏黄的月亮远远的挂在天空,十分吝啬地只散发出微微的一点淡黄色的光辉。借着这点光亮,傅山林紧张地盯着正气山庄的庄门。虽然东疆夏天的夜晚并不炎热,习习的凉风吹得人一阵清爽,但一滴滴的汗水还是不断地从傅山林的额头上滴落,打地面都打湿了一片。
突然正气山庄的大门那边有了动静,一个黑色的人影将大门推开一条缝,然后从门缝中闪了出来。他举起一只灯笼,在天空中划了三个圈,停了一下,又划了三个圈。
傅山林哈哈大笑起来,大声地对手下叫道:“狼崽子们,今天晚上的宴会开场了,大家开工吧。”
周围传来一片轰然地应喏声。然后无数的火把点燃了,马贼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呼小叫地催动着座下的马匹,向着山庄大门冲过去。如雷的马蹄声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先声夺人。
这是傅山林的惯用手法。他知道一个没有武功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不再惧怕死亡的话,也会给人造成很大的麻烦。同样的道理,一个武林高手一旦被恐惧所击倒,也会变成一只只会瑟瑟发抖的兔子。这种华丽而且声势巨大的攻击虽然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和人数,但是同样的,这种攻击也会吓住那些胆子不大的人。
二里地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战马的全力奔驰之下,马贼们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冲进了庄门。一个个兴奋的马贼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四下张望着寻找猎物。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这里是正气山庄。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夜晚,他们不是猎手,只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瓮城!”最先冲进庄门的马贼很快发现了不妥之外,疯狂地高喊了起来:“快撤,咱们中计了!快撤!”
瓮城,又称月城、曲池,是古代城池中依附于城门,与城墙连为一体的附属建筑,多呈半圆形,少数呈方形或矩形。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曾多次吃过瓮城的亏的马贼们怎么会不认识这种建筑。
当马贼们冲进庄门,发现看到的不是一马平川的大道,而是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瓮城时,便明白自己中了计。
这时候才醒悟已经晚了,卓非凡不会给他们撤退的机会。铜锣和梆子敲击的声音当当当地响个不停,围绕着瓮城的墙边出现了一个个敏捷的身影。高举着火把大张旗鼓进攻的马贼成了最好的射杀目标,经过改造后的连环弩虽然还没有克服射程短、使用寿命低的弱点,但是对付他们这群瓮中之鳖却是绰绰有余的。
在月色下,闪着寒光的利箭象是地狱里寄出的一张张请帖,凡是有幸接到这张请贴的人都惨叫一声栽下了战马。
马贼们纷纷掉转马头,想要往外奔逃,但从城楼上抛下的一根根粗大的原木和沙包很快就堵死了庄门,马贼们的后路已经被堵死了。
马贼们只好纷纷弄熄火把,翻身下马,将身子尽量缩成一团,有带着盾牌的马贼把盾牌顶在了头上,尽量减少自己身体裸露在外面的体积。
可惜连环弩发射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虽然城墙上的人不多,但是射出来的箭却比整整一支千人弓箭手部队还要多,更要命的是,正气山庄的武器储备显然非常充足。弓弩手们毫不心痛地朝着马贼们不停地射击射击再射击,很快地,死伤惨重的马贼们受不了了。
最开始跳出来的是罕昆。他好不容易从傅山林手中抢到了第一轮攻击的位置,带着五百名自己的手下第一个冲进了正气山庄的庄门内,但却想不到居然碰上了这个该死的陷阱。眼见同族的族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射成刺猬,罕昆大吼了一声,跳了出来。
罕昆用的武器是两把长矛,两把普通的长矛。但他却能把长矛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入。他一站起身来,无数的利箭就象是被花蜜吸引住的蜜蜂一样,前仆后继地向他扑过来,但却被他舞得像一个光圈一样的长矛一一拔落。
罕昆一步一步向着庄门的位置靠近,他那些悍不畏死的手下在他英雄举动的带动下一个接一个地从隐蔽位置爬了起来,一边挥舞着手上的武器拔打长箭,一边卖力地将堵住庄门的原木和沙包搬开。
可惜这幕英雄壮举没有维持多久。罕昆毕竟是个人而不是神仙。他也会疲劳、他也会疏忽。他的长矛挡不住四面八方向他疾射过来的利箭。罕昆手上那两支长矛的舞动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弓弩手们很快发现罕昆的体力已经不如从前了,他们加倍卖力地向罕昆倾泄着连环弩匣内的利箭。
不一会儿,一支利箭准备地钉在罕昆的左大腿上,罕昆左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城楼上面爆发出一阵欢呼,更多的利箭朝罕昆涌过来,罕昆不甘地大吼了一声,但这扭转不了战局。一支接一支的长箭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向着罕昆飞去,一支接一支地钉在他的身上,很快把罕昆射成一只箭猪。
他一死,马贼们也失去了勇气的来源,一个个又重新连滚带爬地找着掩蔽的地方,不敢再露头了。
城外的傅山林、陈平飞和欧阳拙目瞪口呆地看着正气山庄内发生的变故。虽然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视力,能看清楚正气山庄里的情形。但碉墙上突然亮起的火把和闪动的人影,还有马贼们随着夜风传过来的临死时凄惨的号叫声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他们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去了。
傅山林醒悟地最早,一击不中即刻远遁是他的拿手绝活。眼见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却还在逞英雄的行为他是不会做的,何况落入瓮城里的并不是他的部下,其实就算真是他的部下他也会象一只壁虎一样毫不犹豫地切断自己的尾巴来换取自己生存的机会。
傅山林一拔马头,冲着陈平飞和欧阳拙大吼了一声:“中计了,快走。”然后也不管他们俩答不答应,自己用力在马屁股上一抽,先开溜了。
欧阳拙一声不发地拔马便走,陈平飞却愣了一下,回首看了一眼正气山庄,但他终于也没胆量面对这场杀戳,对生命的不舍让他最终放弃了道义,双脚一夹马肚,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地方。
可是现在想逃却已经晚了。正气山庄里的马贼已经基本被消灭了个干净,堵住正气山庄大门口的杂物被飞速地清理干净,然后大门被再次打开。一队人马飞快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向马贼们杀过去。只不过现在马贼们再没有冲进去的胆量,而是纷纷地往后逃窜。因为里面传来的杀戳声和惨叫声让他们心胆俱寒,勇气这个名词只有在马贼们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时才会出现,而当遭遇到可能会出现的艰苦战斗时,这两个字和他们是无缘的。
所以正气山庄的骑兵紧紧地跟在马贼们的身后,毫不费力地从后面一个接一个地把马贼们的脑袋砍了下来。
虽然马贼头目们心中都清楚,再这样下去,他们将被正气山庄的骑兵一个接一个地斩于马下。但自私自利的他们哪里会想到牺牲自己的实力去主动为其它人挡住追兵。
只要比其它人逃得快就行了。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他们立刻把这种想法付诸行动。一个个拼命地用力抽打着自己座下的战马,和周围的同伴们展开了一场性命第一友谊第二的赛马比赛。
这场比赛没有规则,但是有裁判。这裁判便是正气山庄骑兵手中闪亮的马刀,赢得的比赛的奖品是自己的生命。输的惩罚便是被马刀割下自己的头颅。
在死亡的威胁下,马贼们抛去了本来就不多的同袍战友之情,无所不用其及地想赢得这场比赛。
有故意把马挡在别人的行进路线上面的,有故意给其它人设置障碍的。正气山庄的教官费正彬对马贼们的行为表示了高度的赞赏,因为他手下的那帮棒小伙子追击上的马贼越来越多,击杀马贼也越来越容易。因为落在后面的马贼往往已经因为自己同伴的小动作受了不轻的伤。
唯一让费正彬不满的是,这场战打得太容易了,马贼们连回头作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懂得埋头拼命催动战马逃跑。这样一来,锻练队伍的目的已经不可能实现,这种像切菜砍瓜一样的战斗实在是太好打了。
在正气山庄的碉楼上,观战的孟浩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只知道哈哈哈地傻笑,连平常他最讲究的读书人的风度都不顾了。
李若冰虽然一开始也是面带笑容,但当马贼们临死前的哀号和被钢刀砍入身体时发出的惨叫声传入她的耳朵里的时候,她不禁微微一皱眉头,脸上的现出了不忍之色。
“小卓,你看……”李若冰刚想开口为马贼向卓非凡求情,立刻就知道不妥,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卓非凡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她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老孟,放讯号让费老前辈他们撤回来。”
孟浩然回头奇怪地看着卓非凡说道:“撤回来?为什么要撤回来?现在只要一鼓作气地追下去,就能把这群马贼全部消灭。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把他们撤回来?难道马贼们是诈败引我们上勾吗?我看不像啊?”
卓非凡温柔地看着李若冰的脸,微微一笑,转头对孟浩然说道:“经过这次打击,马贼实力大损,应该再也不敢找咱们正气山庄的麻烦了。再说这些马贼也不是天生便走上邪路的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次咱们放他们一马,希望他们从今往后能够改恶从善吧。”
“可是……”
孟浩然还想再说争辩几句,可是被卓非凡伸手止住。看着卓非凡脸上坚定的神色,孟浩然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只得恨恨地一跺脚,出门吩咐庄丁们放讯号让骑兵队撤退。
卓非凡转身刚想向李若冰说些什么,李若冰却头一低,说道:“我去看看受伤的庄丁。”便低头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快步走出碉楼,李若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卓非凡站在碉楼上,看着李若冰离开他后如释重负地样子,心中一痛:杜远屡次救我性命,待我如亲兄弟,我又怎能再次横刀夺爱。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想为你做些事而已。难道这么做反而给你造成了压力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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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田野兄这么夸,不拼命再多写点实在不好意思,只是阿欠国庆期间还要加班,战争场面描写得很菜,请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