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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帝王之心难猜度

娇妻良医 天听雪 2566 2024-11-16 13:40

  奶娘杨氏遭了责备,虽心里仍七上八下,打算要往陈家送信去告状,明面儿里,却不敢再怠慢陈皇后吩咐。

  她小跑着来去,不多会儿工夫,就把在宫里专司为妃嫔打造首饰的,资历最老的银匠带了回来。

  “老奴拜见娘娘,娘娘福寿安康。”

  段银匠是个五十多岁,眉眼里带着阴霾的老头儿。

  从多年前,排挤走了自己的对手,也是师兄之后,就心安理得的坐上了这皇宫过百银匠里的,“当之无愧”的头把交椅,后宫里面,不是得宠到一定份儿上的娘娘和公主,都使唤不动他。

  可陈皇后这掌握了他“生杀大权”的后宫之主,他依然不敢招惹。

  毕竟,铁打的皇后,流水的妃,就算当今圣上崩了,她,也还有个皇太后的身份傍着。

  虽她自己不曾有过生养,但只要当今圣上没降旨废了她,那便是,不论哪位皇子荣登大宝,都还得乖乖的唤她一声母后,至少在人前里,把她当长辈供着,以保将来,自己不会因为“不孝”,于青史落下骂名。

  “会不会做银针?”

  陈皇后手里掐了一本书,头也未抬一下的,跟跪在她面前段银匠问了一句。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心情读书。

  但为了表现淡定,不让这名声儿不怎么好的银匠察觉急迫,趁机敲竹杠,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将自己的脸,埋进书本里去。

  匠人坊,只考察技艺是否精湛,对人品,没有相应的评定。

  她知道这个,挤兑走了师兄,气死了师父的段银匠,也曾有过,将他赶出宫去的念头,奈何,他一直未犯过足以遭驱逐的错儿,她这后宫之主,总不可能因为个下人,让自己违了宫规。

  “奴才最精湛的,就是金银拉丝。”

  “不知娘娘,是想做什么样的银针,是要绣花用,还是……”

  皇宫里的妃嫔,能用到银针的地方,通常只有两个。

  女红和私刑。

  但私刑这种事儿,既然有个“私”字儿,那便注定了,不能搬到明面上来说,所以,“聪明”的段银匠,自以为是的对第二种功用,用了欲言又止的提法儿。

  “针灸用的。”

  “你给哀家做一整套出来。”

  陈皇后依旧没有抬头,对段银匠的自作聪明,虽心有不屑,脸上,却未露点滴异色。

  听段银匠的这口气,显然,是做过私刑用的银针的,此事,待她处境安稳,再慢慢跟他套取,瞧到底是哪位“姐妹”,对自己的底下人,穷凶极恶到了这般地步。

  要在后宫里活得自在,消息,一定不能少。

  而那些遭自家主子刻薄的下人,往往是最容易被感化和买通的,嗯,还有八九成可能,只丢几句怜悯过去,就成为死忠。

  “这银针,是要拿来送人的。”

  “若因你做工不精,致哀家失了颜面……”

  说到这里,陈皇后停顿了一下,抬头,睨了段银匠一眼。

  这一眼,带了明显的寒意,让跪在地上听吩咐的段银匠,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连说话,都不顺当了起来。

  “老奴定尽心竭力,绝不让娘娘出手的物件儿,较旁人逊色!”

  段银匠坚信,他的手艺,虽不敢说独步天下,但只在这皇宫里,不,是燕京里,还是他称第二,无人敢领第一的。

  前些年,尚还有他师父和师兄压他一头,可现在,他师父早已驾鹤,他师兄离宫的时候,被他使人掰断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纵就医及时,也只勉力可达寻常匠人本事,断无可能,还有之前精湛技艺了。

  既然,陈皇后要的是面子,那他只消将技艺施展到极致,让她得着面子,便能交差,甚至,得赏了。

  这,好办!

  ……

  寝殿的御榻上,隆庆皇帝正枕在李妃的腿上,享受着她为自己按捏头部。

  经过几日调养,他的脸色,已较之前好了许多。

  被他唤来的御医们,除一个孙姓御医,是全天候在外殿,每日为他请脉三次,其他人,皆被锁在了侧院的下人房里,吃喝拉撒睡都只在屋子里解决,半步也不得离开。

  “那混小子,跟朕最像。”

  “连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德性,也如出一辙。”

  隆庆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捉住李妃的手,拖到自己唇边,印上了一个满是蜜意柔情的轻吻。

  李妃已年过四十,额角的鬓发,已泛出丝丝银色,眼角,也因保养不济而长了不少细纹,跟后宫里的其他貌美女子相比,说是一个鸿雁在云,一个蝼蚁在泥,都不为过。

  但隆庆皇帝却似全不在意。

  连李妃那较寻常女子粗糙的手,都像是,他愿意捧在胸口护着的珍宝。

  “陛下尽爱给他脸上贴金。”

  “他那臭脾气,啧,真是让人只想起来,就头疼的厉害。”

  李妃像是早就习惯了隆庆皇帝的这些孩子气的小动作。

  她任由隆庆皇帝捧着自己的右手,左手,却未停歇,提到翎钧的时候,她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本能的摇了摇头。

  “沈家的那丫头,我瞧着不错,聪明,识礼,待那混小子,也是真心。”

  “唯出身,是美中不足,难承后宫之主大任。”

  提到柳轻心,隆庆皇帝抿了下唇瓣,侧过脑袋,看向了石头人般,站在御榻旁边的麦子公公。

  “这都几天了?”

  “家的,就算走得再谨慎,也该进宁夏了罢?”

  “埋伏在那边儿的人,怎还没回消息来?”

  问话的时候,隆庆皇帝显得有些焦虑。

  这事儿,是他精心谋划,自认绝不可能有疏漏的,可这发展,却是样样出乎他意料。

  他没想到,家人会那么穷凶极恶,将随行之人悉数灭口。

  也没想到,翎钧会这么生气,冲进御书房,跟他大吼大叫掀桌子。

  更没想到,他派去尾随的人,会被甩掉,致如今,一早安插在宁夏境内,准备抢人的队伍,只能守株待兔。

  “尚无消息。”

  听隆庆皇帝跟自己问话,麦子公公忙上前半步,跟他禀报所知,见他眉头紧锁,忙又补充了一句,以做劝慰,“那条路,是进宁夏的必经之途,家人就是插了翅,也得从那里飞,陛下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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