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富唯一觉得自豪的地方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又有田又有富,这是他老娘用六个鸡蛋请本村的读书人起的名,名字起得很富贵,可惜他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佃农,佃农本来就惨了,遭受官府和地主的双重剥削,可是比那更惨的是,现在沦为炮灰。
本来在田里看庄稼,啄磨着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一些,交完租税说不定能扯几尺棉布什么的,没想到突然冲过来一队清兵,二话不说把他押走,本以为要给清军当苦力什么的,没想到是拉来做炮灰,看着前面四批百姓全部死光光后,田大富吓得脸色都白了,那腿直打哆嗦。
可是就是再怕,要清军将领一声令下,田大富也不得不跑,因为稍稍晚一些,那些丧尽天良的清军举刀就杀,他亲眼看到一家三口因为走得慢当场就被灭门了,吓得田大富只能咬着牙往前跑。
田大富虽说是佃农,可是脑子并不笨,他前面观察仔细了,故意跑得不快也不慢,夹在队伍的中间,这样不用先吃对面军爷的火铳也不怕后面督战队的屠刀,一早打算好了,到时枪声一密集响起时自己就乘势倒下装死,然后等黑夜后再找机会逃跑。
近了,近了,田大富看到自己进了川军射程,也就是川军习惯射击的点,全身一下子绷得紧紧的,一边跑一边把耳朵竖起来,身体已经做好随时“倒地”的准备,可是令他吃惊地那火铳的激发声一直没有响起,也没有箭矢飞来。
“砰...砰....
“砰”
快要冲到吴家湾的那面城墙时,那火铳声这才响起,令田大富吃惊的是,那火铳声很稀疏,就在田大富考虑着是现在倒下装死还是等火铳声再密一点再倒下,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乡亲们。趴下,趴下不要动,我们只打清兵不打自己人。”
不打自己人?
田大富心里一个激灵,马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在他趴下的一瞬间,刚好看到一个披着红色披风的督战队员就倒在自己身旁,那张原来狰狞的脸被打得稀巴烂,不断地抽搐着。
“我呸”田大富侧着脸狠狠地唾了他一口,心里大感痛快,再放眼望去。只见地上趴下了很多乡亲,同一个囤里二顺子一脸苍白的看着自己,估计是惊魂未定吧。
不管怎么样,小命暂时还是安全的。
“兄亲们,趴下,趴下不要动。”
“趴着不要动”
“谁动我就打死谁,先趴着,晚一点再想办法。”
川军一遍遍不耐烦地叫喊着,在喊叫声中不时传来惨叫声。那是夹在队伍中督战队员的死亡的声音,他们不是披着鲜艳的披风就是拿着上好的武器,很好认,被川军一一点杀。此外还有一些怎么叫都听不见的百姓,只能把他清除掉。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个时候让清军混进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切为了安全起见。
看到百姓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而队伍中的清军督战队也被清除,陆皓山松了一口气。把手上的新式火铳交给亲卫,就在刚才,陆皓山亲手解决了一名试图向趴在地上百姓动手的清军督战队员。
“大人好枪法。”张锐在一旁恭维道。
陆皓山呼了一口气说:“好了,少拍马屁,安排人专门看好,别闹出什么乱子来,这面赶工赶出来的墙可不是太稳妥,下一批多尔衮肯定会派夹带更多的细作。”
“明白”张锐信心十足地:“大人放心,我手下有不少眼毒的,那当过兵和没过兵的有很大区别,他们能一眼就看出来,放心,这些清狗翻不起浪。”
“那就好。”
川军突然不按常规出牌,多尔衮先是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冷笑道:“还挺有爱心啊,好,本王成全你,看你能救多少。”
看到川军突然改变策略,同情起那些在自己眼里连“阿哈”都比不上的平民百姓时,多尔衮不怒反喜,马上催促手下把下一批炮灰驱赶出去,这些炮灰被射杀,那可以消耗川军的弹药,要是川军收留他们,更好,一名炮灰就是一张吃饭的嘴,正好消耗川军的粮食。
虽说岳乐进展不是很顺利,在李定国手里也吃了亏,不过他守住了出川口,也割断了四川的后勤补给,这为自己包围川军创造了不错的条件,嗯,跑了一个李定国,现在不知他跑到哪去了,不过关系不大,他手上只有二千多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乡亲们,趴下”
“都不要动,谁动谁吃子弹。”
“闭嘴,不要吵吵,哪个再乱叫马上赏你吃一箭。”
多尔衮不停地驱使百姓向川军的吴家湾阵地冲,而川军不断喊话让百姓们的趴着不动,只是击杀督战队和那些明显由士兵伪装成的细作,当夕阳西下时,吴家湾的阵地前满是被川军打死打伤的人,此外还趴了一地的百姓。
“大人,你看,火烧云,好漂亮。”郝峰指着天边快要落山的太阳,一脸兴奋地说。
眼看天快要黑了,多尔衮也鸣金收兵,对他来说成功包围川军后也就不急着动手,征战多年的多尔衮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钓鱼人,当鱼儿上钩后他并不急着收线,总是又收又放,待到那鱼折腾得没有力气了,这才把它钓起来。
也就是这样,郝峰这才有时间和心情观看夕阳西下的美景。
火烧云那是形容晚霞的一种通俗的说法,落山的太阳把天边的云彩照耀得通红的一片,像火烧的一样,所以叫火烧云,陆皓山抬头一看,也被这种美景陶醉了,不由随口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好诗,好诗,大人真是才华横溢。”张锐在一旁恭维道。
“横个屁”陆皓山敲了一下张锐的脑门,没好气地说:“这是唐朝大诗人李商隐的诗,本官只是触景生情背出来。”
张锐嘿嘿一笑:“小的没念过书,不懂这些,那姓李的都没听过,而大人随口可以背出来,和小的一比大人自然是才华横溢了。”
这小子,估计是在摇黄十三家学到油嘴滑舌的那一套,一时一个样,陆皓山没好气地说:“好了,听到没有,下面那些百姓大半天没吃东西,一些孩子都饿得哇哇叫了,你这么精神,去,把吃的抬出来,给那些百姓分点。”
“啥?给他们吃?”张锐一下子惊叫起来:“这么多人,得多少粮食啊,大人,我们的粮食来之不易,不杀他们已经不错了,还得养他们,这不太好吧。”
除了缴获定军山那一批粮食,川军的粮食都是从四川运来,山长水远非常不易,再说粮食对军队来说极为重要,下面少说也有二三千人,要喂饱他们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陆皓山瞪了他一眼,张锐吓得一哆嗦,连忙拨腿跑。
“浩山兄弟,你真是宅心仁厚。”普布凑过来,不动声色地对他伸了一个大拇指。
“没办法啊”陆皓山苦笑着说:“要想马儿跑,就得马儿多吃草。”
普布不太理解这句中原的谚语,不过还是点点头,有点牛头不反搭马嘴地说:“是啊,秋天,金色的秋天,秋天就得给马多点吃草,吃得多才能长膘,嗯,说起这个事,不知家里的马和羊长膘了没有。”
金色的秋天?陆皓山看着阵地前面倒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大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是血色金秋还差不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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