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人年纪大了,脾气会变坏,可我没料到,会变化如此之大。
“奶奶,您先别发火,琳琳也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蓝阳出声圆场,奶奶声音缓和了,她慈爱地看着他,道:“阿阳,我知道你心疼她,也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她,可这丫头却无视你的好,跑去和别的男人鬼混,就是不守妇道。”
她看着我,目光冰冷、厌恶:“与她母亲一样,生下她后就进了城里,明说是挣钱,可却---”她顿住不语,起身,冷瞪着我,厉声道:“你母亲的事我暂且不说,总之,你今天得给我和蓝阳一个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心里渐渐冰凉起来,奶奶变了,变得好陌生,陌生到让我感觉丝丝冷意从脚底漫延,再穿透心脏。
她指着我,又指了指赵蓝阳:“阿阳喜欢你多年了,你居然这样对他,你这个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赵家对我们这么好,你就这样报答他们?”
“你也不想想,你以为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不成?离了婚又有了小孩的女人,能再嫁都该偷笑了,更何况阿阳一直未嫌弃过你,对你一直死心踏地。可你呢?倒把他的痴情当作是自己的魅力无边而沾沾自喜了。”
她越说越气,箭步上前,猛地指着我的鼻尖,声音愤怒到颤抖:“早知你是这种白眼狼,当初我就不应该看你可怜而带上你。”
我木然地看着她,埋藏心头许久的疑惑总算在她的愤怒下渐渐显山露水。
“江奶奶,您就别说了。”赵蓝阳赶紧制止她,把她推进屋里,道:“这是我与琳琳的事,请你不要插手好吗?我和琳琳单独谈谈。”
“阿阳,你就是太纵容她了,让她无法无天了---”
“江奶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是我与琳琳私事,我看您---”后边的话我听不进去了,只是茫然地看到赵蓝阳停在我身前,黝黑的眸子地盯着我,“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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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初冬的冷意让我忍不住抱紧了手臂,奶奶疾言厉色的话尤在耳边回旋,茫然地走到大街上,街上行人渐少,只余下偶尔经过身边呼啸而过的车辆刮起一阵旋风,刻骨的冷意刮在脸上,只觉钻心的冷意浸入身子,全身没有一点热度。
赵蓝阳也跟在身边,一路无话,清冷的空气里只有我的高跟鞋声踏在人行道上的清脆声响,及耳边车辆呼当时而过的声音。
前边已是道路尽头,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路灯下,他的脸色沉沉的,眼里有浓浓的黯淡。
“赵蓝阳,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你?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大千世界,我只不过一介平凡女子,有点相貌,有点事业,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吸引了他。离过异的女人不应该有这么多的桃花的。
凭他的身份地位,想找一个比我更美貌更优秀的女人是很轻易的事。我真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执着。
他看着我,轻轻地道:“我也不知道,爱上了就爱上了。”他想了会,道:“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住了。那时的你,穿着碎花布的衣服,扎着两个辫子,土里土气得样子。我嘲笑你,你很快就从怯生生的模样变得张牙舞爪---那时,你躲在江奶奶身后,用怯生生的大眼看我,那双眼睛就像小鹿般,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像。因我嘲笑你是土包子,你很快就变得张牙舞爪,那双眼亮得像天天上星星,双颊因为愤怒而变得红通通的,像苹果一样,气鼓鼓的脸颊很是可爱。我好喜欢你生气时的表现。”他脸上出现回忆的神色,最后,他看着我,微笑,“或许你不知道,你生气时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我苦笑,不知该说什么。
他又说了许多以前的往事,“我发现,每次把你气得跳脚我就会很开心,看到你因为生气而双颊透出嫣红,心里就有股冲动,真想把你抱在怀里里再狠狠地亲个够。”
我说不出话来,这真是心理学家所谓的喜欢你,就要欺负你的典型范例。
“后来,你开始懂得反抗了,可是,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兴奋,越是想欺负你,有好几次,因为我的大意被你反整回去,看着你得意洋洋的面孔,我心里很不服气,就开始想方设法反整回来---渐渐的,你被我欺负的次数多了,在我手头吃了许多暗亏,你开始躲我,不再理会我---我很失望,想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你,只想让你注意我----”
他继继续续地说着,“后来,你真的不再注意我,居然和外边的男生走近,看着你和他们说说笑笑的模样,可面对我时却又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心里就怒中火烧---就只想着变本加厉地欺负。”
我不知该笑是该哭,那时候,他欺负我上瘾,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惹不起,就开始躲他,却没料到更是惹来他的报复。
“可是,当年你那样对我,真的只是用欺负就可以概述吗?”我淡淡地说,撕我的考试卷子,强行拿隔了夜的溲饭给我吃,让我因胃痛而半夜送医院争诊,放蜜蜂咬我,把我盯得满头包痛得在地上打滚,或是把我推下水,欣赏我在水中挣扎的狼狈模样---
我不认为这种欺负是喜欢的表现,这已严重超过喜欢的界线,说是变态还差不多。
他低下头,没有过多的解释,“对不起。”
我无力看着远处,十一点了,喧天的夜色也开始显露疲惫,黑暗渐渐取代闪烁的霓虹灯,朦胧而清冷。
“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离开赵家吗?”当年愤而离开赵家的原因,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后来追问过我的奶奶也没有说。
他眸光黯然,“是因为,我放狗咬你吗?”
我扯了扯唇角:“那只听说被你饿了两天的大狼狗一直追我,一直追,我没命地跑啊跑,跌到一俱怀里,那人救了我,却---”我顿住。
“怎么了,琳琳,你快告诉我。”他声音急切,语气有颤抖。
我闭了眼,脑海里又回忆起那个邪恶的声音,那双恶心得让人想呕吐的手,我忽地抬眸,冷冷盯着他急切而恐惧的眸子,用毫无温度的声音道:“我差点被**。”
他脸色猛变,身子踉跄后退,脸上尽是扭曲后的痛苦。
四周静静的,我冷眼看着他痛苦到扭曲的脸色,很是奇怪自己内心居然没有任何怒气,只有平淡,好像在说事不关已的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