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江宁士兵不够要找那些轻壮汉子去对付宋军呢!我们到底是听皇帝的,还是逃命去呀?”
“嗨!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么多的事情,命都没了保家卫国为哪般呐!”
“就是就是,那些将军当官的,本来就应该保护我们的,如今要我们自己处理,真是笑话!要我说啊,还不如前些时间跑到宋土去呢!没准还能过上安稳日子。”
“哎,你说是南门还是北门?我怎么听说的是北门啊?是不是你们传错了?”
“这……好像是南门,又好像是北门,哎呀,我也糊涂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究竟开哪扇门呀?”
“我可不管啊!我觉得是北门,我就开北门去。你们要觉得是南门,自己开南门去吧!”
与气势如虹的宋军相比,城里召集起来的军队就弱了太多太多,本来好的人马都已经被高少将带走了嘛!我们这些人还不是人家看不上才放着守城的?没想到他们还真会钻这个空子,如此说来,倒是比“声东击西”更胜一筹。
更令人气愤的还有另一件事情。
“就一两银子也算钱?听说高将军的那些手下出兵,足足有十两!”
“就是,这么点钱值得我卖命吗?就算我们稍稍有些弱,可这江宁难道不是我们在守着?”
“我看就是皇上看不起咱们,听说啊,朝廷里的官员眼下还在发布招募城里壮汉的文书,一人赏银,足足五两。”
“这么说,咱们连平头百姓都不如了?”
也难怪他们会生气,本来在营里面,好事都轮不到他们,作为士兵吧,升职的机会渺茫,有的早来五年的都提了千户百户,他们还是原地踏步。从不上场杀敌,总是做着日复一日的后勤留守。好在钱总拿的不少,管住管吃的。如今竟然连平头百姓招募起来的新队伍都拿的比他们多!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哈哈哈,这计策真是……真是绝了!”赵普一边笑着一边说,“皇上啊皇上,没想到这么损的招数你都能想到,不过你说那些人会听我们的吗?”
赵匡胤边整理图纸边道:“开不开城门其实只是为我们留个好名声罢了。城里的百姓开的话就省得咱们因为硬要攻城而浪费时间,不开的话也没事,咱又没有什么损失。”
“更绝的是告诉他们南门和北门这件事情,南边的人因为方便一定会从南门走,告诉他们南门再好不过,北门那边同样如此,看来皇上还真是心细如尘!”
“哦对了,那榜文张贴地如何了?顾师傅的印鉴和字样没有差错吧?”赵匡胤请来模仿高手顾师傅来写檄文招募城里的壮汉,施予五两银子的恩惠,贴在城里各个角落。对于城里百姓来说,五两银子相比生命肯定是不值钱的,但对于那些只拿了一两银子的士兵来说就会心生不满,能使得敌军士气低落,也是打仗的关键啊!
“相信那些士兵们都看到了,如今正在口耳相传着不满呢吧!”赵普自信满满,李煜刚张贴出来的榜文被连夜换成了顾师傅的新榜文,眼下城里一片慌乱,已经没有人再去留意榜文是否真假了。
“皇上何不拭目以待?看看十日后我们会有怎样的收获?”
宋军十日攻城,百姓无一不知这一情况,然而却也不见皇宫内有丝毫动静,除了将不到一万的军队放在城里四处巡视,没有提出任何解决的措施,百姓们失去了信心,个个都担心战况会危及自身,故而一心只想着如何逃离。
南唐朝中震荡人人自危,连原来那些契丹人扮演的臣子似乎都已经预见到了以后的命运,他们如今骑虎难下,因为除了皇上,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莽古济被姓高的缠在边境上过不来,他们能祈祷的就是南唐的兵力可以同宋军来一场硬仗,时间越久越有利。他们虽不是唐人,却真真正正成了这里的亡国之臣。而他们心里,也有对于契丹“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无奈吧?
是日深夜,忽然听到有小儿唱歌的声音。
“桐叶冷,皇帝似睡犹未醒。秋叶落,满地皆苍黄,国运尽头愁更愁。”
深夜有小儿唱歌已经是奇事,而这童谣分明是亡国之音,李煜大怒,拘拿孩童来问,他们只知道是一个绯衣童子所交,却不知道他的去向。
众臣惶然,绯衣童子不正是荧祸星化为小儿,教授童谣以儆王道?这岂不是预示着南唐其数已经,走到头了吗?
“这小儿分明妖言惑众,定是宋军派来扰乱阵脚的,爱卿们对于这类小事不比记挂在心上,朕自会处理。”李煜表面不以为然,心中却是一个咯噔。
数百年前,吴王将言不中听的伍子胥,赐以“属镂”之剑自裁。他的尸体被抛入江中,随波逐流,而头却悬于盘门城楼纸上,他要亲眼看着越兵破姑苏城。
吴国奸佞小人当道,小儿深夜歌唱警示吴王,便是宫中妃子也不禁叹息,吴王却兀自不觉。而这荧祸星,竟也被太宰解释为吉兆。
如今,把他与吴王的身影相和,他这个王,恐怕也顾不上这个原本就不是他的江山了。
终于等到宋军兵破江宁城的那一日,十天的时间,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这个江山本来就不是他的,现在他不过是把原来不属于他的东西交到一个更适合它的人的手里。
“报!守城门那边的百姓不知为何同士兵起了冲突,南北两边的城门都被暴民打开了,看样子是要在攻城之前逃出去!”
“报!城门,城门已经打开了,士兵们正在抵抗,恐怕撑不住,皇上,您要不要先藏起来?”
唐天哲看着堂下胆战心惊眉头紧锁的大臣,心里发出一声冷笑。这些人,这些契丹的走狗是害怕了吧?有朝一日,我报了仇,中原的土地却依旧没你们的份,多好!
“卿家们,散朝吧!我知道你们的府里也许还有女眷。”唐天哲云淡风轻地走下皇座,忽的手一伸,竟然将头顶上的皇冠摘下来扔在地上,“南唐气数已尽,朕也已经完成了使命,剩下的事情,不是你们可以承担的。”
“报!城下的士兵……士兵临阵倒戈,跑到宋军的阵营里去了,宋军气势如虹,根本挡不住啊!”
呵!看来计划成功了呢!唐天哲心里很是安慰,这样的话,离他们到皇宫的时间,是不是更短了?
“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大臣们不再犹豫,家中还有钱财,还有来不及转移的妻妾孩童,他们不是名人不是圣人,为何要抱着这个亡了的南唐,同他一起去死?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宫女和内侍将整个宫殿里值钱的东西搬空,周围火光四起,正是树倒猢狲散。没有人再畏惧他,没有人再向他请安,生命远高于皇权,即使只是草根的性命。
他随着慌乱的脚步前行,往宫殿的最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一座建筑物前面。她,还会在里面吗?走了吧!
那是椒房宫。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停留,他现在不是应该出现在地下室里,在那个水晶棺前面,再看棺里的女子一眼吗?可是心里却又有一种小小的希望,希望里小小的心声不是他的蔷儿,而是这里的司徒嘉敏。
“你知不知道我爱你?这种就是我爱你的方式。”她以前坚定地对他说,她不后悔,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为什么下不了狠心?即使唐天哲再不敢承认,他的心已经给了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