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的眼中掠过恨意:“安好?你可知道菁儿如今怎样了?她受了多少苦?她眼睛一红,连话都说的有些支离破碎。
“王公子好色好赌,菁儿嫁过去不到一年他就新娶了三房妾室,这都是拜你所赐!”
“好色好赌?”我握紧拳头,气急反笑:“姨娘原先给我定下的竟然是这样一门亲事?我当真是错看了姨娘。”
她自知语亏,又急急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挑挑眉毛,“那你就是在说谎了?“
周夫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连忙转过头向司徒宗求助。
司徒宗倒也不甚在意,见周夫人望向他,挥挥手说:“夫人你先下去吧,我和皇后还有事情要说。”
周夫人看着悠闲的我,转身气冲冲的朝门外走去。
“等等!”我叫住她,“周夫人,本宫念在你抚养过我敬你一声姨母。我是皇后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司徒菁的婚事我是插手了,但是嫁的不好,始作俑者是你一碗水端不平不能怪别人。希望你可以想清楚。”
周夫人终于夺门而出,司徒宗眯湛亮的眼睛,连连点头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蔷儿有这能耐,不但可以令皇上给我加官进爵,心计也是成熟了不少。”
我瞥了一眼老狐狸,漫不经心地握住帕子:“父亲只是走眼了而已,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打死了杏儿,不然我还真要一辈子窝囊下去了。”
司徒宗眼皮抖了抖,却并不在意:“皇后来是有事和为父相商吧?”
“爽快,那我也不和你说客套话了。我想同你合作。”
“哦?”他表示出极大的兴趣,“说说具体的。”
“就表面看,重光无心政事是因为安夫人下了毒,但事实上重光对于朝廷并不关心,这亦不是他擅长的。你目前不过是个辅政大臣,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答应你的成就远远不止这些。”
我抿抿嘴继续道:“而你要帮我做的,就是支持我皇后的位子。我不败,你必定不会败。”
权力,我一向都了解,男人对于权力丝毫没有抵抗力,我能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就不怕他不能接受。果然片刻司徒宗就爽朗地笑出声来:“皇后娘娘英明,臣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好!”我起身,“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也要回去了,和父亲的谈话真是愉快。”
门外忽然飘进来一个粉红色衣裙的娇小身影,一把便将我抱住了:“姐姐回来了,我好想你啊。”我有些不知所措,她欢喜地抬头,清澈的妙目顿时盈满了讶异:“你……你不是我菁姐姐啊。”
少女不过十三四岁,却隐隐地透露出美人的气质来。一双凤眼水汪汪的,顾盼之间,云烟四起。她的美就像是清晨花园里戴露的蔷薇,生机簇簇,令人怜爱不已。
我的手抚上她的发:“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推开我的手,只是表情还有些许疑惑:“嘉敏,司徒嘉敏。”
我想起来了,中秋晚宴上,那个五岁便能作诗的女娃娃,被誉为是江宁才女的司徒嘉敏,此刻这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嘉敏都这么大了啊。”我有些感慨时间果然不等人,一眨眼小孩子都已经长成了少女,“我是你三姐姐,你菁姐姐嫁给了别人,三姐姐也很疼嘉敏的。”
我将手上碧绿的镯子摘下来给她戴上:“嘉敏得空就去宫里看姐姐吧,御花园的玉兰和海棠开得可好了。”
她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灵气十足。天真的望向我,露出洁白的皓齿说:“我喜欢三姐姐,我一定会去的。”
我牵着她的小手聊了一会,将近晚上的时候才起身回宫。她恋恋不舍地与我挥手告别,这个没有心机的孩子,我微微一笑,当真的玉雪可爱呢。
“书墨,点一盘凝神香来。”我卧在榻上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日子老是觉得心绪不宁,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噩梦连连,后来便索性不睡了。这样疲乏的日子过的我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
“娘娘最近还浅睡吗?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了?”书墨有些担心,“中元节就快到了,届时会有一场盛大的法事,不如娘娘也找个道士来看看?”
“中元节?”这是什么节日?以前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呢。
“是啊。”书墨边整理桌子边说,“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七月十五中元节一到,陛下就会去祭祖,做法事,会很忙呢。”
她接着说:“娘娘怕是不知道这中元节的由来啊,在我的家乡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呢。传说佛地弟子惦念他过世了的母亲,他用神通看到母亲因在世时的贪念业报,死后堕落在恶鬼道,过着吃不饱的生活。于是这位弟子就用神力化成食物送给他的母亲。但其母不该贪念,见食物到来,深怕恶鬼抢食。贪念一起食物到她口中立即化为灰烬。弟子虽有神通却救不了其母,十分痛苦就去请教佛祖,佛祖说:七月十五日法善充满,在这一天凭慈悲心救渡其母。弟子于是尊佛旨意,于七月十五盛了珍果素斋供奉其母,终得食物。
“所以七月十五很多很都会烧纸钱。”我有些了然,依稀记得后世里,七月到八月是鬼门打开的时候,七月十五是鬼节,以前家人也会烧些纸钱给地下的亲人们。只是后世的习俗已经逐渐淡薄,鬼节一说甚少有人提起。再说我一正儿八经的现代女青年,又是唯物主义者,这些无稽之谈自然不会放在身上。
又做恶梦了。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寻团扇。粘腻的汗水将衣衫浸透,发丝间也有**了的汗水。鬼天气,我低头暗咒。偌大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今晚的月亮也躲在浓云后面不肯探出头来,房内只有白色的轻纱微微地飘忽着,远处的家具也看不太真切。
我赤着脚下床,点燃了烛台上明灭的亮光,准备倒一杯茶压压惊。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我有些惊讶,都已经深夜了,谁来找我呢?
“谁呀?”我扬声问,门外的人不答话,只是执着地敲着门。我只好顺手取来墙角的灯笼,朝门口走去。纹丝不动的夜空中忽来一阵寒风,探头望去门外空无一人,灯笼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灭了。我咽了一口口水,这么诡异的场景,我可不想回房里呆着,我暗自思量,准备朝门外走去。可脚却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一样,左右移动不得。
冷汗渐渐浮上额头,心脏像是要从胸中迫不及待地蹦出来一般。我听见屋内有脚步声传来,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了满身,我不敢出声,但是房间里明明是没有人的。我想回过头去看,可就连身体也挪动不得。滴滴答答的声音由远及近,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身体,上下游弋,让我在这炎夏里寒意顿生。
我命令自己静下心来,闭上眼睛抽空脑中的一切思想。终于在那双惨白的手攀上我的脖子的时候,我猛的睁开眼睛转过头,握住了那只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