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射在水面,荡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她身上有着少女的香甜,纤纤身子如同小鸟一般。赵澈的脸越靠越近,少女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先是雀跃的脸上透出紧张,小手攥紧,用力地调整紊乱的呼吸。
终于她闭上了眼睛,如约而来的温柔的唇让她心神荡漾,无数火花在心中绽开,比从前看见的都要美。他是喜欢自己的吧,少女欣喜地想,面色如火。
赵澈松开他,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唇。
“淡而无味,与她果真是不同的。”少女惊住。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如泡沫磨灭般,强大的光芒令她天旋地转。
“你……你说什么?”
“深巷大院中的女子矜持有余而魅力不足。不过亲了一下而已,小姐不会以为我要负责吧?”赵澈的话冷漠而一针见血,眼中的玩味令她绝望。
“我喜欢司徒蔷,永远会喜欢她。至于你……”他瞥了一眼惊诧的少女,残忍地开口,“不可能。”
不可能,像个笑话,周围都是观众。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司徒嘉敏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泪滴在青石板上。母亲不在畅意园,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桌上散落了几只笔和砚台,几本书垒在桌子的一旁,椅子上父亲的外套还挂在那里。一只红木匣子引起了她的主意,与寻常之物相比,匣子太耀眼,像是被抚摸过无数次,温润而耀眼。她从没一人来过这里,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
懵懂的她抽出一封封信来,从开始的迷茫到惊讶到现在的面无表情,心中波涛汹涌。
盒子里收着的是姐姐寄来的家书。那个女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姐姐的境况不好是知道的,却不知会这么凄凉。那个曾经高傲的女子也会为这些琐事折磨地伤心欲绝。难怪数次看见母亲独自抹泪却一句话都不肯多言。拜她所赐,所有姐姐的痛我的痛,都拜她所赐!
信在手中粉碎,一把洒向天边。司徒蔷,你的噩梦来了!我要毁掉你所有拥有过的东西,她眼中烧着的是阿修罗的怒火,连同刚才经历的一切耻辱,一并还给她!
早间的阳光肆意,亭轩明亮,青碧的栏杆旁开满了各色小花。一丛墨绿的枝叶攀上窗台朝我招手,春天在不经意间愈发的灿烂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紧张地四处张望,自从和嘉敏有了矛盾以后就避免单独同他见面,免得引起误会,不想他先寻了来。
“我要走了,来辞行。”依旧是淡漠的口气,面容清冷,“多谢你对樽儿的照顾。”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东西让我看仔细,上面的“蔷”字格外清晰,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蔷儿,你终究是欠我情的,要记住。”不等我开口他便离开了,纳入怀中的玉片儿在阳光下碧绿通透。
恍惚间记起穿着鲜红嫁衣时,明媚的笑着同他说过的话。
你拿着它,有事就来找我,蔷儿一定应你。
两日前澈带着赵遵回了后周,临走时留了书信,无外乎是会建功立业之类的豪言壮语。因为司徒嘉敏一事我终不得见他。阁中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我由着书墨伺候着静静安胎,看着越来越浓烈的春日的气息。
清音阁上方有白鸽飞过,一只落在窗沿前,乖巧地拱起身子啄手中的小黄米粒,柔软的白羽细致光滑。我将它捧在手心,拆开腿上绑着的精巧的小竹筒,倒出一张卷着的纸条来。
皇上有异,速归。
白鸽振翅飞过寥落的湛蓝天空,一挥手,纸条就在烛火中化为灰烬了。
是该回去了吧。心中是一种看见灼热滚烫的夕阳消失在地平线后的落寞,自由离我这么近的时候是触手可得,但美好又总是那么的短暂。
“回去也好,毕竟宫中有御医调理。”司徒宗在听了我的话以后沉吟,“如今朝中华妃势力渐长,她的侍从叫唐天哲的也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皇后若要回宫也要加倍提防。”
我点头道:“女儿知道,不过料想这里也不是契丹,她不会太嚣张。”
“小心驶得万年。”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你那里无人照料我终究是不安心的,所以这次着人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嘉敏!你陪着三姐姐一起去吧。”司徒宗招手呼唤房中的少女。
“这怎么使得啊父亲。”我看了一眼站在近处一言不发的女子,头低着,长发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宫中波谲云诡,妹妹才刚十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我怎么能让她参合进来?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
“家中长房之内只剩这一个小姐,嘉敏又素来招人喜爱,把她送去宫中与我作伴一事,在我看来反会害了她。”
“嘉敏的事情皇后你还要多提携一下。”司徒宗明显话中有话,“过了六月就要选秀了,娘娘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父亲,外面有才学的好男儿多得是,何必要在宫中找?”我意有所指道,“皇上面前我还能说的上话,帮嘉敏留心一下可好?”
我苦口婆心希望司徒宗能改变主意,表面上是与我作伴,实际上送嘉敏入宫就等于牺牲她一生的幸福来成就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权力。“一如侯门深似海,从从此萧郎是路人。”她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呀。
“三姐姐不用为难父亲,进宫是我自愿的。”少女露出前额,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依旧是可爱的面容,“妹妹一定会照顾好皇后娘娘的。”
她走近我,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三姐姐不记得欠我一个人情了?你不答应的话,我很难保证一伤心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呢。”
在车里坐的摇摇晃晃的,绿绸帘子的车随风晃荡,每朝前走一步心中都是无限的抑郁。想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离家去南京的心情也同现在一样,只是这次去了皇宫,下一次再出来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你叫什么?
心不在焉地抓了把瓜子在手中数着。书墨回宫打点一切,嘉敏要中午才动身,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面的女子低着头好久了,也不见她说话,这个侍女未必也太过娇怯。白衣衬得她明艳动人,当初司徒宗说给我找了个丫鬟,可她纤弱无骨的十指怎么看也不像是做惯了粗活的人。
“奴婢鸣玉。”女子声音清脆,如落在玉盘上的珠子。
“鸣玉?那不是和流云的玉箫一个名字?有趣。”话说流云也不知去了哪里,本来还想同他告别的。
我一拍脑袋:“糟了,玉箫忘了拿。”估摸着是挂在墙上没有取下来,幸好流云不知道他的命根子丢了。
女子一笑,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我:“那,别再忘了,不然可饶不了你。”
温润对的玉箫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你怎么会有……”眼前的女子甩了甩头,手往脖颈下面一扯,面皮便脱离了皮肤。她露出本来的样貌,回过头来冲我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