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方才,谁来安国公府了?”安国公淡淡地瞥了眼气恼不已的安国公夫人,打定主意往后若无特殊情况,他就再也不来安国公夫人这儿找气受了!
“孙嬷嬷。”
“什么?!”若是平日里,“心细如发”到略有些“神经质”的安国公夫人,定能敏锐地察觉到安国公身上的不对劲之处,从而加以弥补,然而,眼下,她的心神全被安国公嘴里吐出来的人名给惊了魂,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
孙嬷嬷?
这偌大的安国公府,真正能被安国公记在脑子里,并在言谈举止间,有意无意地慎重几分的管事嬷嬷,实在少得可怜!
而,这其中,四房,也就是如今的傅府,那是好几个管事嬷嬷,都享有这样的待遇。
谁让四房当家主母长公主颇得太上皇疼宠,皇帝信任和依重,以至于并不需要主动开口,出嫁时,就陪嫁了大批精通于内宅和外院庶务的管事嬷嬷,出嫁后,不论怀孕生子,太上皇和皇帝都会赐下享有宫延内侍品级的管事嬷嬷呢?!
而,这位孙嬷嬷……
“傅佩瑶的教养嬷嬷?”
安国公夫人的声音,再次拔尖,脸上除了最初的茫然和震惊外,更浮现了淡不可察的厌恶和愤怒。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傅佩瑶这个在安国公府里行八,却是真正处于“不上不下”位置的姑娘,偏偏,因为是四房唯一的嫡女,生母又是长公主,哪怕生来就“痴傻”,不论在府里的地位和尊荣,却依然轻轻松松就凌驾于傅芷卉这位真正的安国公府嫡长女之上,就让安国公夫人一颗心犹如被人用力地揪紧似的,哪怕大张着嘴,用力地喘气着,却依然有一种下一刻就会窒息的感觉!
“不错!”安国公微微颌首,用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的神情看着身体紧绷得仿若下一刻就会断裂的安国公夫人,道:“她将一个叫‘侍琴’的丫环送了过来。”
不想则矣,一旦想起方才那样一幕尴尬又难堪的场景,安国公竟不知该庆幸孙嬷嬷“活灵活现”地还原了傅府文澜院里发生的情况之前时,毫不犹豫地让他摒退了下人,就连侍琴这个招来此等祸事的丫环,也都被丢在了院子外,还是该扼腕和叹息自己竟混得越来越差,明明是一介国公,偏偏,连小小的管事嬷嬷都能踩到自己头顶上!
哪怕,这所谓的小小管事嬷嬷,曾经在太上皇的寝宫里侍候过,是太上皇依重和依任的“左臂右膀”之一,之所以赐给傅佩瑶,也只是为了从某方面抬高傅佩瑶的身价,可,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他,可是赫赫声名的安国公!哪怕,这所谓的“国公”爵位,是承袭自自家长辈,而,他这个所谓的“武将”子弟,并未有过战场与敌人厮杀的经历,可,那又如何呢?论文学艺术方面的造诣,论理论知识与实战的结合,谁,能比得过他?
若非,有他这位“军师”隐于幕后,出谋划策,指望老国公和老夫人这两位只知一味往前冲杀,却根本就不会排兵布阵,更不擅长在太上皇和皇帝面前邀功的“憨货”,能顺利地成为两位帝王面前的红人?并让安国公府隐隐成为众武将的“领头人”?做梦还比较快!
他,真正当得起这“安国公”的爵位!
而,这些事情,太上皇和皇帝皆心知肚明,虽然,两位并未广而告之,但,一应擅长揣摩“上意”的重臣勋贵们,又岂会不明白呢?
若非如此,哪怕老国公曾帮助鸿文书院院长颇多,有着另一种意义上的“救命之恩”,想要让他开口同意将自家精心教养的嫡长女,嫁入书香清贵之家向来瞧不起的武将之家?那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当然,这,也正是长公主下嫁傅四爷的原因之一,更是长公主身旁侍候的一应嬷嬷们以恭谨姿态面对安国公的缘由!
然而,眼下呢?
那所谓的“打狗还看主人”这句话,已完全不适用!可见,这些年,安国公夫人和傅芷卉母女俩屡屡出手算计坑害傅佩瑶一事,已踩到了长公主的底线!
……
“侍琴?!”
作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可以毫不谦虚地说一声,安国公府内大大小小的丫环婆子加起来近一百号人,安国公夫人不仅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认出对方的样貌,更能说出对方家里的基本情况。
这其中,尤以安排在大姑娘傅佩瑶,大少爷傅君昊和十二少爷傅志泽这三位嫡出儿女身旁侍候的丫环婆子为甚。
身家清白,品性优良,往上查三代,皆忠心耿耿,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最好是自己身旁器重的陪嫁丫环嬷嬷们,和国公府里同样备受太夫人器重的丫环嬷嬷们结成亲家后,生出来的子女!
同时,这些身份不一般的下人,还得各有至少一门精通的技能……
“她是太夫人依重的姜嬷嬷的嫡亲孙女,自四岁起,就在卉儿身旁侍候。举凡礼仪学识,皆远胜普通官绅富户家精心培养的姑娘。”
安国公夫人轻描淡写间,就将侍琴那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给点了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说明这样一点——这样一个品貌心性皆不凡的丫环,又岂会做错事?指不定,是对方故意栽赃陷害呢!为的,不就是利用这个在傅芷卉身旁侍候的大丫环,来抹黑算计傅芷卉嘛!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万分残酷的。
就如此刻,安国公就冷冷地看了到了此刻,依然在竭力狡辩的安国公夫人一眼,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无巨遗”,然而,唯一失策的就是娶了这样一个眼界狭窄到只能看见自己所处那片天空的蠢妇!
“恃宠而娇的‘副小姐’,这是孙嬷嬷的点评。”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国公冷笑一声,道:“你自个儿跟她去问吧!”
“总之,往后,我不想再听到这等有辱我安国公门楣的事情!否则……”说到这儿时,安国公特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又残忍的弧度,“那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话落,安国公就不再忍耐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