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静了下来,推开了他:“你来干什么?”
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掏出了手机给宁承凰打电话,手机一直未接通,挂了之后受到了一条他的短信:宋瑶,我帮不了你。
再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断了,我……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给姥爷姥姥打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就有一只凉手从手中拿走了手机,我疑惑的看向向。
“我会帮你。”
这一下,我更加的惊讶,戊戌单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是一个老师在给学生讲道理一样:“我会杀死狐狸,自有我的道理,如果狐狸没有死,今天就不会是你爸妈变成狐狸这么简单了。”
“这只狐狸等了十年,终于功德圆满,在鬼门关打开之际,你爸妈对它来说已经没有作用了,反而,它会将你爸妈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灯笼,为孤魂野鬼引路。”
我听完他的话,骨骼都冷的发颤,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过——”他拉长了音,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我不会害你。”
“那……”我微微的说:“这次你帮我,报酬是什么?”
“不要和张楚烨来往。”
我笑了一下,这算什么报酬:“张楚烨是我的老板,我要是没了工作,还怎么生活,不过,我会尽量拒绝他的邀请。”
“你不得不拒绝。”戊戌的眼睛像鹰一样,直勾勾的“我是为你好。”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谢谢。我会的。”
听我这么说,他的神色才稍作缓和,正准备出去,他的声音蓦的响起:“等你爸妈好了,我要你去做件事。”
“什么事?”
他呵呵的低吟了一声,说:“别太紧张,不是什么难事,你能做到。”
听他这么讲,我却觉得不安。
我上了楼,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有办法,他们问我有什么办法,我就让他们先别问了,把发现狐狸的地址告诉我。
然而他们说的地址着实让我大吃一惊,竟然是——封门村!
妈妈说,当年姥姥姥爷重病,有人往我家门口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封门村古树下有狐狸,请来,既可保家安。爸爸妈妈按照纸上说的做,在老树根的洞里找到了狐狸。
老树,树洞?我猛地想起我、宁承凰、戊戌去封门村的那晚,我不就是发了疯似得跑去挖那颗树吗?脑海里总是漂着一个景象,树下面有个黑匣子,匣子里面有个婴儿的尸体!
出门前,我把爸爸妈妈反锁在房间里,怕万一我们没及时赶回来,爸爸妈妈被妖化,跑出去害人,并万般嘱咐他们,千万不要冲动。
“戊戌,我们去了那边要做什么?能不能尽快的回来?”
他没有说话。
“我们走吧。”我催促道。
飞机晚点,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无奈,只能先给戊戌这个老僵尸找个藏身的地方。
我借着微弱的光亮一个房子一个房子的搜索,戊戌就跟在我的身后,一声不响,连脚步声都没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停了下来,结果他直接装撞在了我的背上。
我说:“我突然想到个问题,你自己不可以找吗?”
我回头,只见戊戌已经闭上了眼睛,怪不得刚刚他会撞到我,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开口,条理清晰的说:“眼睛是我身体最脆弱的部分,对阳光会更加敏感。”
“那你耳朵还好不好使,不会摔倒吧?”
他绷着个嘴角,点了点头,可还没走两步,只听咚的一声,这只高冷的僵尸直接脸朝地摔到了地上,不是说自己听得见吗,嘴硬。
我把他给扶了起来,然后抓住了他的袖口:“我拉着你走,你小心一点,再摔我就把你扶不起来了。”
还说来帮我,结果就是个麻烦,我不情愿的拉着他,在背阴处找个合适他呆的地方。
突然他挣掉我抓着他袖口的手,反手握住了我,顿了三秒之后,声音像刚睡醒那般嗫喏:“这样比较安全。”
我独自翻了个白眼,被他凉凉的手握着,却觉得很温暖。
终于,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在西边找到了一件房子,房子不仅背阴,还有个漆黑的大棺材,跟我家地下室里的差不多大,应该也是二人合葬棺,他的四肢已经慢慢僵硬,被我毫不留情的推了进去。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自己去就行了。”
没想到他不仅没回答我,反而把我拉近了棺材里,棺材板也跟听了他的话似得砰的一声扣在了棺材上,我慌张的大声叫道:“你要干嘛?”
“等晚上醒来,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的话语中带着凉薄的气息,不管是随口说说还是发自内心,我都被感动了。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听不见他的鼻息,虽不再像最初那样害怕,但我还是介意他是个僵尸。
棺材里的空间不足以立起身来,所以,我只能躺了下来,这种感觉极其渗人,就像是躺在砧板上一般。
他低低的问:“难受。”
“恩。”
他停了一会儿,似怅然的说:“我都不知自己在这棺材里躺了多久。”
“不知道?难道是是时间太久你忘记了吗?”
“不是因为时间太久,我的记忆在四十年前就中断了,我丢失了四十年前的记忆,只剩下近四十年间的记忆。”
听他这么说,我竟有些淡淡的感伤,究竟是什么能让他甘愿忍受千年的孤苦时光,他的苏醒,是偶然,还是必然。
“但是……”他的声音突然柔了起来,就像一片羽毛拂过细软的水面“像现在这样你躺在我身边,让我感觉很熟悉。”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说了,真正的变成了一具四肢僵硬的尸体。
我屏住呼吸,心脏蹦蹦的跳动,再熟悉,我也不敢睡在一具尸体旁边,当即挺起身子去推棺材板,就像有个人坐在上面似得,推也推不动。
我累的精疲力尽,加上身子直不起来,不仅累还酸痛。算了,我放弃挣扎,板板整整的躺在了棺材里。
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在敲棺材板,我睁眼,只见面前是一张放大的皱巴巴的脸!
她像是没有下巴,讲起话来,肉块松垮垮的左右颤动,嘴巴里没有一颗牙,只剩个舌头在里面打转,她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小姑娘,你怎么睡在我的棺材里啊?”
我啊的一声大叫,心肝都在打颤。
老婆婆嘿嘿一笑说:“姑娘你别害怕,我老婆子这么大岁数,死了好几年也没个人说说话,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我闻言,见着老太太长得慈祥,伛偻着个背,一副农村黝黑的小老太太摸样,跟我奶奶差不多,都瘦瘦小小的,于是我就心有余悸的点头。
老奶奶说:“这原来的棺材啊,是我和老伴给我们自己准备的,我们的儿子早就出村子了,后来听说我跟他爹死了,就没再回来。棺材被咬了个洞,我跟老伴的尸体都被野狗吃了,你看我这下巴,就是被那狗咬的,狗嫌我老太太瘦,就丢下跑了,把我老伴啃了个精光,鬼差见他可怜就让他投胎去了。”
听到这,我更加的害怕了,老奶奶见状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人吃人就不错啦。”
“你睡的这口棺材是儿子后来给买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奶奶双手放在拐杖上,呵呵的笑着,一脸幸福的小老太太模样,看的我心都酸了,这样不孝的儿子,她竟然一点也不错怪他。
“奶奶,那你怎么不投胎?”
她的眼神中满是幸福:“我得保护我的小祖宗。”
我正想问小祖宗是谁,老太太看着戊戌说:“这个男人看起来厉害着呢,姑娘你跟了他绝对吃的饱。”
老奶奶的记忆大概只停留在了她的那个年代,现在的人的要求已经不限于吃饱了,拥有的越多,就会越不会满足。
我问她:“奶奶,你觉得人鬼殊途吗?”
老奶奶摇了摇头说:“人人鬼鬼何必分的那么清,人是活着的鬼,鬼是死去的人,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阴阳河,你在河的那边,我在河的这边,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你们活在白天,我们活在晚上而已。而且鬼不像人,不会无端的害人,我要是害了你,你变成了鬼还得找我麻烦哩。”
我被老奶奶的话逗笑了,只见她神色一变,惊恐的看着我旁边,呀的一声怪叫说道:“他竟然是个僵尸,人不能跟僵尸在一起,他会害死你啊!”
老奶奶说完之后,像是化作了一缕青烟,一瞬间就不见了,眼前依然是漆黑的棺材盖,没有任何不同,回想起老奶奶的话,我猛地转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吼——’的一声嘶吼,像是一股凉风突然从地下洞穴里钻了出来,席卷全身的寒冷。
我双手立马攥紧他如同钢铁一样坚硬的脖子,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坚硬的顶着我的手掌。我直接被吓傻了,僵尸苏醒的时候,是他最饥饿的时候!
此时的戊戌,两眼猩红就像两只大红灯笼,森森的僵尸牙矗立在嘴边。
我吓得哭了出来,想逃也逃不了,如同被掐住了嗓子,说一句话都困难。
“戊……戊戌。”
他闻言,猩红的眼光,猛地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