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原柴桑北面孙秀驻军大营,现在成了孙慎的镇军大营,整个大营,呈规则的四方形,四支部队立于四面,拱卫中间的大帐。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大帐中,传来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声音不大,却含九分喜悦,一份傲然。
“慎公,听说陛下要封您为秦王,恭喜恭喜呀!”
面对亲信大将的恭维,孙慎心里十分自得,表面却是笑骂道:
“尔等都是孤的人,孤的功臣,无须搞这些虚假的东西,放心,尔等该得的侯爵赏赐,孤一定完好无损地给尔等要回来!”
孙慎也觉得自己以后也算一方王爵了,所以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如此,末将谢过王上!”
这些人打仗能力不低,这拍马屁的功夫也见长,转口不是一般的快。
“诸位以后都是要分镇一方的,这言语还是要收敛些,否则犯了错孤也救不了尔等。”
心里很自得,言语又是苦口婆心,倾心待人,让下面的将领愈发崇敬。
嗒,嗒,嗒!
却是栈渊来晚了,见到大帐内全是高谈阔论的将领,栈渊也不愿参和,径直走了进去。
“先生来了,快,赐座!”
孙慎对栈渊的行为责怪的同时又有些鄙夷,他可没忘记自己之前承诺赐山门道徒的时候,栈渊那一脸的市侩。
虽然如此,他还是需要栈渊的帮扶,所以才急忙出言,也是为了缓解场面的尴尬。
闻言,栈渊对孙慎一拱手,淡然道:
“谢过将军!”
呃!
听惯了慎公,现在又喜欢了王上这称呼,现在栈渊突然来个将军,让他内心颇不舒服。
“真是的,不就长了张嘴皮子,王上看得起他,就翘上天了!”
下面一个粗犷的武将虎眼瞥了一眼栈渊,然后低声嘟囔道。
“虎儿,莫要胡说,快给先生道歉!”
孙虎,就是这个高壮男子的名字,也是孙慎侄子,在这几次作战中立功不少,深得孙慎喜爱。
见到孙慎责怪,孙虎冷哼一声,傲然地偏过头去,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见到场面有些尴尬,孙慎面色也颇不好看,对栈渊也暗生几分不爽。
“圣旨到!”
突然,一个尖锐得像鸭子嗓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喔?孤的圣旨来了,诸位将军,随孤去领旨!”
孙慎料定是自己的赏赐圣旨来了,几乎是跳起身,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感觉正色地整理一下衣甲,颇为威严的挥手道。
“遵命!”
大家都走了出去,独留栈渊在那里饮茶,见此,孙慎和孙虎的面色愈发难看了。
“建昌县公、车骑将军孙慎,救危国于将倾之时,除逆贼于猖狂之际,先有克复建昌之功,今又歼敌于柴桑,斩贼逾万,降贼无数,于国于民,功劳卓著,今特封为交王,猛将孙虎封为番禺郡王,王武封鹰扬中郎将……着上封将领即刻进宫面圣,举行接封大典!”
哗!
听到这皇命,不仅是孙慎,就连其下的将领都是面色一变。
相比于孙虎和其他大将的惊喜,孙慎就有些难看了,原本料定的是秦王,还是孙皓旁边的人传来的消息。
现在不但没了秦王,还封什么交王,不用想封地也在交州那里,大部分地方还处于半蛮荒,瘴气丛生的地方。
此时,实际上还是吕贼的领地。
“交王,接圣旨吧!”
看到孙慎有些发愣,宣旨太监只以为孙慎是激动的,笑着提醒到,声音变得愈发尖锐,目光也变得颇为暧昧,让后面的几个孔武大汉浑身一颤。
“王上,接旨啊!”
在后面人的提醒下,孙慎才勉强接过那圣旨,脸露一个难看的笑容,像是在哭一般。
“交王,这就跟杂家回去接封吧!”
见到孙慎连点表示都没有,失望的公公将笑容收起,公事公办地冷然道。
听到这话,孙慎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激动的众人,脸露焦急之色。
“先生,先生,对,先生!”
紧急关头,他还是想到了栈渊,那个屡屡给他献上妙计,让他化险为夷,屡屡得胜的神人。
连忙跟公公告个罪,他转身就跑进了大帐。
“怎么,交王这是要抗旨不尊,杂家可是有皇命傍身,若是敢抗旨,别怪杂家动用手段了!”
本就对孙慎好感全无的公公见到孙慎如此,想到孙皓的交代,面色变得冰寒,语气也没了半分人情味。
随着公公这话一出,他身后那一众高大甲士就跨步上前,寒枪的凌人气势,让这些沙场战士都不禁面色一变。
“不不不,公公,交王他是进去安排军中事物的,突然受封王爵,有些失措也在情理之中,还望您莫要介意!”
一个眼色好的将领赶紧上前软言陪笑,同时从胸前衣甲内拿出一物,悄然递给那公公。
感觉到手里那清凉圆润的感觉,见过不少宝物的公公哪里不知这是一块宝玉。
“那好吧,尔等只有一刻钟,然后赶紧到这里集合,随杂家去面圣,敢叫陛下久等,小心尔等的脑袋!”
公公给那献宝的将领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然后故作宽容道。
闻言,大家赶紧道谢,回去安排军务去了。
“先生,先生,快救孤!”
看到栈渊依旧在那里坐着,安静得像一尊雕塑,但在孙慎眼中,却是神通广大的圣人。
他作为朝中內史,自然明白朝中许多潜规则,之前志得意满,加上孙皓对他颇为信重,随意才没注意。
但是现在听到那个交王二字,他知道了,孙皓还是那个谁也不信,阴险狡诈的孙皓,他要较起真来,那可是不管汝是否是兄弟,也一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孙慎可是知道,那个孙休的嫡长子孙簞可是一直未露面,恐怕早已烟消云散。
见到孙慎如此,栈渊在内心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主,怎可挑起一国大梁。
好在栈渊也不需要他挑起大梁,只需要他削弱孙皓,然后借手杀死孙皓,目的就达到了。
“将军之危,老道早有预料,那孙皓狼子野心,杀人不眨眼,将军汝功高震主,加上汝又是皇族正统,他不得不防啊!”
听到栈渊的肯定,原本在存在一丝侥幸的孙慎内心巨震,面露恐慌之色。
“先生,先生,孤答应给您百顷良田,数千道徒,只望先生能救孤!”
看到孙慎那快哭了,一脸惊慌的面孔,栈渊眉头一皱,随即才起身踱步两下,开口道:
“此次将军必须去面圣,否则只会让他对将军猜忌更多,恐怕到时他就要采取必要手段了。”
听到栈渊说自己得自落虎口,孙慎大急,就要出言,但是栈渊却制止了他出言,继续道:
“将军不仅要去,还要装作惶恐不安的去,将军要将缴获的所有财物带去,传旨的公公和万大人都要钱财打通,让他们在关键时候说好话。
此外,将军要委屈求全,让孙皓收回成命,只愿领六千人,随王驾杀敌报国,不能贪图功劳和赏赐。
此外,老道会去找濮丞相和张左将军他们,请他们出面镇住忠勇军,只要将军出来,就起兵攻杀孙皓!”
啊?
听到这话,孙慎大惊,他一直都停留在如何活命上,从来没有想过要弑君什么的。
见到孙慎陷入呆滞,栈渊脸露失望之色,摇头道:
“老道知道将军忠君爱国,不忍做此贼逆之事,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昏君要杀忠臣,无异于自毁长城,孙秀贼党依旧盘踞在彭泽,尚有一战之力。
将军一死,那些将领定然会誓死效忠将军,那孙秀的叛军就无人可敌,到时只怕还是让那孙秀贼逆窃据龙庭,将军本是皇族之人,如何忍心让吴国遭此大难,国将不国?”
栈渊说了这么多,只觉喉咙干涩,赶紧端起茶水饮下,留下神色变换的孙慎站在原地。
他数次摸到腰间的佩剑,对栈渊也隐露杀机,但是立马又被他压下,因为他发现,除了栈渊的计策,他已别无选择。
而栈渊的话也让他心思活了过来,想到孙皓获得皇位的手段,而自己现在的势力,再想到自己的危机,他在惊慌激动中,一股叫做野心的东西在疯狂蔓延,逐渐将整个思绪占据。
“好,既然孙皓那厮无义,孤为了吴国基业,为了这万里河山,为了天下苍生,干了!”
决定了的孙慎面色变得坚定而疯狂,压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先生,这是孤的虎符,能号令亲信部队两万人,孤希望您能将他们保住,只待孤回来,就起兵,拿下暴君孙皓!”
孙慎将胸衣内藏的虎符拿了出来递给栈渊,然后在其惊讶中郑重道:
“一切就靠先生了,孤保证,一旦孤光复吴国,先生定为吴国国师,丞相军师!”
“谢陛下!”
终于,在孙慎的糖衣炮弹下,栈渊再一次‘沦陷’了,竟是违逆地喊出了陛下二字。
见栈渊归心,孙慎最后的疑虑也消散,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那尖锐的声音,已经不耐烦的催促了好几次。
“公公,刚刚末将疏忽,竟忘了迎接公公,这是末将的疏忽,还望公公不吝一点时间,容末将一一道歉。”
出去的孙慎似乎开了窍,不但没有称孤道寡,还以末将自称,谄媚地看着那公公,将‘道歉’二字说得特别重。
那公公现在才知道孙慎是去准备道歉的东西去了,顿时眼睛一亮,主动拉着孙慎向一边走去,留下一众发蒙的将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