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阵图西行,便进入成(和谐)都平原,长江在这平原上有数条支流,从西到东分别为岷江,沱江,垫江。
靠近垫江支流的是宕渠,继续西行过了垫江,便来到德阳,继续西行便是成(和谐)都了。
而此时的刘谌五千兵马经过三日奔累,终于到了德阳城外。
看着眼前这座城池,刘谌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开口令道:
“传令大军入城歇息,吃饱喝足再上路!”
确实,刘谌从房陵出发,如今已过了十日,一众皆是人疲马乏,好歹是得胜之师,也需要点优待。
听到刘谌这么说,将士皆是一喜,甚至有些将士惊叫欢欣,可见这一路的煎熬。
德阳城在两江中间平原处,土地肥沃,百姓许久未经战乱,安定而富足,所以此处显出别样的繁荣。
看着城上的守卫,再从城外瞥见城内酒肆店铺林立,刘谌未发现什么不妥,便当先朝着城门行去。
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具体说上来,他又无可寻迹。
“主公,看您眉头紧皱,可是身体抱恙,不若入城之后,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黄琛的话将刘谌的思绪打乱,虽仍心有不适,却依旧领着将士进到城门口。
“站住,想要进入城中,请先出示官印!”
城卫见到刘谌行来,连忙上前挥手拦住,高声喝道。
起初刘谌以为是公事公办,没有什么不妥,就打算拿出自己的印绶。
但是就在他要交过去的时候,一个突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咦,今日怎么没有百姓夹道欢迎,好奇怪喔!”
说话的是诸葛京,只见他正四面打量,对着那些默然走过的百姓喃喃道。
轰!
刘谌顿时一震,他终于发现了不对,伸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叭!”
突然,刘谌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力道,再去看,却发现自己的印绶呗那城卫抢过。
“大胆,汝敢对当今齐王殿下无礼?汝有几条命敢这么放肆!”
吼话的是唐星,自从刘谌在房陵力战全胜后,唐星一众将领将刘谌奉若神明,如今有人对刘谌不敬,唐星拔剑喝问,很多将士也是面怒愤恚之色。
“齐王殿下,您可让绍久等了!”
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城上传来,刘谌警觉抬头一望,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数的弩箭。
清一色的绛红色衣甲,手持轻巧短弩,人数不下五千,却是一脸冷漠地对着刘谌等人,仿佛看向死人一般。
吱吱吱…
城门逐渐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刘谌的心也是慢慢悬了起来。
那些兵士虽然不多,却给刘谌很大的压力,因为从那兵士身上,他看到了血海刀山的影子,显然,这是一支杀伐果断的军队。
“全军列阵,保护主公!”
黄琛虽然不认识城上之人,却看到了其眼中的敌意,心知是友非敌,急忙高声喝道。
顿时,无数将士自动涌上前,将刘谌簇拥在中间,就连头顶都是用盾牌挡住。
相比将士的慌乱,刘谌虽心中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沉声看着眼前抢走自己印绶,正满脸兴趣的打量的城卫。
刘谌有种感觉,此人定非无名之辈。
之前刘谌没注意,这城卫皮肤白皙细腻,体态宽厚,一看就是富家人物,之前刘谌以为是本地二世祖,现在看来,却没那么简单。
“兵出永安,一手收复当年孟达叛国所失领土,更是仅率几千兵马,就扭转汉中局势,哈哈,齐王,好厉害!”
那肆无忌惮的笑,让刘谌讳莫如深,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寒声道:
“不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等候在此,有何贵干?”
那人闻声,才正式抬头看了一眼刘谌,对这个剑眉朗目,身形伟岸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过随即被不屑取代,他随意地将手中的印绶放入衣袖中,才慢慢道:
“不是本将要找汝,而是他要找汝,本将不过是跑腿的!”
顺着其肥手所指,刘谌的目光又看向张绍,那个一直平静看着这一切的男子。
“这位将军很眼熟,还未请教?”
刘谌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在未弄清楚问题前,他是不愿轻易得罪人的。
因为他清楚,成(和谐)都还有个太子要自己去解决,若是在半路出了问题,倒是不妙。
哪知那张绍根本不愿跟刘谌啰嗦,直接不耐地道:
“既然汝就是齐王刘谌,那就跟某走一趟吧!”
“主公!”
黄琛抢身上来,就要拦在其身前,却被刘谌挡住,然后一脸兴致地笑道:
“真是有趣,光天化日,汝居然要本王跟汝走,汝有什么资格?”
说到后面,刘谌的目光愈发凌厉,浑身也是散发出一股杀伐之气,摄人心魄。
“好好好,不愧是齐王,光这气势就让某有些害怕呢,不知这样可有资格?”
啪啪啪!
只见他手一拍,正在刘谌困惑之际,地面竟是传来一阵颤抖,让这五千疲军顿时惊的毛骨悚然。
刘谌也知道,这是有大规模东西在靠近的声音,而在这个时代,最有可能的,就是军队了。
果然,刘谌回头一看,竟是发现四面激起厚重的浓尘,在其中,隐约能窥见无数人头闪动,恍若神兵东来。
哗!
让将士包括刘谌大吃一惊的是,在烟尘中隐约有很多高大的影子,约有一丈之高,十分骇然。
当周围围拢的军队将刘谌五千兵马包围在德阳西门一处,才停下了整齐的脚步。
之前刘谌还想着,若是情况不对,立即挥师东行,爰虎在永安有五千兵马,可以给他一定助力。
但是如今四面被封死,刘谌才感觉到其中的阴谋气息,不过他也没有慌乱,还高声喝令有些惊慌的将士噤声。
烟尘散去,刘谌瞳孔一缩,因为在那四周的军队中,竟是有无数象兵,粗略一数,竟不下五十头。
而且,横铺于野,一望无边的人头,让刘谌知道,这军队之数不下两万!
“主公,不能再等了,冲出去吧!”
此时黄琛都是一脸焦急,显然对方来势汹汹,而且是敌非友,黄琛也再无之前的淡然。
刘谌平静地拍了拍其肩膀,才转身看向那城卫装扮的人,开口道:
“南蛮象兵,汝是南中之人,为何本王未曾听闻?”
那人爽朗一笑,取下头上的头盔,露出整个面容,肥大面庞上是小眼高鼻,最显眼的,还是其头上那绿冠,在这白日下竟是有些夺目。
一般人加冠都是木冠,一些显贵也会用珍贵木冠,只有帝王刘禅,才是金冠。
但是用玉做冠,刘谌却是第一次见,而且那玉冠晶莹剔透,如脂滴翠,竟是翡翠中的帝品玻璃种。
如此一来,刘谌便知晓此人是南中的显贵,而且跟掸国(现缅甸)有往来。
“南中校尉吕祥,见过齐王殿下!”
那男子微微一倾身,口中说出却是颇为倨傲,但是刘谌却听得云里雾里。
确实,他实在不解,一个校尉而已,却敢如此傲慢,偏偏他还不认识。
“王上,这个吕祥父亲乃是永昌太守吕凯,乃是当年诸葛丞相平定孟获之乱后,才封赏的,主管南中四郡兵马……”
宁随久在姜维身边,见识自是不凡,见到刘谌没有反应过来,才悄悄来到刘谌身后说道。
“怎么,现在齐王肯跟某走了吗,吾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待刘谌说话,他又继续道:
“若是齐王殿下不肯屈就,那殿下这些将士就留下了吧!”
这话一出,诸葛京黄德勃然大怒,就要提兵器杀出,还好被旁边的人拉住。
刘谌看出来了,这所有准备,想必就是他的大哥,蜀汉太子为了对付他而准备的杀手锏,准备很充分。
环顾一周,在那几十象兵身上停顿半晌,随后才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五千将士身上。
见到刘谌投来目光,所有将士都是努力地挺了挺胸膛,眼中满是坚毅的目光。
“王上下令吧,您带吾等杀出去!”
“对,杀出去……”
“拼了……”
咔咔咔……
就在此时,外围的军队中传来机括的响声,却是分外刺耳,刘谌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这声音他在南郑关听过,那就是床弩的声音。
刘谌之前还心存一丝自信,他虽然打不过城上几千弩兵,但是逃走还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就算他有将士死命相拼,也插翅难逃!
“主公……”
黄琛的目光已经告诉刘谌他的想法,不过刘谌还是没让他说话,而是道:
“算了,缴械吧,将士们都是战场浴血奋战下来的,陨落在此却是不划算!”
“主公,不可……”
哪知刘谌却是不听,赶马回身,高举缰绳道:
“尔等都是国家功臣,也是本王的兵,是将士,就要懂得听令,现在本王下令,全军放下兵器!”
刘谌此话一出,顿时将士炸开了锅,纷纷扯着嗓子吼叫着,纷纷要请命出战。
城上的张绍见到此场景,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不料刘谌才入军不到三月,竟是让所有人为其卖命,足见其手段之高。
此子,果然是太子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除!
而那吕祥则一脸不耐,本来他还以为有仗可打,结果却是这般,不禁让他在心中大骂刘谌废物,眼中满是鄙夷。
不过,刘谌却是不闻不问,抬头看向张绍,平声道:
“这是本王兄弟之间的事,何须卷入这么多无辜之人,好吧,本王跟汝走。”
“王上……”
见到大家的喊叫,刘谌心有不忍,还是强忍着回头冷声道:
“若是将士还当本王是汝等之统帅,就听本王之令,放下兵器!”
然后,在诸葛京的愤怒,黄琛的忧虑,已经无数的担心的目光中,刘谌走向城门。
此时的张绍也已下城,不过那数千弩兵却是一直未动。
“殿下,还请交出您的兵器!”
刘谌将随身携带的佩剑递出,然后漠然道:
“希望汝记得汝之话,别为难这些有功之人!”
张绍不在意的一笑,刘谌虽怒,却也无法,只得沉声道:
“想要本王束手就擒,汝不拿出点诚意,怕是很困难,要是本王不愿,一句话的事。”
这下,张绍才敛色看了一眼刘谌,正色地点了点头。
“快走吧,真麻烦,还没仗打,可惜呀,齐王殿下的勇武,吾是很期待的!”
吕祥冷声地说了一句,也不看那两万兵马,径直上马离去。
有了张绍的示意,刘谌也是无声地走上准备好的车驾,跟着离去。
透过帘幔的缝隙,刘谌看到了黄琛众人的身影,他们依旧看着这般,却遵着刘谌之令,一动不动。
“真想不到,这刘璿还能请来吕祥,怕是要引狼入室吧,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处置本王?”
却在成(和谐)都刘璿一身亮甲,站在演武场高台上,前面就是他的五千暗兵。
“将士们,刘禅昏庸无道,宠溺宦官黄皓乱国,现在还要改嫡立幼,他已经疯了,现在孤决定,要以武力拯救这个国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