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谯周一句“妖法鬼制”,将新政说得一文不值,也将现场的气氛打入冰点。
饶是刘禅修养不错,此时面色也有些发冷,毕竟新政已经筹备这么久,就要开始实行了,谯周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懂得。
但是刘禅没有发怒或者斥责,而是看向刘谌,因为他知道,刘谌会有精准到位的话,来应对这些批评和贬低。
刘谌此时心里已经开始火冒,当然也仅限于心里,毕竟这里是朝堂,而且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像村妇骂街,岂不让人耻笑。
所以刘谌在想怎么样回答才得体而不显得突兀,一旁的诸葛攀见此,知道刘谌的为难,挺身出班说道:
“夫子之言差矣,岂不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您的看法,秉承的是儒家仁德,至于用到治国上嘛,哈哈!”
诸葛攀很聪明,没有把话说死,一是暗示谯周他自己的职能,二是说出了许多人都想说的一句话。
饶是诸葛攀只说了半句,也将谯周气得够呛,其身后的门人弟子也是面色不善,显然被这话激到了。
确实,光禄大夫掌顾问应对,只有议论职权,虽然俸禄挺高,实际没什么实权。
这也是汉武帝的杰作,既利用了儒家包括儒家下面的无数文人,却也没有让其做大,众看历史多少朝,可有哪个言官能一权独大?
“汝,汝竟敢欺吾儒家一脉,陛下,他如此狂妄,还请陛下下令将其抓起来治罪!”
谯周自恃身份,不愿跟诸葛攀争吵,但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向刘禅,面色十分委屈凄苦。
刘禅表面一副淡然,内心却乐开了花,聪明的他如何不知道让谯周这种人处于上层,掌握话语权的危害。
但是谯周威望很高,所以刘禅也不能轻易得罪,见此只得出言喝道:
“两边都勿要再相互攻讦,让百官敌国耻笑,子云,汝退下。”
听到这不带语气的话,诸葛攀也看出了刘禅的意思,拱手退回,眼观鼻,口观心,对那些敌视的眼光视若无睹。
如此这般,只能引得他人更加愤恨,好歹在谯周的压制下,才勉强住声。
见此,刘谌心中一笑,满意地看了看诸葛攀,然后等着刘禅下文。
而刘禅见此,继续开口道:
“如此新政纲要已看,想必诸位已经熟知其要,既然除了夫子,都无异意,那现在就谈谈,八部人选吧!”
“陛下,既然此处无他要事,老夫深感昏聩,请求提前离朝。”
却是谯周见此,愤怒写在了脸上,忍着怒气拱手说到。
见此,百官都是议论纷纷,脸上反应不一,有的紧皱眉头,有的事不关己,而更有的人则暗自偷笑。
“既然夫子不甚乏累,那离朝也是情理之中,小兴子,送谯夫子回府!”
刘禅微笑着道,一脸的关心,让所有人都看不清其真实想法。
见此,谯周绝望了,一甩袖,大步离去,哪有乏累的征兆?
听到这话,刘谌得其意,出来奏道:
“启奏父皇,经儿臣与刘车骑,诸葛录尚等大臣交谈,决意如下,还请父皇过目。”
说着,将手中准备好的名单呈上,内侍太监王元接过,递给刘禅。
刘禅打开一看,然后目光向伸长脖子的众位大臣扫去,沉默半晌,才开口道:
“合情合理,准奏!”
然后王元接过那奏折,走到前面阶梯上,对着百官念道:
“新政为民,强国复兴,今改制之委任百官一项,具体如下:
礼部丞相蒋显,学部丞相谯周;户部丞相刘琰,兵部丞相姜维……”
这一通念下去,几多欢喜几多忧愁,当然开始这些只与那些品级高的官员有关,意思是其他不变,就是称呼换了而已。
这边蜀汉朝堂正在积极的进行新政大改,那边,孙皓也正在忙着立书筑身。
“诸位爱卿,今日宴请大家,一不为私情,二不为国事,只是孤刚刚上位,有颇多不解,还望各位元老多多指教。”
濮阳兴等一众官员还以为孙皓又有什么要事,结果却是这般,一时心有不喜。
“陛下,如今扬州战事未定,晋国似乎又有大动向,咱们是不是早些商谈对策,以免陷入被动啊。”
张布这般说,孙皓认同地点了点头,感慨道:
“是啊,寿春一城可以说是成了先帝的遗憾,而此时战事焦灼,冬日作战损耗甚大,将士也无法尽全力。”
一边说,脸上露出动情之色,许久回神起身对百官一礼道:
“孤无能,只能依靠众位爱卿,所以还望诸位爱卿莫要藏掖迟疑,只要有有用之策,孤一定会重用,寿春城下之后,定有重赏!”
说着竟是起身,来亲自为大臣斟酒,把许多大臣惊住,急忙起身行礼,口上连道:
“陛下不可,不可啊,这……”
虽然大臣这般,孙皓还是坚持给所有人斟完酒,然后才回身坐下。
孙皓的谦恭和逊让许多人连连赞赏,就连濮阳兴和张布脸上都露出自得的神色。
毕竟,这样一个明君,是他们一力扶持的。
之后,孙皓又下令释放宫中三十岁一下宫女,还有放回珍藏的无数宠兽,下令轻徭薄赋,在宫中施行节俭之策。
这一连串手段,非但让百官激动不已,就是城中百姓也是弹冠相庆,有这样一位明君,何愁未来没有盼头?
至于远在江陵的孙秀听到这些气得跳脚,在府内大肆打砸宣泄一番,却是不表。
再说钟会,自从卡瓦派出亲信去到左贤王王庭,他就翘首以盼,毕竟现在的左贤王他认识,若是能求得几万铁骑,他回师雪耻的梦想就在眼前。
吃过带着浓浓羊膻味的羊肉,还喝了两大碗汤,钟会一边擦着油腻,一边闷头沉思计划着。
“贵客,首领有情!”
听到这蹩脚的汉语,钟会却是无心理会其他,激动地起身,礼貌道:
“还请前面带路,谢谢!”
跟着那匈奴男子来到中间那个大帐,钟会就听到一个雄浑的声音,在高声说着什么,有了猜测的钟会心中一喜,急忙进入道:
“句安来迟,还请首领恕罪!”
首领见到钟会,早就笑眯起了眼睛,灵动地起身过来拉着钟会到上面站着的那大汉面前道:
“贵客,这位就是王庭派来的特使,是来接您去王庭的,您们谈。”
然后知趣地带着仆从退了下去。
听到那脚步声远去,上面那个高大汉子才回头,打量一番钟会,疑惑地问道:
“吾乃左贤王亲卫长巴卡尔,特奉命来接汝,还未请教?”
听到这一口流利的汉语,钟会便是放心了,因为他自小在洛都待着,对那里的口音极为熟悉。
见此,钟会也不矫情,直接开口道:
“落魄将军一个,颍川长杜人氏,钟会是也!”
听到真是大名鼎鼎的钟会,那人也不再摆谱,急忙走下来见礼。
然后,钟会回去召集几十部下,宣布了要去跟王庭合作的事。
见此,句安有心谏言,毕竟私通外族罪莫大焉,但是想了想自己这些人此时的处境,便是连忙放弃了。
然后,在三百彪悍匈奴勇士的护卫下,钟会一行在卡瓦首领的远送之下,朝着东部王庭行去。
……
“报告大王,您的贵客已带到!”
三日后,巴卡尔再次出现在王庭,对着依旧埋首于粗糙地图的刘渊道。
听到这话,刘渊大喜,急忙道:
“喔,贵客到了,快请!哦,不,本王亲自去请!”
出得大帐,穿过无数威武的匈奴兵岗哨,刘渊来到外面辕门相迎。
“哈哈哈哈,士季兄,许久不见,老弟甚是怀念啊!”
听到这真诚的话语,钟会感叹一声,也是笑容爬满沧桑面庞,朗声道:
“对呀,许久不见,老兄这般落魄了,老弟却是越来越威武了!”
然后刘渊领着钟会到王帐相谈,一路看到无数雄壮威武的兵将,钟会露出艳羡的神色,由衷感叹道:
“匈奴劲旅,虽沉默百年而不衰,果然是草原上的一群虎狼!”
钟会的话,虽然不错,刘渊却是感叹一声,然后道:
“虽是虎狼,奈何虎狼不一家,更有羌胡窥视,亦无广阔草原可驰骋,龙困浅滩啊!”
闻言,钟会不知怎么回答,只得干笑两声。
其实他也看出了刘豹父子的野心,都是见过了中原的安定与繁华,所以对这种漂泊流浪的苦日子有些看不下去了。
两人闲聊半天,均是讲当年在洛都的逸事。
刘渊久在北野,许久未见洛都繁华,甚是怀念,连连问钟会中原局势。
钟会知道对方的意思,也是斟酌字句道:
“哎,司马贼子贼胆包天,非但乘乱窃据龙庭,更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设计杀吾大魏陛下,可恨那卫瓘,枉吾如此信任于他……”
听到中原的剧变,刘渊心里很是高兴,他也怕中原铁板一块,到时自己就没了半点下手的地方。
后面再问道蜀汉现在的局势,当钟会说出刘谌领兵北败他钟会,东征得荆北四郡时,不由得瞳孔一缩,面露惊色。
聊了许久,钟会见到时机成熟,便是试探着问道:
“贤弟,为兄落难至此,就只有汝能帮吾了,还请贤弟伸出援助之手,助吾兴复大魏,推翻贼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