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见江山

48、48

见江山 好大一卷卫生纸 4150 2024-11-16 13:58

  第三场以南渊得筹结束, 比赛暂歇片刻。

  两位骑手坠马, 被医馆担架抬走时浑身鲜血尘土,姿势扭曲,不知断了多少骨头,受伤马匹则由板车运出场间。画面之惨烈,南央城民众倒吸冷气, 女人以袖掩面不忍再看。

  北澜队员们却无甚反应,或者说习以为常——马球运动脱胎于战场骑兵交锋,本就激烈而残忍。凌驾于几十条规则之上的, 是一条‘胜者为王’的默认规则。如果为同伴愤慨不平,马背上讨回来便是。

  原上求和钟天瑾纵马来到场间。

  按之前的安排,原上求第一局应该负责抢攻。但他不知发什么疯, 插完旗就离场。又没人管得了他, 只好随他高兴。

  钟天瑾是钟家长房嫡系,钟天瑜的堂兄。同样擅长抢攻。平时上马神采飞扬,眼下却脸色阴沉, 与张诩、陆裘, 白玉玦围在一处议论。

  “花间雪绛来了?”

  “他怎么能打马球?难道武脉重续, 完好如初?”

  “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实他武脉没废,修为也还在, 这是个大阴谋……”

  人多脑洞大,越猜越离奇。

  顾雪绛远远看着,打马来到场边, 隔一道围栏与朋友说话:“你看这些人是不是很好笑。发请柬邀我上场的是他们,等我真出现了,神经紧张的也是他们。”

  徐冉感叹:“所以你是有多招恨啊……”

  林渡之恨不得拉他下马。

  南渊众人深感扬眉吐气。位置较远的看不清骑手面目,忙着四下打听,想知道这两位刚上场就扭转乾坤,力挽狂澜的到底是谁。

  南山后院的学生们,依然怀疑自己看到了假的程千仞。

  “下一场,还要拜托你和顾师弟抢攻。”

  程千仞正在与其他队员商量战术,大家都用炽热目光注视他,搞得他极不适应。

  周延三言两语定下援护与后场防守,调整了较紧凑的阵型,以应对上一场回援不及时,众人便重新上场。

  马场上瞬息万变,讲究‘人不约,心自一。马不鞭,蹄自疾’,过于细致的计划根本用不上。

  万千期盼目光中,战鼓急促擂响,裁决归位。

  “第四局发球——”

  大地再次震动,两线烟尘向中央奔袭!

  忽有一骑离群跃出,似一簇燃烧烈火,原上求马上挥杆,‘啪’一声脆响,球在半空便被他抢下。

  他运球冲袭南渊阵线时,北澜其他队员尚未赶来。

  晌午烈日当空,火云马如浴赤炎。四蹄如雷,速度不可思议,裹挟暴风,恐怖的冲击力令人胆寒。

  南渊第一线,已有几匹白马不受骑手控制,欲向两边避让。

  如此紧张危急,程千仞却听见顾雪绛自语:“切,大傻子,又来送菜!”

  话音未落,火云马近在眼前,顾雪绛突袭原上求面门,出手如电。原上求一个后仰,精准避开,曳地球杖未动,依然控球向前,速度不减。

  还未得意,见顾雪绛俯身一捞,便与火云马交错而过。

  原上求只觉杖下忽轻,转头一看,登时怒火中烧。

  原来,对方不知何时将球杖换在左手,方才迎面袭来的只是他袖影。

  一系列真真假假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顾雪绛抢下滚球的瞬间再换右手持杖,向北方阵地冲锋。

  众人鲜少能看清他如何动作,只顾扯高嗓子,拼命欢呼。

  原上求调转马头,马蹄稍慢,程千仞趁此横来一杖,阻断他去路。南渊诸骑立刻分出三人,令他突围不得。

  程千仞抽身,策马回援顾雪绛。

  北澜诸骑心情复杂。顾雪绛球杖扬起时,无比熟悉的恐惧感笼罩下来。

  抢攻不如他快他准,防他也防不住,手忙脚乱,阵型七零八落。

  白马可以驭使随心,疾转疾停,扬蹄飞跃。

  球杖可以左手换右手,左右开弓自如。

  程千仞担心顾二身体,百忙之中扫他一眼,嚯,炫技到起飞啊。

  建安楼露台上,那些吃茶、聊天、摇扇的大人物,不约而同停下,全神贯注盯紧骑射场。

  北澜副院长忍了许久,终于没忍住,一拍扶手:“年纪轻轻学的这般张扬浮夸,怎堪大用?!”

  胡易知还是笑:“老刘,犯不着,孩子们玩得开心就行。呵呵。”

  程千仞不会那么多花板子。

  为顾雪绛清扫障碍,或援救身陷险境的队友,能用一杖解决的事,决不用第二杖。

  落在看客们眼中,就是他马如飞云,杖如掣电,四方驰骋。

  白马冲出包围,前路再无阻碍,一马平川,十丈、八丈、六丈……顾雪绛扬杖击球!

  流星划过一道漂亮弧线,砸入北门!

  “南渊得筹!——”

  鼓声大作,千万人站起身,欢呼汇成奔涌海潮,震彻天际。

  ***

  北澜又输一场。

  钟天瑾打球不赖,却有个毛病:赢了,功劳全归我;输了,失误都是别人的。

  下马之后,他当即先发制人,冲原上求喊道:“你为什么不传球给我?队里十四人,哪由你一个逞英雄?!”

  原上求冷笑道:“传你有屁用?骑术差,脾气大,你还不如大花。”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众人纷纷拉架,白玉玦制住钟天瑾,息事宁人:“比赛要紧,算了。”

  原上求一摔球杖:“老子不跟这种人组队,丢人!”

  钟天瑾:“我忍你很久了!你们呢?难道怕他不成?!”

  场面比球场上更混乱。

  白玉玦一腔郁气爆发:“够了!要走的快走,不走的给我闭嘴!”

  幸亏原下索及时出现,牵走自家兄长,才避免一场大规模群架。

  白玉玦冷静下来。

  他们这支队伍看似很强,却只强在进攻。

  主攻手太多,愿意固守后防线的少。一旦需要转攻为守,便失去耐性,毫无章法地乱打一通。

  尤其是面对花间雪绛,许多人记起旧事,思绪杂乱,时间越长想得越多。除了姓原的只想打球,谁还能心无旁骛?

  “花间雪绛在场上。速战速决,对我们更有利。”他做了决定:“申请‘决胜局’吧,不同意的举手。”

  南渊队沉浸在兴奋喜悦中。队员们聚在看台边,享受师弟师妹擦汗递水。

  程千仞打量顾二,见他精神虽好,脸色却白。其余队员面红耳赤,汗水淋漓。只有他是冷汗。

  便去找周延商量:“必须尽快结束了。”

  顾二身体撑不住。我状态也不好,像在火中炙烤。

  那边林渡之低声问:“疼吗?”

  顾雪绛笑了笑:“不疼。”

  林渡之很生气:“你居然连医师都骗?我,我不治你了。”

  规则中,先得五筹为胜。但若打到四场仍是平手,说明两队实力不相上下。继续打下去,必然迎来煎熬苦战。

  且经过消耗剧烈,马力与人力都开始衰退。比赛精彩程度难免减弱。

  这种情况,如果双方同意‘决胜局’,便各出三人,由此局一决胜负。

  白玉玦的想法,得到北澜队全体支持。

  钟天瑾已经找回理智,向南边望了望:“那个没穿骑装,一身蓝白学院服,梳单髻的,到底是谁?哪里冒出这号人物?”

  经他一提,队员们都想起来,刚才场上屡遭那人阻拦,跟花间雪绛一样难对付。

  消息灵通者立刻接道:“程千仞,南山后院学生,听说是个东川人,没什么大来头。”

  程千仞曾被算经班学生堵在医馆门前,当街质问。他词锋犀利地反问,闹得全院皆知,北澜也有看热闹的。

  “东川?”钟天瑾一怔:“哦,东川啊,都快远出王朝版图了……”

  ***

  战鼓再响时,只有六骑策马上场。

  不懂规则的南央民众哗然一片。

  “怎么突然变了?”

  “这是要干什么啊?”

  裁决高声道:“决胜局,请南北两队,各三骑出列——”

  原上求摔杖走人了,北澜队派出白玉玦、钟天瑾、张诩。

  南渊队则是周延、程千仞、顾雪绛。

  一骑抢攻,位处场地中央等待发球,一骑回援,处在抢攻身后稍远些,一骑守在后方,离门不得超过五丈。

  人少,抢攻者不容易被围困纠缠。比十四人的常规比赛结束速度更快。

  所以裁决发球前,会给两队留时间确定站位,甚至可以互相喊话,助长声势。

  三人商量后,程千仞抢攻,顾雪绛回援,周延防守。

  程千仞催动战马,来到场地中央。向裁决抱拳,以示准备妥当。

  场间极静,四面八方,从看台到建安楼,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对面有一骑策马出列。

  开赛前想与对手喊话,并不违规。

  程千仞不认识这个人,只见他与钟天瑜五官相似。却没有钟天瑜明摆着的骄躁倨傲,只隐隐透出居高临下的声势。

  不用他猜,对方离近了,自报家门:“我姓钟,平国公府,钟天瑾。”

  他声音略低,骑射场又很大,刚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同场竞技即是有缘,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我来南央,不是为双院斗法……你知道你身后是谁吗?他改姓氏容易,断恩怨难。其中牵扯甚广,远非你的身份能想象。我这个人,一般不愿意殃及无辜的。”

  程千仞想了想,确定自己听明白了。

  对方在说,以老子的势力,收拾不了花间雪绛,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识相你就滚远点。放放水,别认真打。

  他现在其实不太好。

  两场马上驰骋,未让他感到丝毫疲累。

  血液里一种类似本能的东西燃烧复苏,好像不发泄出来,就要被烧死一样。

  快被烧死的人,脾气当然很差。

  “什么平国公斜国公,决胜场上说这些话,不觉得丢人现眼?”他怒极反笑,进而放声大笑,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名门权贵也好,王孙公子也罢,先来我杖前走一遭!”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