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误认
下半场,无忧调整了战术,积极争抢。无忧以自己为前峰,青黛和锦竹为中峰,李婵和颜源源为后卫,聚起全部力量,向球门发起进攻。
张三小姐拼命的阻拦,甚至小动作不断,几次都挥杆直冲着马腿或者人而来。无忧都回以鄙夷的眼神,和一样凶狠的防卫。气得张三连眼睛都血红了。
上半场她们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下半场再怎么拼命,毕竟是女孩子,体力有限。还是让无忧搬回两分,下半场还未过半,比分就拉平了。
看台上,响志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颜源源得意极了,还从未享受过如此追捧呢。每进一个球,她都举着手里的球杆绕着球场满场炫耀。那满面的春风,可要气煞张三儿了。
无忧接下来警示大家,注意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兔子急了要咬人,何况本就是一野猫。可千万别受伤,等着吧,她们自己就要乱起来。
大家都在无忧的示意下,看张三小姐那张呼哧呼哧喘着气的扭曲狰狞的脸,那通红通红的眼睛,还有那零乱得疯魔的头发。都有点被吓着了,心里不约而同的暗暗想着,自己气急败坏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丑样子吗?还是娘亲说得对,女孩子当镇静从容!
下半场的最后一柱香时间,张三小姐那边完全没了章法,纯粹是在找茬了。根本不再是蹴鞠,差不多成了斗殴了。看台上的人都沸腾起来了,甚至有人向下扔鞋子了。
颜夫人也被惊动了。要知道张三小姐可是来她们家做客的,是颜夫人表姐的女儿,尽管来往不多,可架不住他有个做礼部侍郎的阿爹呀。如果在她们家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颜夫人急匆匆的赶到蹴鞠场的时候,张三小姐的一个丫鬟正好从马上栽下来,惹得一片惊呼。颜夫人也没看清是谁,吓得尖叫一声就冲进了场内,同时大声招呼着四周的下人们赶紧的叫大夫的叫大夫,抬担架的抬担架,又大声的喝斥颜源源胡闹!
好好的一场蹴鞠比赛,当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看台上的人有些意犹未尽,还是迟迟不愿离去。都聚在那里,评论着刚才那场精彩而又激烈凶狠的蹴鞠,议论得头头是道,吐沫横飞。尽管不忿张三小姐的蓝队那嚣张的气陷,但不得不服她们的技术,特别是她们控马准确的小纵跃,还有之字走位等等,这在潞洲是从没见过的新的技巧。
张三小姐这时候稍微冷静下来了。她也意识到,今天自己太过冲动,完全没有发挥出平时自己本事的三分之一。然而,造成这个后果的,是——
她目光如毒蛇般直刺无忧而来。
无忧眼光从她脸上轻轻扫过,漫不经心的看到了别处,对她那愤恨的目光不屑一顾。
怒火忽的一下,就冲破了刚刚冷静下来的理智。张三小姐,突然一夹马腹,挥着马鞭,直直的向无忧冲过来,马鞭也带着风声呼啸着直奔无忧的面目而来。
站台上一片惊呼之声!这一鞭,如果抽实了,无忧肯定会皮开肉绽,彻底毁容!
无忧其实早就防备着的。对这位有些极度自卑又极度渴望被关注被理解的人来说,做出什么样歇斯底里的事情来,都不意外。
无忧本来站在场地的出口处,准备随着颜夫人等人退下去的。此时,她不好闪躲,她让开了,就会让身边的颜夫人和颜源源受伤,她们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无忧一侧身重新骑到大黑马上,身子一低,一个俯冲,也挥着鞭子迎了上去。
这时,从旁边斜冲过来一个人影,突然徒手就抓住了张三的鞭子,然后一个四两拨千金,“啪”的一下,把张三从马背上拉了下来。张三狼狈得在摔在地上几个翻滚,半天都爬不起来。
“哥哥!”无忧惊呼一声,从马上翻身而下,急忙朝那给她解围的人影冲去,那是沈徵,他怎么来了!
“哥哥,你的手!”无忧看到沈徵抓着马鞭的手上溢出了鲜血,着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沈公子!姗姗!······”颜夫人急得团团乱转,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有几个人受伤,这让她焦头烂额,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才好了。
“没事儿!不用担心,皮外伤。无忧,你伤着了没?”沈徵扔下手里的皮鞭。让无忧看抓起他的手,不太在意的说着。
“哥哥,你是不是傻,怎么能徒手去抓鞭子,幸亏只是一般的皮鞭,若是那带倒勾的银鞭,你这手就毁了!”无忧心疼的看着沈徵的手,唠叨着。
“鞭子还带倒勾?有意思的想法······”沈徵听了无忧的话,嘴里喃喃的说着。
地上,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张三儿,突然冲沈徵失声叫道:“殿下?”
正在走神的沈徵猛的一震,眼光如电般直视向那颤颤巍巍人影。
“你说什么?认错人了吧?”沈徵目光狠唳的看向她。
张三小姐也愣了,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又看了一眼沈徵,然后,才不太确定的语无伦次地说:“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您不是他,您有点像······”
“哼!”沈徵重重的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再一次面色不善的看着她,气势全开,冷冷的狠戾的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位小姐,你若是父母亲没教养好,就该回去呆着,从此不要出门,害了自己便罢,伤了你伤不起的人,可不是一死能了之的!”
“是,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张三儿居然被吓得抖抖索索,话都说不清楚,头也不敢抬,屈身就跪了下去。
这倒是惊呆了一众人,如此嚣张张扬的女人,一直仗着礼部侍郎的女儿的身份,从不正眼看人,此时对着一位商家出身的公子跪下,这,这什么情况?
沈徵自己也有些尴尬,但并没有什么,拉着无忧就离开了蹴鞠场。
无忧愣了一下后,有些好笑,她对沈徵说:“我猜呀,跟你很像的那位殿下,是位非常可怕的人,要不然,只是一张相似的脸而已,怎么就会把人吓成那样?”
沈徵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没说话。他是来接无忧回家的。自从无忧遇袭后,他一直很是小心的保护着她,再也不能尝一次那种心胆欲裂的滋味了。
无忧乐滋滋的跟李婵和颜源源等人道别,跟着沈徵上了马车。
马车里,无忧突然想起了自己收起来的那枚铜钱,她从怀里拿出来,给沈徵看:“哥哥,你看看,这枚铜钱是张三小姐的,京城的铜钱跟咱们潞洲的不一样吼。难道,大周的铜钱还允许私铸不成?”
沈徵吃了一惊,从无忧手里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又看,用手一遍遍的摩挲,还举起来,对着马车窗的阳光,仔细的看着,最后,还从荷包里翻出一枚铜钱来,进着着对比······
“无忧,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呀。大周是绝对不允许私铸钱币的,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沈徵比较了半天手里的两枚铜钱,甚至因为不小心换了几次方向,而分辩不清哪枚是无忧交给他的,哪枚是自己荷包里拿出来的。
无忧轻轻一笑,说:“一般人的确是分辩不出这中间的差别,估计张三儿的这枚铜钱,用的铸模都是跟你的那枚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这两枚的份量不同,张三儿的这枚,稍微轻一点点,你的这枚重一些!”无忧毫不费力的就从沈徵的手中先拿出张三儿的那枚,再举起沈徵的那枚,比划着说:“而且,在阳光底下,找准一个角度再看,张三儿的这枚铜钱,隐隐泛着紫色的光芒,你的这枚,无论怎么看,都是暗黄色的。”
沈徵在无忧的示意下,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无忧接着说:“据我判断,张三儿的这枚,它要莫就是铸造这铜钱的铜矿本身含杂质比较多,要莫,就是拿你的这种铜钱熔了以后,往里添加了一些别的金属,再重新铸造出来的。”
沈徵脸色难看的注视着铜钱说:“也就是说,一定有人在私筹铜钱,而且还流通市场已久却并未被发觉!大周铸钱的铜矿只有一座,那里只许人进,从不许人出,别说那里的铜矿了,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更别提从里面盗出这制钱的模具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用那种精密的小称,称称份量。或者一枚不好称的话,就多收集几枚。估计张三儿那里还有这种铜钱,她掉地上都不带捡的。”无忧说。
“不!不是不信你说的话,我只是太震惊于这个消息了!这私铸铜钱之人,本事也太大了,把力气花在这上面,还不如······”
“哥哥,这你就错了,要想打垮一个守护严密的城堡,必须要从敌人内部瓦解它,这击垮他的经济便是一条最好的捷径了。您想想,为什么大周风调雨顺,没有战乱,没有天灾,粮食却贵得让人吃不起?这都是被这样的一枚枚不是大周的钱的钱,给换出去了啊······”无忧短短时间内便想到了那么久以来,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这里,终于得到了答案。
“啊?!”沈徵却有点张口结舌,有点反应不过来,假铜钱跟粮食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