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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植梦

  13、疏影的梦

  无忧还没到疏影的房间门口,远远的就听到疏影尖叫的声音:“滚开,别碰我,你这个下贱胚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哈哈哈······”

  无忧走进去的时候,发现疏影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她尽管是睁着眼睛的,但是眼睛茫然无神,没有焦点。只有当淡月靠近她的时候,她才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挥舞着双手,不让人靠近。

  站着疏影旁边有一位手里还拿着银针的老大夫,正着急的想上前去拔针:“疏影姑娘,别动,别动,头上还有一根银针没拔下来,你小心······”

  淡月着急的直掉眼泪:“疏影,你这是怎么了,撞邪了吗,这可怎么办呀。”

  沈徵和赵长亭站在门外,也有些不知所措。

  “无忧,快来看看,疏影这是怎么了。”沈徵见到无忧,有些着急的迎上去。

  无忧站在房门口并不急着上前。她仔细观察了疏影一下,然后对赵长亭说:“打昏她,她现在精神状态在崩溃的边缘,稍受刺激就会精神失常,到那时候就难办了。

  赵长亭看了看沈徵。沈徵对他点头示意,照无忧说的办。

  赵长亭上前,干脆利落的一个手刀击在疏影的脖子上,疏影便昏了过去。

  淡月赶紧上前,扶住疏影,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

  “不要紧,这是海妖的招魂曲造成的一点小小的意外,让疏影睡一觉,明早上醒来后,吃上一丸清心丸,就好了。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不要告诉她,以免她醒来后觉得不好意思。再次刺激到她。”无忧镇静从容的对大家说。

  也许是无忧那镇静的模样感染到大家,也许是大家都希望疏影像无忧说的那样,睡上一觉就好了,众人都稍作收拾,退了出去。

  淡月不放心,还是想留下来照顾疏影。但无忧让她也先回自己的舱房去,稍后再来照顾。自己还要再给疏影做些检查。

  无忧对沈徵说:“看来,织梦者给疏影编织的梦境给疏影造成了很大的困惑,疏影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却又愿意去相信,那记忆的真实性,她的精神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即使今天,不受招魂曲的影响,她也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

  无忧走到床前,给疏影把了把脉,又撑起疏影的眼皮看了看。

  “沈哥哥,疏影可能需要一个很长的治疗过程,看她自己的到底愿意相信事实,还是梦境,眼下,是一个契机,可以试试问问,她被植入的记忆是到底是什么的,您看呢?”

  “有危险吗?”沈徵说:“疏影是我奶娘唯一的孩子,奶娘是为了救我母亲,才去世的,我答应了奶娘,要好好待她。”

  “公子,您不能妇人之仁,有人对疏影和陈嬷嬷做手脚,其目的,应该都是您。我们都是您的属下,即使为了您去死也是应该的。”赵长亭急切的道。

  无忧抬起头了,看了一眼赵长亭,对这种观点,无忧可不敢苟同。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每个人在生命面前都是平等的。但通过跟着陈嬷嬷那么长时间的学习,无忧知道,这就是中原周国的制度,奴婢是没有自由的,他们本身就是主人的财产。

  无忧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反驳。

  “眼前,她呼吸平稳,瞳孔正常,她已经现陷入了深度睡眠,过一刻钟后,她将进入浅眠期,那时,她大脑活动频繁,会对外界有所反应,但又并不很清醒。织梦者一般都是趁着这个时机,给她用声音、温度、抚摸、甚至是图片来迷惑她,让她误以为是自己经历过的事,存入到大脑深处。我们如果想知道她的记忆,一样也要在这个时候下手,放心,我会控制好,如果有危险,我就会立即停止。”无忧说着。

  “那好吧,你试试吧,一切以疏影的安危为重。”沈徵说。

  无忧坐到疏影的床边,静静的盯着疏影的脸。

  一刻钟后,疏影的睫毛轻微的动了动,眼球在眼皮底下,轻轻的转动。

  无忧知道,时机到。

  她对沈徵和赵长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支短短的线香,燃了起来。空气中飘荡着清悠的香气,让人放松而酥软。

  无忧用低缓的声音轻轻的唱着:“归来兮,归来······”声音有些类似刚才海妖的歌声。

  床上,疏影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无忧轻声问道

  “唐疏影。16岁”疏影有点模糊的回答道

  “唐疏影,你现在感觉很不安吗?”

  “是的,我很痛苦。”

  “为什么。”

  “我,我······”床上疏影不安的扭动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却怎么也张不开口说话。

  无忧赶忙安抚道:“没关系的,慢慢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唐疏影,我们放下烦恼,回到最开心的记忆深处,听我数数,每数一个数,时光就会倒退一年。15,14,13······4”

  数到4时,疏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无忧问:“唐疏影,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唐疏影,我叫周,我叫周嘉和,我是嘉和郡主,我母亲是安洛长公主,你们这些贱奴,拿开你那肮脏的手。”床上疏影表情突然激动起来,但仍然闭着眼睛,并没有醒来,她高高昂起下巴,脸上表情嚣张而张扬。

  “嘉和郡主,你看见了什么。”无忧不紧不慢,仍然用那温软缓慢的声音问道。

  “我在园子里荡秋千啊。我穿着大红色的蜀锦衣裙,脖子上戴着五彩宝石璎珞,鞋子上缀着龙眼大的珍珠。旁边站着奶妈,还有一群奴婢侍侯着我,我坐在秋千上,在高兴的笑······”疏影声音有些空洞。她的描述有些怪异,仿若是一副画,而不像是她自己的经历。

  无忧回头,看了沈徵一眼,沈徵的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情。无忧知道,这可能就是织梦者给疏影编织的其中一个梦境。

  “园子里,还看到了什么吗,你母亲,她在吗?”无忧继续问疏影。

  “园子很大,园子里有假山,有很多花,母亲···母亲···我母亲是安洛长公主······”疏影的叙述有些混乱起来:“阿娘,阿娘,兰芳,谁是兰芳?拐子?啊······”

  疏影突然尖叫起来,在床上扭动着挣扎着,仿佛在摆脱什么。

  无忧突然用另一种严厉的声音说道:“唐疏影,放松,跟我数数,一切都会过去。4,5,6······15,16,好,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无忧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缓,逐渐低不可闻。

  疏影也渐渐安静下来,慢慢的,呼吸平稳下来,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无忧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倦容。她轻轻的站起身,示意沈徵和赵长亭随自己一起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无忧站在外走廊上,面对海风,做了一个深呼吸,揉了揉脖子嘀咕道:“累死我了。”

  “辛苦了,无忧。”沈徵说道,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力。

  “小公主······”赵长亭说。

  “嗯?――”无忧拖着长长的声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赵长亭。

  “哦,无忧小姐。”赵长亭摸了摸鼻子赶紧改口道:“那是怎么回事,疏影,她跟我和公子一起长大的,她怎么会是――嘉和郡主?”

  “哦,疏影被你们中原的织梦者做了些手脚······”无忧有点漫不经心的说。

  “恩哼。”沈徵忽然大声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咱们回到议事厅再议这些。小心隔墙有耳。”

  “哦,沈哥哥,我累了,我可回房睡觉去了,至于疏影的事儿,前因后果的,我并不是很了解,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其余的,我就不掺和了。您和赵大哥,窦先生商量吧。走噣······”

  无忧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徵看着无忧的背影,有点发呆。“这位小公主,可不像是她外表看上去那样天真不懂事儿,她这是在故意回避什么吧,就如同上次,对陈嬷嬷施术后,她从不过问事情的后续一样,也并不过问,陈嬷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尽自己的能力,做自己能做的,并不急着参与进去。无忧,你到底是不关心呢,还是在回避,摘清自己,抑或在戒备什么。”沈徵苦笑着摇了摇头,才半个月,自己已经把无忧当成不可或缺的自家人,可无忧仿佛随时可以抽身撤退。而且,无忧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则,绝不因跟谁关系亲密,而破例。

  无忧,神奇,神秘的小公主。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你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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