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山山脚亭子处。
黄金与赤红的光芒渐渐消散,露出了那一片狼藉的战场。
那亭子已经是彻底湮灭。
亭子周围的枯烂树木杂草被毁得所剩无几。
就连原本屹立在周围的巨大石块,如今都已经是成为了湮粉。
一位底子不虚浮的开光境中期修士,其货真价实的杀力以及破坏力,放在世俗间,这已经是入了顶尖之列。
这么一位开光境中期修士,往往能够决定一座小国与另外一座小国的战争。
战争之时,只管腾云驾雾,对地面上的敌人军队施展法诀攻击便能够轻易将一支寻常军队给毁灭殆尽。
可如今刀剑山这处狼藉战场上,仅仅只是一个开光境修士与炼气境修士的对决所造成。
周围那些暗中观察的弟子们,在金光红光散去后,便赶紧将目光投向战场之上。
司马弘毅与覃星河亦是如此。
武媚与曾安义亦是如此。
只不过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战场,都像是在看向将死之人一样。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认知中,此次那奚仲,绝对已经是处于战败一方了。
他们之所以如此探究,只不过是想看看那奚仲战败到什么程度而已。
到底是重伤,还是直接身死?
身死应该是不大可能。
因为若是可能身死,那么负责监督的考官修士就会出手。
所有人都是抱着幸灾乐祸或者是冷然淡漠的眼神看向战场。
唯独武媚不是。
此刻,武媚心中复杂之意,难以平息。
她甚至不愿去看,不愿去接受这个后果。
同时心中开始有着后悔之意蔓延。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连累了奚仲,后悔自己为何招惹了那么多敌人对手。
她最后只能轻轻低下螓首,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竟然开始有些泛红。
可就在此刻,她的心中开始悚然一惊。
她这是怎么了?
这种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红莲相思诀出现了问题?影响了自己的心境?
心中的这种复杂心情到底是为何产生?
以往她利用任何男性,都不会如此愧疚且后悔才是。
可她还来不及深思,便听到了那些一直暗中观战的人的惊呼声。
“靠!这……”
“我滴个龟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有点不符合逻辑啊……”
“……”
而御风凌空在自己对面的曾安义,此刻那得意的表情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副冷汗直流的震惊表情!
武媚再次轻轻抬头,看向远处覃星河与司马弘毅所在的地方。
只见那司马弘毅一直淡然的表情此刻竟然阴沉了下来!
而那冷笑得意的覃星河,此刻苍白的脸庞却变得更加苍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
武媚猛然转头!
她看向了那不知为何她一直不敢去看的战场之上!
只见那一片狼藉之中,有着巨坑浮现。
但是那巨坑的边缘处,站立着一位**着上身的漆黑身影。
那道身影,长发披散,面目漆黑,浑身烟尘且浑身伤痕,右拳之上,更是皮开肉绽,伤痕狰狞!
但是,却始终屹立不倒。
明明满身伤痕,明明满身尘土,但是气势却仍旧巅峰,那缭绕在他身旁的拳意,仍旧明亮如光,仿若天神下凡!
他轻轻转过脑袋,与御风凌空的那一袭红衣对视,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地对那一位此刻其实已经泛出眼泪的妙曼佳人点头。
覃星河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便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接的下来……”
司马弘毅脸色阴沉之极。
曾安义表情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武媚。
而武媚,俏脸之上早就不再绷紧,泪光不再浮现,此刻反而是笑颜如花,但是瞳孔之中弥漫的冷漠,却让曾安义心中悚然一惊!
这让曾安义二话不说直接就转头逃跑!
武媚冷然一笑,“现在想跑是不是有点晚了?”
随即那抹红衣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追上逃跑的曾安义,手中的白色骨鞭再次挥动,狠狠地击中在了那全力逃跑来不及防御的曾安义身上。
曾安义硬吃了这一击,又没有奚仲那种强硬体魄,再加上之前拼命拖住武媚已经是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灵力,所以他在吃了这一击之后,便“噗嗤”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直直从空中栽落到地上。
武媚眼神冷漠,直接甩出手中骨鞭。
那骨鞭便仿佛一条毒蛇一般,直接追击到曾安义,并且将曾安义捆绑住。
武媚玉手轻轻一扯,那曾安义便被提到空中,她再次玉手轻轻挥动。
那曾安义又被摔落到地上,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没有灵力护罩防御的曾安义,这么**的被从空中扔到地上,自然受伤不小。
之后武媚又反复三次,在曾安义奄奄一息时,总算是收了手,然后提着曾安义,身形飘然来到奚仲身旁。
此刻,奚仲的身前,有着一道巨大的坑洼,显然是之前他与那道天阳黄金印对碰时留下的狼藉痕迹。
满身漆黑的奚仲没有去看身旁的武媚,而是转头看向了站在树枝上的司马弘毅,然后伸出那布满狰狞伤口犹然在滴血不止的右手手掌,然后手掌弯曲,挑衅意味极其浓重,他笑道:“接下来,该你了。”
这让周围暗中观察的众人们更加惊呼。
但是此时,他们看向奚仲的眼神之中,已经是没有任何的轻蔑了,反而是满眼凝重。
显然,他们远远低估了奚仲。
低估了这一位炼气境修士。
还有一些人其实不愿接受事实,仍旧对着旁边人说道:“我觉得这个小子肯定偷偷用了不为人知的强大法宝护体,不然的话没办法解释啊。”
旁边之人只能无奈地瞥了一眼同伴,淡然道:“要不你去试试呗?看看那奚仲还有没有傍身的法宝?”
那人只好悻悻然。
武媚看着满身伤痕但是气息仍旧巅峰的奚仲,眼神之中,迷醉之色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是察觉不到。
而司马弘毅呢,此刻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翻船了。
而且这船翻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自己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炼气境修士而翻船了呢!?
而且如今,那个炼气境修士还敢对自己如此挑衅。
一旁的覃星河已经是一脸失去希望的模样,或者说,这副模样,显然是不相信自己会落败。
他在施展了天阳黄金印之后,灵力消耗直接枯竭。
若不是司马弘毅将自己带离爆炸中心,那么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奚仲打成重伤了。
也幸好司马弘毅将他带离了中心,不然的话,他自己首先就被自己的攻击余波给伤到。
如今只是灵力枯竭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说明了,他覃星河,在有司马弘毅的掠阵之下,仍旧是输给了那只有炼气境的奚仲。
灵力都枯竭了,若是真的单打独斗,那他覃星河恐怕就只能乖乖躺地上了吧?
一位开光境中期修士,输给了一位炼气境八阶修士。
恐怕任何一个修士都不可能接受得了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
覃星河的道心开始隐隐有些不稳。
然后接下来奚仲的一句话,直接就让覃星河脸色涨红,道心破碎!
只见那**着壮硕上半身的奚仲从储物袋之中取出清洗符以及一套干净衣裳,用不大却能够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开光境修士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输不起输不起。”
“噗嗤!”
覃星河直接就吐出一口鲜血,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而且脸庞之上竟然还攀爬上了一丝丝阴霾。
这让一直坐镇刀剑山天幕的考官修士叹息一声,轻轻摇头,然后将覃星河的名字,从那本及格名册上,轻轻划掉。
一旁的焦熹玩味道:“哟,感情写上的名字,你这老家伙还能划掉啊?”
老修士淡然道:“老夫只是为御兽宗筛选修道苗子,无关其他感情,那三十二号的覃星河道心破碎,境界可能停滞不前,甚至更严重一点,还跌境,但是这也还好,日后其实有希望能够恢复,但是就是要看他能否过的了心中关卡,所以一个寻常弟子的名额,还是能够给他的,核心弟子就不用想了。”
焦熹哈哈一笑,“你这老家伙还真是无情啊。”
老修士瞥了焦熹一眼,“若是那奚仲在这场战斗中落败,那么他的名字同样不会出现在我这本册子上,况且就算出现在我这本册子上又如何?在考核结束之前,册子上的及格名单,总还是有机会划掉的,登高路上长漫漫,尤其是这刀剑山对于这些弟子而言,更是步步艰难,且看后来。”
“……”
奚仲在说出了那句诛心言语之后,便使用清洗符,将自己的身躯清晰干净,露出了那一道道伤痕。
看得一旁的武媚和曾安义头皮发麻。
奚仲身体之上,旧伤痕一大堆,而且看起来皆是剑伤,最长的一道,便是从后背脖颈处划落到腰间处,最小的伤痕,则是那些密密麻麻仿佛是被剑气牢笼锁住被万千剑气割伤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