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到医院已是凌晨四点,我倒床就睡。等我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爬起身,审视了一下自身,没什么异样。
回想昨晚的事,仿佛在梦中。起来的第一件事就去看段琴,看到方家公子也在。段琴正处在智力、心力发展的关键期间,方子哥朝夕陪伴,可谓用心良苦的。
看完段琴,我出了友好医院,绕道向西,想再去蝶谷看看究竟。
晚上的景象和白日完全不同,城里已是盛夏季节,而在这,却是凉风习习。我看到了蝶谷,入口处被郁郁葱葱的桃树林给挡了,不知道走法,是无法走进去的。
我忽然又不想去蝶谷了,就没走向谷底,反沿着山脊走上山顶。走了十来分钟,身后的建筑就不见了,一个人独自走在山林之间,不时听着鸟啼叫几声,透着山谷幽深,在繁华的B市,不想还保存这块原始地带。
突然心有感应,我回头看去,斜斜的山径上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有人在跟着我,大概是方子哥派的人。就在这时,我就觉得后脑被人轻轻一敲,人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像粽子一样被藤条绑了起来,我举目四下探望,此时是身在山腰。山下的建筑——友好医院看得清楚,却在方寸之间,我的目光再往东,看到了伊水所说的那家福利院。
山上的风景真是不错,我真要发出感叹,一个恶狠狠的女声响起:“你是死人啊,这么个大美人在面前你也看不到!”
我眯起眼睛,阳光灿烂,看不清,我说道:“哪个?”
女人跳到我跟前,肚子快贴到我的脸,叫道:“看清楚了没有?”
“原来是娇凤妹妹,别闹了!”
“谁是你的妹妹!”鄢心若轻盈地跳了出去,双手叉着小蛮腰叫道。
鄢心若,当今最红的女星,当年与周芸游长城时曾有过一次见面,后来天台上龙凤争斗,我已看出她就是暗凤中的老三——娇凤。
我知道这母老虎不好惹,要不一见面就会这么客气地给我一下,我忙说道:“不是就不是,你快放了我,吴老不是派你来保护我。”
吴老临走的时候说要派一头凤保护我,我无法拒绝吴老的好意,却没想到吴老派了她来,她是大明星,有这么闲吗?
鄢心若笑得很甜,我却觉得恐怖,果然,她说道:“我会放了你的,但是,我还没玩够。”
“小姐啊,你要怎么玩?”
“哼,等我想好了再说。”鄢心若忽然扭身跑开,在离我百米远的树下、草丛中兀自采集各式的花草。
“喂!喂!你快放了我啊。”我大叫起来,可是不管我怎么叫,鄢心若都仿佛没听到,自己玩自己的,不一会,就采集了一大捧黄色、绿色、紫色的小花,在手里编成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然后跑到我面前,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我脱口而出。
“啪!”我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顿时肿起来。
我根本就没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丫头动人,莫名其妙啊!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痛,眼冒金星,差点没晕了过去。
我刚要张口说话,鄢心若扑了过来,拎小鸡一样拎起我,说道:“你就是这样把梦真姐姐骗到手的?”
鄢心若眼中喷火,我直觉她不是闹着玩的,心里一紧,别莫名其妙地被这只母老虎给吃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从不欺骗别人。”话还未说完,又是响亮的一巴掌,这下我晕了。
恍惚中,我觉得有人轻轻拍着我的脸,我睁开眼,还是那只母老虎,心里叫苦。
鄢心若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脸上现出一副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之色,柔声道:“你不要紧?”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女人变脸像玩一样。我咧嘴,当时样子一定难看极了,就差哭了,我忍不住说道:“我要回家。”
“好,宝宝,别怕,有妈妈在。”鄢心若一把我的头按在她那丰满的胸脯上,一副慈祥妈妈的模样,真过分,过了一会,唱起了儿歌,我肚子很配合地叽咕叽咕的。
“宝宝饿了,来吃妈妈的奶。”鄢心若掀起衣裳、内衣1、内衣2、内衣3……终于丰秀挺拔的傲乳明晃晃地我眼前,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喉结动了几下,正在犹豫要不含下那**,忽然感觉自己身子腾空起来,**、**、鄢心若的脸,整个鄢心若,草地,整个大地,我看清楚了,身子也被抛了起来,短短不到十分种,鄢心若就好像连着变幻了好几个人。
“砰”,我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还没等“哼”出声来,鄢心若像豹子一般扑了过来,口里骂道:“臭男人,臭男人!”我的胸,我的手脚,还有我的敏感处,挨了无数下,痛,痛的感觉如此清晰。
过了许久,鄢心若停止了痛殴,叫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快站起来跟我打!”
痛的感觉像无数尖刀钻入我的经脉,啊,很久没有痛的感觉,多少年来,一直是我痛打别人啊!
“你说话啊!”
我吸了几口气,已全身冒汗,终忍不住叫道:“你绑着我怎么跟你比啊。”
“好,我给你松绑。”
藤条去掉了,我松了松绑得生疼的臂膀,眼神定定地看着鄢心若。
“再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你真美!”我脱口而出,这不是场面上的应付话,这时的鄢心若,头上带着花环,背对着太阳,身体曲线被镶上一道金黄的边,整个人像头激怒的母豹,胸脯起伏有致,全身散发出一种原始的野性美,真好看。
“你要死,竟敢对我说这便宜话,找打。”鄢心若口气虽然依然恶狠狠,但看得出来,我这句话她很受用。
“梦真经常和我提起你。”我露出一副缅怀佳人的模样。
“她说什么呢?”鄢心若忍不住问。
“她对我说:这世界上有一个她最爱的妹妹,她说你们自小一起长大,说长大后的你,最喜欢的就是打扮成各种不同的女人来讨她喜欢。”
“她连这些都跟你说。”鄢心若睁大了眼睛。
得转移她的注意力,虽然那痛的感觉很受用,但我的理智不能忍受我这样一个伟男受这样一个野蛮女人莫名其妙地殴打,我说道:“梦真刚来我那的时候每日每日地哭,她说她最爱的妹妹不爱她了,还想杀她。”我还想说下去,鄢心若突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心一喜,露出女性脆弱的一面就好,慢慢蹭过去。
鄢心若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我已经……”
我继续接近,说道:“是的,我看出来了,当时我救下梦真,发现她的伤口虽然厉害,但并不致命,我跟她说是那下手的人手下留情的时候,梦真很高兴,她说娇凤妹妹是不会真的要她命的。”说着,我已走到鄢心若身旁,用手轻轻拂她的秀发。
鄢心若不哭了,眼睛红红地瞪着我,说道:“我不能怪梦真姐姐喜欢上一个男人,因为是我先对不起她,可是,我要怪你,都是你不对。”
“是的,都怪我,你姐姐那么美丽,那么好,我也是情不自禁。”我连忙说道。
“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鄢心若拨开我的手说道,脸上一抹羞红,又说道:“好,这事就暂且揭过了,你要一心一意对梦真姐姐好,要我发现你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说完,鄢心若甩头跑了,几个呼吸就消失在茫茫山林之间。这个女人,来去如风啊。
挨到了夕阳西下,已渐黄昏,我才摸回去,大白天,大家要是看我一副猪头模样,少不了询问一番。我溜到自己病房,上了床,却摸到被子里一个人,一个女人,心想这几日一定是犯桃花劫,段琴那张宜嗔宜喜的脸露了出来,一把抱住我,把食指放在唇边了“嘘”了一声,说道:“别让他们发现了。”就在这时,小麻雀冲了进来,我连忙坐起身,遮住段琴,段琴乖巧地躲在被里,一动不动。
小麻雀说道:“你看到段琴了吗?”小麻雀说话间看到我的脸,“咦”了一声,说道:“你脸怎么呢?”我说:“没事,撞了墙一下。”
“不对。”小麻雀说道:“怎么两边脸都碰了呢?好像还有,还有……”我连忙岔开她的话,假装着急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哦,我刚刚还和段琴聊天来着,出来打一个转身就不见了。马医生有事不在。都快急死我了,她父母今天刚刚回香港。”
我安慰道:“说不定是她想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别开玩笑了,你真的没看到她?”小麻雀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我,我真的没有。”被子里的段琴在掐我的胳膊。
“那你看到她,赶快叫她回来。”说完,小麻雀匆匆走了。看小麻雀走远,段琴才探出头,秀发遮住一大半脸,我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不可以这么淘气!”段琴忽然一把抱着我,说道:“我不要一个人睡。”我吓了一跳,心叫不会,仔细一看,段琴脸上很是惶恐。
“你怎么呢?”我关切地问道。
“我做恶梦哩。”
“是什么样的恶梦?”
“我总是听到有一个人叫我的名字,我不理他,他就总叫。他说是我的医生,可是,可是,他是个坏人。”
段琴说的让我一头雾水,只好安慰道:“琴妹妹,不要怕,有我在。我讲故事给你听。”
“好啊,好啊。”段琴高兴了。这时的段琴分明是个小孩子,我心里一疼,开始给段琴讲我所知道的一些童话故事。
一个多小时后,段琴依偎在我身旁沉沉地睡着,一会,还打起了小酣,折腾了一天,我也感觉到很累,眼睛一沉,也进入了梦想。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突然惊醒,是被一股外侵的力量惊醒。这是一股纯精神的力量,我嗅到邪恶的味道,力量十分强大,我下意识地隐藏起自己的意识,以免被它发觉。
它好像在寻找什么?
空气中就像有千万条黑手在四处寻摸,突然,它们发现了段琴,齐齐向她扑去,段琴的呼吸立时急促起来,却没有醒来。段琴仿佛在梦魇之中,四肢在挣扎,我的呼吸近乎与无,身子空着,心也空着。
巫法高手,竟然巫法高手!以他的精神力量,现在的我根本无法匹敌,我只有静观其变,伺机行动。
它的强度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我所在的物理空间也被其包容,若我露出一丝自我意识,也会像段琴一样受到侵害。
段琴在挣扎,却仍无法醒来,这时,急是没用。我张开心灵的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张望,看到了,终于看到了,一个清瘦、一脸邪气的老者盘腿坐在住院部不远的花园里闭目,口中念念有词,就是他在作祟!
这时,段琴全身心被浓浓的黑气包围,正要被吞没,白光旋转,段琴体内的飞龙真气开始抵抗,黑气膨胀起来,显是受飞龙真气的逼迫。那老者念得更有劲,段琴紧锁着眉头,苦苦支撑。看样子,段琴不了多久,我知道到了非常紧要的时刻,一不小心,段琴的心灵就会被奸邪之徒所控制。
没想到现代社会,这种控制他人心灵的邪术依然存在。怪异的老者,在全神对付段琴的飞龙真气。
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力还剩下多少,我顾不了这么多了,想及此,我的意识悄悄地向施法的老者探去。老者并没有察觉,正拼尽全力对付段琴,放松了自身的警惕,饶是如此,他的防护还是很严密,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四处寻找他警戒线的漏洞。
老者忽然双目圆睁,食指放在口中一咬,鲜血淋出,怪叫了一声,黑气汹涌起来,段琴抵挡不住了,飞龙真气退回心脉一窝之地做最后挣扎。飞龙一退,黑气狂进,老者自身的警戒线随之露出破绽,不能再等了,我集全身的念力,老者正要张口发出声音,我的六字真言犹如暮鼓晨钟一般抢先在他心头念响,老者大叫一声,血从五官沁了出来,人一歪,倒在草甸上。
我这一叫,用尽全身力量,人瘫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空气中失去了指挥的黑气胡乱地舞动着,我强扭头看向段琴,发现她身上的黑气正在退去,过了一会,黑气渐渐散去,我没有力量展开心眼去看那老者,不知道他在我突袭之下状况如何。太侥幸了,那人的精神力量厉害出乎我的意外。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穿窗而入,我睁开眼,感觉四肢十分酸痛,用手一拨,段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到底是谁要想到加害段琴呢?目的何在?我挣扎着爬起来,来到昨晚那老者施法的花园。
花园的各式花草在阳光下争奇斗艳,不远处还有一个荷塘,莲花亭亭,微风拂来,带过阵阵清香,这样好的景色,我无心观赏,细细地四下检察起来。看来,现场有人清理过,乍一看,没什么不正常的。
我俯下身,还是让我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昨晚那老者所坐之处的草尖微有焦黄之色,向外倒伏成一个圈,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我用心轻抚草,闭上眼睛,凝神,一种恐惧从草尖通过我的指尖传递进来,我不禁手一抖,缩回了手,草本有心,看来,昨晚发生之事,绝非是一场恶梦!
有人想控制段琴的心灵,到底是谁呢?方子哥的形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是他!十有**是他。我心里一个机灵,段琴有危险。
“浩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抬头一看,是马逸飞,我回过神,说道:“哦,是马医生啊,我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原来是这样。我要去看段琴,浩天一起去吗?”
“好啊。”我说道,看来马逸飞还并不知道段琴昨晚跑出去的事。
来到段琴的病室,方子哥不在,我们进去的时候小麻雀正嘟着嘴和段琴说些什么,而段琴则笑盈盈的。
再后来,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看到方子哥,听人说,他回香港了,按理说,临走之前他作为段琴的名义未婚夫要好好交代医生几句的,但他却没有,走的很急。假如那施法之人真的与他有关,也许是他受重创之后不得不和方子哥匆匆离去,我转念又一想,感觉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