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从香港回到了B市。梦真和伍德继续留在港,剿灭邪王余孽;我与段琴的关系处在微妙之中,似是恋人又不同恋人;鄢心若对我大有情意,太乱了,理不清,暂时跑开。
吴老原来与新加坡吴氏家族有莫大渊源,我的“吴洋”假身份这等头疼的事就交给他去处理了。
来机场接我的是刘蛰,车上刘蛰说公司给我开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接待宴会,为过去半年来身陷囹圄的生活冲去霉运。看他神秘的样子,我也就没多问。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来到一酒店门口,看场面,是在办婚宴。刘蛰看我不解,笑道:“浩天,你的霉运是最好用这婚宴的气氛给冲去的,来来来,我们今晚的男女主人公是你都认识。”
隔着车窗,我就看到酒店门口站立的一对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新人,不是章晟和花想容还有谁?我大喜,真不错,回来及时,正好撞上这喜事。我下了车,劈里啪啦的掌声就响了起来,人们欢迎我这历经磨难的前总经理回来,看着一张张熟悉充满真诚的脸,心里一丝感动。
我赶紧上前,握着西装笔挺的章晟,这曾经唯唯诺诺的青年,眼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我说道:“哎呀,章晟,真是恭喜啊,可惜刘蛰刚刚才告诉我,也没准备礼物,真不好意思。”再看花想容,新娘的美丽,让人止吸,幸福的女人就是美丽的女人,果然如此啊。
我对章晟发自内心的亲近和喜欢,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里觉得他就像是从前在校的那个黎浩天,有着远大理想却缺乏自信的那个黎浩天,看到他今天取得的成就,我由衷地为他高兴。
主持人刘蛰开始发言:“诸位亲朋好友,今天有两喜,一是章晟先生和花想容小姐终成美眷,此为大喜;二是我们的老总黎浩天今日回来,是为小喜。半年来,我们的黎总,个人承受难以享受的磨难,而我们的公司再一次走过艰难时刻,今天让我们举杯为我们的新人祝福,举杯为我们的黎总祝福。今夜是注定是个美好的夜晚,过了今夜,我们的公司,我们在座的每一个,都会迎来事业的再度辉煌。最后,让我们举杯祝福我们的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人们举杯应道,场面热烈至极。
诸多礼仪结束后,大家落座开始海吃,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开始过来桌桌敬酒,哟喝声此起彼伏,等到章晟走到我们这桌已有七八醉意了,花想容也是两脸酡红,显是也没被放过。
章晟冲我举杯,说道:“黎大哥,我最要感谢你,没,没你的鼓励,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我端起酒杯,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说这见外的话,一个男人能给另一个男人多大帮助啊?”我问众人:“大家说是不是?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他的女人,我想章晟,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媳妇,大家说对不对。”
“对!”众人轰然叫道。
我说道:“那章晟你应该给你媳妇敬酒!”
众人在旁打趣道:“对,喝交杯酒!喝交杯酒!”
章晟红着脸,端起酒杯,微晃着冲媳妇花想容嚷道:“喝就喝,这是我媳妇!有什么不敢喝的,来!”章晟挺大老爷们的,花想容脸更红了,眼睛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里面的意思每一个男人都懂,那就是等没人的时候看我怎么治你!
花想容大方地端起酒杯,说道:“喝就喝!”两个人挽着臂膀喝酒,场面达到了**。喝完,我伸出手,握着章晟的手,真气透进,在章晟体内迅速游走一遍,把那入肚的酒化得一干二净,章晟眼睛恢复清明,我松开手说道:“今晚洞房花烛,好好努力哦!”说完,若有深意地给了章晟个眼神。章晟喏喏道:“努力,一定努力!”
“要死啊!”花想容再忍不住暗中掐了章晟一把,众人爆笑。
是夜闹得很晚,现代闹洞房的那些玩意太损了,我看不下去了,和刘蛰告退,刘蛰送我。车上,刘蛰说道:“浩天啊,你总是能轻易地把气氛活跃起来。”
我说道:“哪里,场面热闹,大家都高兴。”
刘蛰突然问道:“浩天,什么时候轮到你呢,老这么飘着也不是办法啊。”
刘蛰的偶然一问,让我陷入的沉思。现代的婚姻,是否适合我这样的人?我是否也需要那一纸婚书?
在兰氏公馆会见二老时,我向她们提出辞去集团一切职务的意愿。兰芝说道:“浩天,我们原本想你一回来就恢复你的总经理之职的,没想你倒先提出辞职了,为什么?”
我说道:“这半年来发生许多事,我需要一段时间静静地思考一些问题,况且集团没有我发展得更好,现在,我个人的更受媒体注意,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弱化集团公众影响力。”
兰芝凝视着我,说道:“看来浩天是早就想好了,我想这样,先暂不宣布这个消息,浩天还是在我们公司,给一个缓冲时间,现在宣布辞职,恐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接着兰老还问了一下我有什么接班人可以推荐,我说兰芳足可胜任,只是需要一老辣人物从旁辅助,我推荐了付流,她们点头称是。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已是B市十月时分,每天我都会和段琴通电话,越来越情意绵绵。
这一天,忽然接到刘蛰电话:“浩天,快到第一人民医院来,段琴出事了!”
“什么?”我就觉得脑袋一昏,差点晕了过去,我已经经不起惊吓了,段琴命运难道如此多蹇?
“浩天,别急,医生说没事,只是暂时昏迷,醒过来就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问道。
“哦,是这样的,段琴突然要从香港飞过来,段琴不让我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飞机飞到半路上一个精神病人发作,又跳又碰,说要挟持飞机,后来点燃他所说的炸药,飞机机舱内就着火了,段琴也就在这时晕了过去,事后人们才发现那人只是自制的火药而已,不晓得他是怎么带上飞机的,乘务人员及时扑灭了火。”
“啊!”我放下电话急急赶往第一人民医院。
段琴在火焰点燃的刹那,人就晕了过去,她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要撕裂自己,此时此景,是多么的似曾经相识啊!她心底蛰伏的另一个女人,周芸,终于在这一刻借助似曾相识的场景的刺激而复苏过来了。
当我赶到医院,守了漫长的一天一夜,段琴终于醒了。
我看到段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连忙俯身过去,段琴美目睁开,看到我,惊喜道:“浩天,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是啊,段琴,你太任性了,从香港过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你叫我什么?什么香港?”
我汗下来了,是不是脑子又出问题了,我急问道:“你是段琴啊,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我是周芸,段琴是我表妹,你怎么认识她?”
我呆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周芸回来了吗?我的心处于几种极端情绪的拉扯中,极喜极忧,我握住周芸的手,问道:“你还记得晕过去以前发生的事情吗?”
“我去美国,然后,然后好像飞机出事了。”周芸神情迷惑。
目下这种状况我根本无法向医院解释,太匪夷所思了,赶紧得转到友好医院去,看马医生在不在,也许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在我把“段琴”转移到友好医院的当夜“段琴”就发作了,不是歇斯底里的那种,但彻底失去对自身行为的控制能力。
她仿佛在上演一幕自导自演的戏剧,主人公是两个女人,轮流上演。马医生不在,据说请了长假回西藏去了,而另一主任医生说段琴目下这种状况是典型的人格分裂症。
“什么是人格分裂症?”我问道。
医生答道:“从现在的情况看,段琴的潜意识里有两个不同的人格,一般情况下,它存在人的意识里层,并不影响行为,可能会在梦中出现,而现在段琴小姐的情况,好像是受到飞机意外事故的刺激,两种人格的潜意识浮到意识层面上来了,彼此之间发生了矛盾,难以调和,所以引发了行为的失常。”
“那有治吗?”
“不大好说,我们要继续观察。”
我一个人木然地站在医院长廊里,思绪乱极了,忽然身后被人一拍,小麻雀的声音传了出来:“嘿,黎大总,发什么呆呢?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我转过身,是小麻雀,我苦笑道:“我可不想在医院见到你。”
小麻雀调皮地一吐舌头,说道:“是啊,人只有得病的时候才会来医院,我听说段琴姐姐又病了,严重吗?”我缓缓地点头,小麻雀“哎呀”一声说道:“那我可要去看看她。”说完,一溜烟跑了。
“我们又见面了。”付流站在我面前。
我惊讶道:“付大哥,你还在这啊?”
“是啊,这里是世外桃源,不错啊。”
我强打起精神问道:“付大哥,你和小麻雀相认了吗?”
“没有了,不过,我们认了干亲,她现在是我干女儿,我是她干爹了,呵呵。”看到一脸幸福的付流,我不禁有些羡慕他,我说道:“那恭喜了,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付流点点头,说道:“是啊,可这一步,很难迈啊。你怎么样,听说你最近发生的事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
“哪有啊,”我苦笑道:“我们到花园里去好好聊聊。”付流看出我心中有郁闷之事,随我到花园的石桌石椅坐下。
和付流拣了半年来一些能说的简单说了一遍,也提出兰家想请他出山的意思,他说他知道了,会考虑的。聊完,心情总算好一些,此时已是夜晚,周围静谧,我忽然想起一法,那就是把段琴带到蝶谷内的水晶屋,看在那里是否对安定段琴的心神有用。
说干就干,趁夜深我把业已昏睡的段琴悄悄带到蝶谷水晶屋。
在巨大的水晶屋内,我放下段琴,看她兀自昏睡,眉头紧皱着,我轻轻拍醒她,段琴四下打量一眼,问道:“我这是在哪?”
我说道:“先别管在哪里,段琴,你学我的样子一起做。”说完,就盘腿摆了一个五心朝上式,段琴学我样很快也摆好姿势了,我说道:“段琴,闭上眼睛,什么也别想。”
段琴很乖地闭上眼睛,我的声音温和而富有悠长韵味,轻声说道:“慢慢地、慢慢地沉浸一个虚空的世界,看到的人和物,不惊不喜,不嗔不怒,慢慢地,慢慢地”很快,段琴的呼吸悠长和平和,入静,水晶屋兀地五彩流动,演尽无数,色彩代表情绪,速度显示节奏,仿佛是天上的油彩画,又好像是无言的叙事长诗。我眼皮一闭,也入静了。
倘若很是两个女人的灵魂共用一个躯体,那将出现什么状况呢?段琴、周芸,周芸、段琴她们能融合在一起吗?
想我刚来这世界时,并不能察觉原来那个黎浩天存在,直到在敦煌莫高窟里与那魂魄的对话,灵魂完全放松,借对方神奇之力量重新解构,最后才达到融合,若没有那一次的奇遇,是否发展到以后我也会出现人格分裂的症状。
突然,我想到即使在水晶屋没有成功治好段琴的病,我还可以带她去敦煌的莫高窟,我怎么早没有想到了,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有了希望,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段琴亦嗔亦喜的脸庞,段琴笑盈盈的,说道:“你醒了,猜我是谁?”
“你是段琴?”
对方摇头。
“周芸?”
亦摇头。晕,我开始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恐怖,难道以后的每一天都在猜测她到底是谁吗?
段琴,我暂时还是叫她段琴,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周芸,也是段琴。”
这是一种怎样的状况?我真的无法理解,不过从眼前看来,段琴至少从表面上正常了。
在我正琢磨带段琴去敦煌莫高窟的时候,新蓝天正好有一个大型进藏捐资办学的大型公益活动,地点就在蓝雪儿所在地,刘蛰顺口通知我,问我去不去,他原本以为我要留下照顾段琴的,没想到我一口答应了,我说我要带上段琴也去那,去找马医生,看他是否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