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很快就叫来了搬家公司的一辆大客车,几名工人下车来,秩序井然地帮着田昕把东西搬上车。
田昕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原地,眼看着原本满满当当的客厅越来越空旷。
小橙和徐瑾对视一眼,看着前方那个挺得笔直、却透着一丝寂寥与脆弱的田昕,识相地没有开口说话。
等搬家公司的工人把东西全部运上了车子,田昕转身,对着小橙和徐瑾道,“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去车上等我吧。”
小橙和徐瑾闻言,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到了车上,看着别墅半阖着的大门,小橙咋着嘴摇摇头,“老实说,我之前真是怎么也想不到,田姐这样一个人,竟然在谈恋爱时,也会想个小女人一样整天这般作死作活,啧啧,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唉……”
徐瑾闻言,笑道,“你可别光顾着说别人,到时候你谈恋爱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作呢!我可是把你今天的这番话记在这儿了啊。”
小橙听着,嘻嘻的笑起来,“那也得等我先找到男朋友不是?怎么样,徐瑾宝贝,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优质的资源啊?”
徐瑾笑着白了小橙一眼,“我那儿要是真的有什么优质资源,还能不告诉你?在这个圈子里混,老实说,要找到一个可靠的、又有上进心的男人……啧啧啧,难!”
正说着,田昕走了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小橙和徐瑾见状不由噤声,小橙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田昕,见她的眼眶周围有些红红的,赶紧转过了头,一本正经地注视前方。
徐瑾见状,促狭地笑着,看了一眼小橙,收到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田昕呆呆地看着窗外,脑中浮现出刚刚支开小橙和徐瑾后独自在屋里给韩岳留下的纸条,“我先搬出去了,这几天我们都冷静冷静。”
她毫不怀疑韩岳看到那张纸条时一定会暴跳如雷,事实上,她刚刚写完那张纸条,心里边后悔了。只是,东西已经打包好了,连小橙和徐瑾也已经在外面等着自己了,一时的冲动已经将自己逼上梁山,再没有退路了。
田昕深呼吸一口,其实换个角度讲,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暂时先分开冷静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她安慰着自己,努力平复下心中的那缠缠绕绕的一丝不爽利,认真地凝视起窗外的景色。
田昕中午没有赴宴,加上又有人看见韩岳进来找她,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看着她都是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起着哄要田昕晚上请客。
田昕自是不好推辞,笑着应下了。
韩岳打开门,迎面是许久未曾谋面的一片漆黑。韩岳心下一沉,伸手打开灯,快步走到卧室,亮堂堂的室内,一片空荡。他眸色一暗,大步直走到衣橱前,大力地拉开移门。
果不其然,衣橱空了一半。
韩岳近乎疯狂地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中搜寻着,看到一个又一个再度空旷的柜子和抽屉,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缺了一块似的,凉凉的空冷。
他站在昏暗的落地窗前,手插在裤袋中,眸色沉沉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许久,韩岳动了动几乎发麻的双腿,走到一旁的酒柜边,没有细看,随手取出了一瓶洋酒。
路过餐厅去取高脚杯时,他才一眼瞥见了餐桌上装饰用的花瓶被人移到了靠桌角的地方,下方压着一张便笺。
韩岳心头一动,快步走了过去,随手将名贵的酒液搁在一旁。
“岳,我先搬出去了,这几天我们双方都冷静一下。”
短短的一句话,却想千斤重的锤子,狠狠地敲打在韩岳的心房。
一阵深深的懊悔从心底蔓延而出,韩岳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也升起几分悔意。自己似乎总是这样,平日里越是冷静,面对田昕便越是方寸全无。
尽管心中一阵赛一阵的痛楚,可他不得不承认,对于现在两人的关系来说,这样一段时间的分开,彼此冷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这样想着,韩岳心里也稍稍好受了一些,他轻轻收紧拳头,小小的便笺在他手中渐渐被揉皱。
这于他,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让他哆嗦不已的同时,也跳脱了往日的自己,清醒过来。
韩岳将纸片塞入裤子口袋,伸手拿过刚刚随手搁在一边的洋酒,抬脚走进厨房,自头顶的柜子中取出一个洁净的高脚杯。
夜色沉沉。韩岳独自倚窗而立,眸色深深地望着窗外,时不时地轻轻抿一口杯中澄黄的液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的田昕。
田昕笑着在导演和制片人一干人等之间翩然行走、巧妙周旋着,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傅清寒远远地倚在吧台,端着透明的高脚杯,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高脚杯细细的杯脚,一双眼梢微微上挑的、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中含着意味不明的色彩,直直地盯着田昕。
随着她那道修长纤细的倩影的移动,眸中闪现出明明暗暗的波光。
田昕笑了将近一晚上了。脸颊都几乎快抽搐了,当下笑盈盈地朝导演乖巧地轻身说一声抱歉,起身朝外间走去。
洗手间的灯光不亮,衬得镜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愈发的沉郁,颇有些鬼片女主角的感觉。
田昕想着,不由咧嘴想笑,奈何脸部肌肉早已酸疼不已。
田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低下头专心地洗着手。
傅清寒缓步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田昕背对着他,低头似乎是对待世界上最为要紧的事情一般,专心致志地低头洗着双手,背影纤长玲珑,被紧身的小礼服包裹的曲线凹凸有致。
镜中晦暗不明地倒映着田昕的正脸,她低垂着眼帘,一般的脸庞被垂下的头发遮去。模模糊糊地映出姣好的五官……
傅清寒看着,心头微微一动。
是夜,夜色沉寂如水。
韩岳一手插在兜中,一手端着高脚杯,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随着捏着杯脚的手轻轻流转,在微弱的月光的映射下,时不时地反射出橙黄的光芒。
这样寂静而寒凉的夜里,加上月光美酒,很容易激起人的思念,引发人们的感伤。韩岳冷静睿智的头脑中自是没有那花前月下的情怀,只是也免不了加深起心中的点点悔意,蔓延开对于田昕的想念。
许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韩岳掏出手机,快捷键拨通了田昕的电话。
“嘟——嘟——嘟——”
静谧的夜中,手机中的嘟声盖住了空气中轻微的呼吸声,成了暗夜里的唯一声源。韩岳微微向前佝偻着身体,像是在抓住黑暗中唯一的星火一般,那样渴望而卑微的姿态。
“对不起,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嘟嘟嘟……”
韩岳像是被人瞬间抽去了力气一般,瞬间垮下了肩。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嘟嘟嘟……”
“嘟——嘟——嘟——对不起……”
“嘟嘟嘟……”
“啪嗒!”韩岳的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屏幕向上翻着,在暗夜里发出刺目的光芒。
韩岳缓缓蹲在地上,这个一向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坚不可摧的男人,此时此刻,竟然显得那样脆弱。
韩岳将脸埋在掌心中。所有在韩岳身边做事的人都知道,韩岳有一个大忌,即所有人必须每时每刻保持电话通畅,只要有一次韩岳打电话时响过三声后没有接电话的,第二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因为韩岳注重效率,不允许拖沓,可是只有韩岳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他无法忍受等待着电话接通时的那种焦灼,尤其是那个电话中传来的冷冰冰的女声。
因为那一天,她离开,他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打电话的。
在她离开以后,那许许多多个夜里,他也就是这样,忘记了她已离开的事实,顺手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然后在一片漆黑的夜里,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就在电话响了三声还迟迟不被接通时,才反应过来,死守着一丝丝希望,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一遍又一遍地失望着。
那些夜,有多么难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月色皎洁,朦胧地投下一片轻纱似的光芒,笼罩在这个如同受了伤一般的孩子一般的男人身上。
又是一日天晴。
田昕翘着刚刚涂完指甲油的指尖,慢条斯理地翻着娱乐新闻。好半天,才在报纸的一个角落里找到十分不起眼的一小块“豆腐干”——天后田昕复出,参演古装偶像剧《娇宠王妃》。
田昕挑着眉摇了摇头,啧啧……放在这种位置也就算了,连新闻标题都这么敷衍,就算是看不起她也得对得起自己作为记者的职业素养不是……
田昕无语地耸耸肩,把报纸放到一边,伸手抓过剧本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电视剧《娇宠王妃》的导演是青年导演廖明,年纪虽不大,但因颇具导演天赋与实力,近年来名气大涨。
田昕看过几部他的作品,不得不说廖明绝对是青年导演中的新起之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