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茶,我总觉得,我们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不变应万变,目前来说固然是上策,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朱月暖沉默半晌,才平静的开口,看向悦茶的目光,带着某种坚定。
“小姐想做什么?”悦茶有些惊讶。
“禹知想做个清廉的好官,他想要让他治理的辖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我,既然认定了他,总得帮他完成这个梦想。”朱月暖唇角微扬,带着柔柔的浅笑,眸光流转,风采奕奕,“可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官场上的应酬,平日来情往来的开支,没有银子是万万行不通的,好官,也需要银子开路。”
“做生意?”悦茶已有了答案,笑盈盈的问。
“必须的。”朱月暖挑着眉一笑,“我不便出面,只好辛苦你了。”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悦茶抱拳,却掩不住笑。
“眼下,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我的银子如今也不多了,所有铺子也都卖给我爹,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去向他借,所以,我们第一笔生意,就从桂花入手。”朱月暖起身,在书房里踱了几个来回,负手看着悦茶说道,“挂出牌子,广收桂花,制成桂花茶后,转手卖到远些的地方。”
“花茶?”悦茶眨了眨眼,问,“小姐,别的地方也有桂花茶的呀。”
“我们自然不是单做一种桂花啦。”朱月暖笑道,“还记得小舅以前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吗?”
“啥?”悦茶一时想不起来。
“跑商。”朱月暖打了个响指,“把一个地方的特产卖到另一个地方,从中赚取差价获取利益,只是如此,便要辛苦你了。”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悦茶兴致勃勃,“我的伤已经大好,整天待着也好无聊的,能为小姐分忧,才是最最高兴的事。”
“雁归县里,有不少的花镇,揽桂镇以桂得名,附近还有点杏镇、桃花村,我们可以收花制花茶,溪聆多竹,除了竹,我们还可以扩展笋之类的食材,总之,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的特色,好好把握,会有机会的,二来,辗转各地,消息不也是特产之一吗?”朱月暖勾起唇角,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这么多年,小舅不都是这样赚银子的?我们借鉴一下,他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噗~~”悦茶喷笑,赞道,“肯定不会!”
两人商定了细节,便立即行动。
在楚记铁铺门前挂出了广收桂花的牌子,要求各种桂花种类分开,每种二十文一斤。
时值楚宜桐中解元不久,楚记铁铺的风头未过,这边牌子刚刚挂出去,立即便有人送上了门,二话不说,二十文一斤,送了几大包上来。
朱月暖含笑道谢,什么也没说。
只几天,便收了上百斤的桂花,楚记铁铺里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
“收这么多的桂花做什么?做糕点也用不了这么多呀?而且,要做吃的,门口随便打一些就够了。”几天下来,李玉娘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姐要做花茶生意呢。”悦茶回道,“姑爷在京中,少不了应酬交际,而且,明年若想派个好前途,总也少不了各种花用的。”
“需要花很多银子吗?”李玉娘一愣,急急问道。
“也不是说要花很多银子。”悦茶笑道,“打个比方吧,要是同年请个饭,姑爷不得回请回去,或是大家都给先生送个小心意什么的,姑爷若是不随大流,不是太过……”
李玉娘沉默了,拍了拍手就进了房间。
朱月暖在厨房里研究桂花酿,烧着大大的锅,似炒茶一般的徒手揉搓着桂花。
“这个,你拿着。”李玉娘拿着一个小黑袋子进来,放到朱月暖的手边。
“婆婆,这是什么?”朱月暖惊讶。
“你能为桐儿做的,我当娘的,也能。”李玉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到了灶台后,默默的添柴。
朱月暖瞧着那小黑袋子,微微一笑:“好,这生意,也有婆婆的一半。”
李玉娘没吭声,算是默认。
反反复复,朱月暖终于确定了三种桂花茶,一种便似茶叶那样炒制,一种是晾干酿上糖,一种直接晾晒成干花。
第二天,楚重锤显然也知道了朱月暖的用意,吃早饭时,他便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制锁。
“神兵固然好,但,我们家目前最需要的,还是生计,等赚了钱,想怎么造怎么造。”楚重锤乐呵呵的。
“你总算是想通了。”李玉娘白了他一眼。
“你不也说了吗?大儿媳妇能为桐儿做的,我们做父母的当然更能。”楚重锤看着朱月暖,语重心长,“大儿媳妇,你放心,将来桐儿若有一丝对不住你,那他也不用当我楚家的儿子。”
“你瞎说什么呢?”李玉娘直接拿起一个馒头塞住楚重锤的嘴,没好气的说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桐儿把人宝贝成那样,用得着你操这个心?”
朱月暖低头忍笑,装作没听见李玉娘这一句话。
玩笑归玩笑,事情却是刻不容缓。
楚重锤当天就开始制锁,加上这些日子有些人刻意的照顾生意,也够他忙碌。
楚二炳收了心,学起打铁也是有模有样,唯一让他不太高兴的,就是悦茶又要出门了。
“小姐放心,这一趟,只在禹洋府内,半月便能跑个来回。”悦茶带着朱月暖这些天做的桂花以及为数不多的几十两银子出门。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楚二炳在门口挠了半天的耳朵,终于憋出这样一句。
“你去做什么?”朱月暖的目光扫了过去,“公爹这儿这样忙呢,全指着你好好学,以后好承他真传的。”
“是啊,二公子,我一个人能行的。”悦茶点了点头。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楚二炳皱着眉,找着借口。
“她一个姑娘家能抵你三个壮小伙儿,不信你可以试试,她一只手就能撂倒你。”朱月暖若有所思的看着楚二炳,又看看悦茶,笑道,“而且,孤男寡女的一同出门,你觉得妥吗?”
“我……”楚二炳顿时没声音了,恹恹的站在一边,垂头丧气。
朱月暖抿唇乐了,冲悦茶挥了挥手:“快去吧,路上当心,等你的好消息。”
“嗳!”悦茶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楚二炳在后面观望,一脸的郁闷。
“不去做事?”朱月暖瞟了他一眼,故意问。
“怎么样才能学好功夫?”楚二炳突然蹦出一句。
“嗯?学好功夫啊?”朱月暖拖长了声音,“简单啊,我和悦茶都是五岁开始练的,每天蹲马步、青蛙跳什么的,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马步我懂,青蛙跳是什么?”楚二炳认真的问。
“自己想像,青蛙是怎么跳的?”朱月暖随口应道。
此时,小染带着几个姑娘过来,每人手里都掩着一篮子的桂花,笑着迎向她:“嫂子,我们又收了几种呢。”
“辛苦了。”朱月暖不理会楚二炳,伴着小染几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楚二炳独自站着门口,一手环着臂,一手摸着下巴,苦思许久,突然想到什么般,大步离开,直到入夜才回来。
李玉娘关心了两句,反倒被楚二炳两句给腻了回来。
到了夜里,他却独自一人蹲在院子里转着圈的跳了起来。
“你……做什么呢?”朱月暖被一声声的“噔噔”声给扰得静不下来,只好开了门,谁知就看到了这一幕。
“青蛙跳。”楚二炳气喘吁吁的回道,继续跳。
“没事学什么青蛙跳。”朱月暖失笑,站在门口瞧着,“而且,你这也不算呐。”
“不算?”楚二炳停了下来,却依然蹲着院子那头,仰头看着她,“那怎么才算?”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学功夫?”朱月暖负手在后,微侧身,让屋里的灯光映到院子里,也让楚二炳的表情更加清楚些。
“嫂嫂不是说过,我是个男人。”楚二炳就那样蹲着,双手前伸,目光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手影,低低的说道,“我再不想……像那夜一样,被人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朱月暖静默,半晌才开口:“学功夫,说着简单,做着却不易。”
“嫂嫂与悦茶都是女子,却都能做到,我,自然也能!”楚二炳抬头,目光灼灼。
“不后悔?”朱月暖挑眉。
“决不后悔!”楚二炳立即站了起来,掷地有声的答。
朱月暖立即捂了耳朵,偏头看了看李玉娘的房间。
楚二炳会意,立即压低了声音:“求嫂嫂指点,教我功夫。”
“想学功夫?可以。”朱月暖松开手,撇嘴,“明儿一早,闻鸡起舞,一个时辰的马步,记得在头上顶一盆水。”
“是。”楚二炳喜出望外,郑重的点头应下。
朱月暖弯了弯眼,后退进屋,双手扶住门:“早些休息吧,别再噔噔了,也不怕吵着你爹娘。”
“是。”楚二炳唯命是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