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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局中局

夫贵荣妻 依月夜歌 5009 2024-11-16 14:21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

  天牢方向突然亮起的火光,迅速的往各个街面漫延,如多条火龙般,渐渐的包围向那个宅院。

  天牢不远处的高楼顶上,坐着四个人,无声的看着这一切。

  “呼~~开始了。”韩应君打了个响指,戏谑的说了一句。

  “一定要回去吗?”朱月暖却坐在楚宜桐身边,担心的看着他。

  他身上还穿着囚衣,发髻因刚刚被人装了麻袋而变得微乱,神情间却依然如往昔般,淡然温和。

  “安心,我不会有事。”楚宜桐似乎并不怕高,安之若素的端坐着,左手扣着她的右手,浅笑着安抚,“此事,很快就能了了。”

  “所以,今晚的事,是你们做的局?”朱月暖抠着他的手掌心,有些小小的郁气,“亏我刚刚还……”

  “并非有意瞒你,只因你离得远,怕这路上走漏了风声。”楚宜桐柔声解释,由着她的手作怪。

  “此事,也不能怪禹知。”乌为正在一边笑着解释,身上的囚衣上,鞭痕累累,血迹渗透已然干涸,“是圣上的旨意,知情者也不过朱大将军,我,禹知和应君,便连陆家两兄弟,都没能知晓个通透。”

  “我都告诉你,他不会有事,你不信。”韩应君说着风凉话,指着楚宜桐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局,他才是出主意又出力的主谋,朱大将军和乌大人都是配合他的,而我,只不过是个苦命的跑腿罢了。”

  “他说的是真的?”朱月暖惊讶的看着楚宜桐问。

  “之前收到你的传信,舅公便在琢磨此事,我不过是配合乌大人演了一场戏罢了。”楚宜桐笑笑,并不居功,“我在牢中并没受什么苦,倒是累得乌大人辛苦。”

  “这点儿小伤,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住。”乌为正爽朗的摆着手,眉头都不皱一下。

  朱月暖身子前倾,略过楚宜桐看向乌为正,流露一丝敬佩,想了想,忙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掏东西,递了过去,“这是特制的金创药,大人不妨试试。”

  楚宜桐伸手接过,递了过去。

  “多谢。”乌为正也不客气,收了起来,冲下面瞧了瞧,“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那牢里了。”

  “还得待多久?”朱月暖立即拉住楚宜桐的手,担心的问。

  “用不了几天,就回来。”楚宜桐凝望着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你都瘦了。”

  “能不瘦么……”朱月暖没好气,带着些许幽怨,“婆婆独自在家,都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

  “事情一了,我们便一起回去。”楚宜桐微叹,说了一句。

  “嗯,你要当心,我等你。”朱月暖低低的应着。

  此时,街面上的火光已经到了那宅院附近,正成合围之势。

  “走。”韩应君瞧了瞧天牢的方向,那儿,隐约有什么东西晃了晃。

  乌为正跟着起身,只是,到底受了伤,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书生,这一起,竟是脚下一软,险些跌落下去。

  “大人!”韩应君急忙伸手抓住乌为正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但,脚下滑动的瓦片却已经跌落了下去。

  “屋顶有人!”附近竟还有官兵在,听到动静立即喝了一声。

  “天牢那边,有安排吗?”朱月暖扫了一眼,看向韩应君。

  “有,朱大将军派了人接应,今晚之后,虎贲军暂时接手天牢守卫。”韩应君应得飞快,“你带他们去……”

  “我去引开他们。”朱月暖却直接抢了他的话,手轻轻一按楚宜桐的手背,无声对望一眼,抽离了自己的手,纵身跳了下去,几个起落,站到了不远处的屋顶,大咧咧的冲着下面喊了一句,“嗨,你们是在找我吗?”

  “在那儿!”下面的人立即跟了过去,呼唤声陆续传开。

  “站住!!”

  “站住?你当姑奶奶是傻的?站住让你们打么?”朱月暖鄙夷的说道,冲着楚宜桐三人的方向挥了挥手,朝下面笑盈盈的说了一句,“有本事,来追啊。”

  说罢,纵身往远处掠去,远远的离开天牢的位置。

  “快追!!”

  街上又是一片纷沓的脚步走。

  那些深宅大院或民居里,偶尔亮起了灯,又很快的熄灭,只剩下街面上乱晃的火龙。

  “大人,您还好吗?”韩应君轻声问道。

  “没事。”乌为正摇头。

  楚宜桐看着朱月暖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韩兄弟,你先送乌大人过去,我且在这儿等你。”

  “你一个人行吗?”韩应君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下面。

  “无碍。”楚宜桐笑了笑,“我不动便是。”目光直盯着远处,那儿,火光一片中,纤细的身影如同起舞的蝶,轻松而又顽皮的嬉戏着下面的火龙。

  “那你千万当心,我去去便来。”韩应君顺着那方向瞧了一眼,一咬牙点了点头,背起乌为正一层一层的跳下屋顶,飞快往天牢方向跑去。

  靠近时,陆霖便迎了上来。

  “禹知呢?”一照面,他不由一愣。

  “在那上面。”韩应君放下乌为正,指了指那高高的楼顶,飞快说道,“乌大人和禹知就交给你们了,我去接应楚夫人。”

  “她在哪?”陆霖又是一惊。

  “方才我一时大意踢落了瓦片,惊了人,楚夫人孤身引他们离去了。”乌为正有些愧疚的说道。

  “大哥,这儿交给你,我和应君一起去接应表妹。”陆霖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丈外。

  陆霖追上韩应君,冲他打了个手势:“你往东,我往西,分散。”

  两人一触即散。

  楚宜桐此时已然起身,一介书生傲立屋顶,风微微吹起衣袂,往前几步便是六层楼的高度,他却只是专注于那火光集聚的中心点。

  那儿,他的暖妻正卖力的拖延,远远的望去,不真切,却也能看到她的渐缓。

  一向云淡风轻的书生,此时的脸上却满满的担忧,情不自禁的看着那一处,迈出小半步。

  “当心。”陆霈无声的出现在他身边,拦下楚宜桐的同时,也顺着他的目光远眺,“霖和应君已去接应,无碍的。”

  “是我的疏忽。”楚宜桐稳住身形,负手身后,看着远处的倩影轻叹,“我早知她的脾气,却没能及时告知她半句,累得她几入险境。”

  “便是告诉她,她又岂是袖手的性子?”陆霈稳稳的接话,“走吧,她身边没有旁人,随时可全身而退,而你的计划,如今才正开始。”

  楚宜桐深深的最后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冲着陆霈点了点头,又恢复那一副温和作派。

  他却不知,在他跟着陆霈跳下高楼往天牢走的时候,朱月暖却遇到了麻烦。

  也不知是哪个人追的失了耐心,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弓箭骤然扑向了她。

  朱月暖避之不及,迅速闪入一处飞檐后,但,四面夹攻,她躲闪也只是一时,几波下来,她还是避无可避的擦伤了肩。

  “靠!!这么阴险!”抬手抚过,一手粘腻,朱月暖不由爆了粗口,但,情形却越发的紧急。

  就在这时,东西两边再次引起了骚动,后面聚拢的火光被牵制了过去。

  紧接着,朱雀大街的东头,突然火光冲天。

  “太师府走水啦!!!!!”咣咣的锣声密集的响起。

  “太师府走水啦!快去救火!”有人在喊。

  “太师有令,谁能保得府邸无恙,赏黄金十两!!”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朱月暖一愣,抬头往那声音处扫去,疑惑的皱了皱眉:“这声音……”

  “太师有令,谁能保得府邸无恙,赏黄金十两!!”不远处有人接话。

  “太师有令,谁能保得府邸无恙,赏黄金十两!!”这一句,如回音般,四散开来。

  黄金十两!不得不说,这个诱惑还是极大的,扑向朱月暖的箭雨已经变得稀稀朗朗。

  朱月暖没有犹豫,提气纵身掠出了这个包围圈。

  “这边!”经过一个民宅,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接着,朱月暖的手臂被人扯住。

  这一扯正好扯在朱月暖受伤的这边,疼得她按捺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拳头也迅速的挥了出去。

  “丫头,是我啦。”一拳被封住,来人轻笑出声。

  朱月暖定睛,却见朱怜卿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顿时松懈不少:“表姑。”

  “跟我来。”朱怜卿瞧了瞧街上,拉着朱月暖拐进了一处小巷,几个婉转,进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宅子后院。

  “夫人。”一穿着青色绣花锦罗的妇人迎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套衣衫。

  “准备些药,小姐受伤了。”朱怜卿接过衣衫,吩咐道,继续拉着朱月暖绕过角落,从小楼梯到了三楼一房间。

  一路上来,外面不间断的传来莺歌燕舞声,时不时的夹杂着声声男子的叫好声,偶尔,还伴着隐隐的糜糜低吟……

  “表姑,你居然开妓……”朱月暖的目光浮露一抹了然,刚站定,就扯下了面上黑巾,笑盈盈的指着朱怜卿说道。

  “嘘!回去可不能和我爹提,他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地方了。”朱怜卿眨着眼,巧笑着冲朱月暖竖起食指“嘘”一声,继续说道,“京都不比边疆,爹是个武将,骨子里却也隐着文人的傲气,这样的性子,哪里能适应这京都的尔虞我诈?可偏偏,功高盖主时,交出兵权回京做个闲职才是保身的良计,所以,我便与大哥商量着,弄了这样一个地方,多年来,倒是也颇有成效,至少,回京后,没有被那些似是而非的局势迷惑。”

  “大表叔也有份?”朱月暖惊讶的睁大眼睛。

  “看不出来吧?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他才是坏主意最多的一个,我呢,不过是明面上管着这儿,可一切主意都是大哥出的。”朱怜卿被朱月暖的表情取悦,拉着她坐到桌边,一边说道,“今晚,亦是大哥派的人配合行动,要不然,以我一己之力,也没办法把你从那箭雨中拉出来呀。”

  “让大表叔和表姑费心了。”朱月暖道谢,又疑惑的问,“既然大表叔有这样的实力,为何还会放任……”

  “傻丫头,大哥虽有实力,但我们立足京都也不过是一年多,这眠风楼也不过是四五年,做的也只是收集消息之用,又怎敌得过太师府数十年经营?”朱怜卿立即明白了朱月暖的意思,解释道,“况且,杀一个康太师并不难,难的是,圣心。”

  “圣心……”朱月暖顿时沉默。

  “爹是最最忠于圣上的,圣上若开口赐他鸩酒,他定会二话不说饮下,如今,康太师护的是太子,所行所为都是为的太子,而太子又素有贤名,你想想,想要彻除太师府实力,有多难?”朱怜卿摇了摇头,这时,那美妇人已经送来了药,朱怜卿接过,冲朱月暖抬了抬下巴,“把衣服脱了。”

  美妇人见无事,微福了福带上门退了出去。

  朱月暖瞧了瞧自己的肩,乖乖的脱下身上的夜行衣。

  “在家时,还曾想过与大表姑切磋一二,今晚,月暖才知,不及大表姑半分。”朱月暖由着朱怜卿帮着上药,一边笑道,“月暖甘拜下风。”

  “你是因为听了我这一番话才这样说的吗?”朱怜卿却喷笑出声,专注于她的伤口的同时,笑着解释道,“以上所说,皆出自于我大哥,你莫要佩服我。”

  “改日,定要好好请教大表叔。”朱月暖轻笑,“若是我小舅在,相信他们一定能成知己。”

  “傻丫头,操那么多的心作甚?正是花般的年纪,那些复杂的事,让他们男人去愁就好了。”朱怜卿抽空点了点头朱月暖的额,语气亲昵,“我倒是爱极了边疆的那些时光,服不服,拳头说话,不服?来战!多省心,像我大哥这般,老得快。”

  “表姑果真是真性情。”朱月暖顿时笑了。

  “等有机会再去边疆,我带你试试那种感觉。”朱怜卿也笑,动作却是轻柔。

  “边疆?大表姑如今都在京都了。”朱月暖疑惑的看着她,“难道大表姑要独自回去?”

  “爹回京的时候,我们不放心才跟了过来,如今,爹身边有大哥,有霈儿霖儿,我自是要回去的,霈儿霖儿他们的爹,你那表姑父还独自守在边疆呢,我得回去盯着他,省得他胡来。”朱怜卿竟是一点儿也不避讳朱月暖是晚辈,笑着说起了他们夫妻间的事,紧接着,话锋陡然一转,“你家那位夫君,也是个心怀深远的,丫头,你可不能犯糊涂,到时候栽在他手里还不自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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