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洞中以蛇蛋为食,雨水为饮。休息了三四日,严清已觉腿骨长好了,走起路来与未受伤之时别无二致。宣于珩日日打坐,脸色亦是一日好过一日。
这一日天空放晴,宣于珩道:“清清的腿怎么样了?”
严清一听他突然又唤自己为清清,虽然听起来甚是亲切。可她却觉得比他什么也不唤自己,只你你我我的称呼要遥远许多。不知为何,只觉心中一酸道:“已经大好了,殿下的身体怎么样?”
宣于珩道:“我余毒已清,内力亦恢复,所以打算即刻便去寻下山之路,不知清清有何打算?”
严清道:“我收拾一下就好,你稍等我片刻。”说完一呆,只见洞中虽然打扫得干净,可装扮之物也不过野花野草。有何可收拾?若真要说有,便是这几日二人洞中相处的点滴回忆。
见严清依依不舍,他心中不忍,率先往外迈了一步道:“我在外边等你”
这几日在山中,虽然吃穿住行都甚是粗糙,可宣于珩却觉得内心获得了难得的安宁与祥和。从此隐入山中,和严清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过平凡生活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算计多年,要他就此撂下大好河山,宏图大志不顾,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若要再回到那争权夺利的世界之中,万万不可将他的感情放于明处,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他现在已经后悔当初不该将她带在身边,只怕这会给她带来莫大的麻烦。好在此处离平都甚远,他还有时间。
严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留给她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理理衣裙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那插了玉箫的树前,只见玉箫在大树上插了几日,并未见插玉箫处的树干有何不妥。想来经过那日蛇血的洗礼,又在雨中冲刷了多日,玉箫之上的蛛毒已清静。宣于珩飞升上树,取下玉箫在空中转了两圈再度别于腰间。
他此刻虽然衣袍有多处破损,可这一番动作做下来,半点不影响他的风度。严清看得暗暗咋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破衣服,顿觉同样是人,差别怎的这般大呢?同样是沦落荒山,他像是去体验乞丐生活的王子,而反观自己,只能算是真乞丐。
宣于珩纵跃上几根高高的树干之上,眺望了一番跳下来道:“我们就从你那日寻水的放心走走看如何?”
这正合严清之意,她一想到那山上的血蜘蛛便头皮发麻,不再往那山上走是最好不过。二人从南一直往北走,一直走到午时才见到一条小小的山泉。宣于珩劈了竹筒来二人盛水喝,又抓了一只兔子来作午餐。
严清做了一顿烤兔来二人吃了个饱,再才继续赶路。宣于珩为了照顾严清,故意放慢了脚程,二人直走到天黑也没走出山中。便就近烧了一堆篝火夜宿,直等第二日天亮再赶路。二人直在山中走了三日,才出了荒无人烟的大山。
从山里出来,寻了人家一问,得知他二人已是到了株洲的地界。有了从冥河落水起来就出国的经历,严清也并不显得吃惊。倒是宣于珩,盯着山安县与株洲两个方向来回看,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人找殷实的农家换置了干净的衣服,又托人买了马匹用代步。并没入株洲城多做耽搁,就骑马回了山安县。严清不会骑马,起初与宣于珩同骑一匹,一路便以兄妹相称。待快到山安县之时,严清已然掌握了骑马的诀窍,到了山安城之后便自己买了一匹马骑。
掌握了骑马这一项重要的技巧,严清顿觉生活上了一个新高度。心中直咋舌,难怪以前见宣于珩要起码骑马,原来真的是比坐马车视线好一些,能去的地方也多。
严清原本以为此次回村,又会迎来不少风言风语。没想到他们此番一连消失数日,居然难得的没引起人们注意。
原来严老三夫妻自从知道了严清成了宣于珩的丫鬟之后,没见她人也只道是她同主子一同去了哪当差,并未作多想。听墨更是早就习惯了宣于珩的神出鬼没,只要是见不到宣于珩,他便当作是王爷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很是自觉的乖乖呆在自己的范围,不多想也不多打听。只做好他分内的事。
所以他在湖边小院几日不见宣于珩与严清二人,只当是他二人不想让他知道行踪。半点不多想,在家一心折腾小院的装潢摆设。待严清与宣于珩二人再次回到湖边小院的时候,院子还是那个小院子,茅屋也还是那个小茅屋,但内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茅屋房顶不仅换了瓦片,内里还换了全新的高档家具,上好的锅碗瓢盆,更是连地面都铺了上好的木板。严清看着这一幕心中直惊叹,难怪宣于珩半点不在乎茅屋破旧,好好的客栈不住要跟着来住这小破屋。经过听墨这大手笔的装扮,果然比那客栈住着舒服多了。
不过听墨装扮的房子虽好,但也不是她理想中的房子。她半点不准备搁浅自己建造房子的计划,虽然如今看来,那个赌局已显得不再重要,但为了不让宣于珩看轻她,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将石屋建起来的。
这日严清起了个大早,率先到赵家,将湖边其余的几亩荒地也一并买了来。待她回到院中,宣于珩又不知去了何处,严清做了他爱吃的糕点等了他一阵,见他迟迟未回来,她自己随意吃了一点,又留了一份给他作早餐。自己再打包带了一些去严家老宅。
严家老宅因为前几天那一场拉肚子是闹得人仰马翻,那些没接受严清治疗的更是一连拉了四五日,有的到现在还一晚上要起来拉个三五次。闹得严家上下是再也没了寻她晦气,占小便宜的心思。若是往常她这样抱着东西来到院中一定不得清净,此刻却是没人来烦她,顺顺当当就进了她爹娘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