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珩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道:“傻瓜,我们现在不是已经从迷阵之中出来了吗?你怕什么?”
严清感觉到肩膀的温度,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但仍是心有余悸的问道:“可是,你不是说那里面的一切都是幻想出来的吗?我真的怕这里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只是幻想出来的。我记得在裂谷下坠的时候,你叫我想一件美好的事情的时候,我真的就想了。
我想了之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突然落到了实处,然后裂谷,飞沙走石……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我真的很怕这一切都假的。我们还在你说的那什么幻境之中。”
宣于珩道:“别怕,即便我们真的还在幻境之中,也不会只是你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什么情况,在哪里,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严清眼中蕴了泪水,低低道:“真的?我……”
要是有一个人陪着你走一段时间并不是什么难事,人活着,不知会与多少人相遇,然后一起相处一段时间,缘分深的,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缘分短的,在一起的时间短一点,无论如何,最终总是要分离的。
如果有一个人承诺这一生一世,无论什么情况,永远都会陪着你,那实在是一个非常非常重的承诺。
她重来不敢奢望他会一直陪着自己,她原本只想,在漫长的一生之中,有他陪着走一段路,人生显得不再那么孤独,就已是足够。没想到会突然之间,听到他给自己一个这样重的承诺,一时之间,心中百味陈杂,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宣于珩轻抚她的脸庞,声调低沉道:“似乎自从进了迷阵之后,你变得爱哭了。从前,我一直挺不耐烦女人哭的,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女人用来征服男人,以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流泪,我总会有一种心慌难受,闷堵不畅之感。”
严清脸色微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草道:“其实……其实以前我也挺讨厌人哭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最近挺坏的……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发脾气,还动不动就哭……我是不是挺讨厌的?”
宣宇珩宠溺的笑道:“不讨厌,我清儿永远都不讨厌。”
严清心中温暖甜美,脸色越发红润,头也越来越低。此刻她虽是头发凌乱,衣裳破旧污秽,但看起来却是楚楚可怜,娇美可人,比之平时,又别有一番风韵。
宣于珩觉得手下的肌肤滚烫,胸中一阵激荡。收回手,眼光放向远处的高山,为此刻,不合时宜的想法尴尬的低咳一声道:“走吧,我们先往前走走看吧。”
严清见他咳嗽,才想起来他视乎在裂谷之中受了伤。懊恼道:“我是不是挺不好的?你为我跳崖受了伤,我不关心你的伤势,还抓着你问东问西。”
宣于珩微微一笑道:“你这样挺好的,我并没受伤,那只是幻境之中的假象而已。”
严清半信半疑道:“真的?可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宣于珩道:“别可是了,走吧。也不知道我们在迷阵之中耽搁了多久,现在外面是什么时候。再说了,冷刀他们也还在等我。不知道他们那情况怎么样……”想着安国此行,实在是太不顺利。不管是救国神医,还是宝库密道,他是一件事都没办成。
严清想想也是,他们现在还在荒地之上,不知身在何处,何时才能走出去,走出去之后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那老神医。
她原本是想着要帮他忙的,结果不但没有帮上忙,倒还生出这许多事来,心中也很不爽滋味。她抑郁了片刻,又自我打气的暗暗激励自己,心想我一定要强大起来,要做一棵与他并肩的大树,而不是什么事情都得靠他帮忙,只能依附他活着的树藤。当下鼓足了气道:“好啊!快走吧,我们现在往什么方向走?”
宣于珩对于此处全然不熟,往何处走也是没有主意。想了想道:“往东面沿着山边的荒地走吧。从地形来看,那面相当的有灵气。”
他二人携手往东面去,一路上皆是绿草茵茵,树木繁盛,没有半点秋冬之兆。两人都面色惊疑,心想若是已经出了迷阵,以外面的季节,现在当正值隆冬才是,如何会是春夏之景?
严清细观山中的草木,发现林中草药甚多,心中更是担忧不已。正想再问问宣于珩关于三重幻境之事,突然听林中响起了一阵“哈哈哈”的大笑之声。这笑声听起来嘶哑癫狂,甚是狰狞可怖。
严清原本胆子并不大,但此时听了这笑声却是不急不怕,反倒心中一喜。在她看来,不管怎么样,有人发出的声音,起码说明他们已经出了那迷阵了。人总比那捉摸不定,虚实不清的迷阵好对付一些。
那人笑声不止,又听到林中响起了一阵急急的穿梭之声,像是很多人在林中奔跑一般。两人对看一眼,同时朝林中望去,只见林中树木晃动异常。片刻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眼冒绿光的,腰圆体壮的人,一边笑,一边从林中跑出来。
他跑的姿势甚是怪异,仿佛是猩猩在爬,又像是蛤蟆在跳。但无论他姿势多么怪异,速度却是快得怕人,而且破坏力非常。
严清远远的便见他从林中冲出来,只见他仿佛是没长眼睛一般,不管前面是腰杆粗的大树,还是硕大的巨石,又或是荆棘成片的刺丛,他都横冲直闯的直直向前撞去。但无论是大树还是巨石,皆被他撞得粉碎。连与他擦身而过的树木青草,全都像受了被施药了一般,瞬间从青枝绿叶,变得萎黄枯萎。
严清最近算是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物,但是突然见到一个这样奇怪的人,仍还是大吃一惊,半晌没反应过来。她睁大了眼睛,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的看着那似怪物一样的人一边跑,一边疯癫的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