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是强者的游乐场,弱者的地狱,从玉疆山出来之后,十四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一。弱肉强食,不仅仅在动物之间上演,在人与人之间同样如此。
一路走来,眼前的惨景让十四震惊!
这哪里还是人间,分明就是十八层炼狱
好几次,彪悍的匈奴骑兵就从她的身边飞驰而过,要不是她隐藏得好,只怕也早和其他女子一样成了他们马背上的女奴了。
更加让无法接受的是,道路两边不时出现的老弱妇孺的尸体,惨不忍睹!
“禽兽!”
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日了,身上还插着一把匈奴人常用的匕,婴孩的旁边躺着他的母亲,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光,看来临死前必然遭受了侮辱!
十四不忍这位年轻的母亲死了之后遗体还受此般凌辱,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安息!
“追啊,兄弟们,可不要战辉给溜了!”
刀剑相鸣,夹杂着生硬的汉语,让十四意识到不远处又有匈奴人在祸害汉人了。
虽然十四也怕死,但是眼前这副惨景逼她不得不去看看,她不能再让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了。
等真正明白情况时,十四开始有后悔自己的一时善良了!
二十多个匈奴骑兵正追赶一个已经受伤血流不止的汉人年轻男子,双方力量悬殊较大,但是那汉人男子却始终是一脸顽劣的表情,没有半焦急之色。
“战辉,投降吧,到我们匈奴来做王爷吧,我们太后可是很赏识你的!”
“萧固汀,不如你来我们战家堡来喂马吧,我们战家马棚里也挺缺人的!”
躲在一堵废弃的矮墙之后听着他们的对话,十四开始有些佩服这个没正经的年轻人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站在那里嬉皮笑脸地耍嘴皮子。看样子,他是不需要帮忙了。
十四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现那男子站立之处,已经积聚了一滩鲜血,再仔细一看,他背部的一刀,隐约深可见骨,伤到这种程度,还能站得这么风流潇洒得和人斗嘴,值得佩服啊!
算了,冒险搏一搏吧!
但是怎么办才好?现在就这么直接冲出去,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十四稍稍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里是一种废弃的城镇,旁边就是四通八达的巷,只能容许不过俩人通过,只要进了能进了巷子,就有了希望!可是,怎样才能让他们往巷子里走呢?
“咩————”
听到这声音,十四喜上眉梢,有办法了!
片刻之后,十四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手中的火折子一,那就可就完工了!
“千户长,不得了了,东边来了一个大火团!”
“千户长,西边也是!”
“北边也是!”
一时间,被着的绵羊群像是一团烈火,奔腾着冲了过来!
情况不容许多想,那些匈奴人只得退进了南边的巷子里。就在乱作一团的时候,十四披着一件从路边上捡来的羊羔皮坎肩,混在羊群里悄悄靠近了那个汉人男子!
“你是——”
“嘘,快和我走!”
“没想到在这漠北之地,还能遇上这么美丽的天仙,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吧,要我怎么报答你,要不我以身相许算了!”
战辉打量着这个有勇有谋的绝世女子,赞赏之情毫不掩饰,看到这阵势,一个女人不被吓昏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相处如此妙计替他解围,真是女中豪杰!
“早知道就让你让匈奴人的弯刀剁成肉酱算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要不是看上我了,哪会冒这么大风险救我?”
“哎,知道你是这种货色,我还真是有些后悔!”
“千户长,战辉人在那里!”
就在两个人忙着斗趣之时,一个匈奴骑兵已经现了战辉和十四的藏身之处,挥舞着马刀直奔二人而来。眼看四条修长的马腿直奔而来,十四不慌不忙,将手中的麻绳一拉,轰的一声,匈奴人连人带马摔了个昏天黑地!
而跟在身后的匈奴马队由于度太快,压根刹不住脚,就一个接着一个地也倒下来了,一时间,狭窄的巷道里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看着这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匈奴人这会一个个像是被翻了过来的乌龟一样,跌得死仰八叉,十四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地在草原上放你的羊不就得了吗?非得干坏事,心报应!”
“少得意了,还不走想留下来当活靶子吗?”
见十四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高谈阔论,战辉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女人还没搞清楚自己再和什么样的人对抗!就在战辉将十四拉倒在地的同时,几只箭呼啸着穿透了刚才十四所站立的位置!
望着地上如同刺猬刺儿似的箭,十四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传闻匈奴人善骑善射,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想想真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那家伙拉他一把,只怕现在她已经成了一只标准的刺猬了!
“怕了吧?”女人究竟还是女人,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终究是要失神的。
“当然怕了,不怕死的都是骗人的!不过眼前还是想想如何安全脱身最重要!”
经过刚才的摸索,镇的地形图大致上已经在十四的脑海里有了一个概念,锁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她开始飞快地计算着那条路能够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通向外界,且安全系数最高!
“你有马吗?”
“有一匹在镇外的胡杨林里!”
“那就好办了!”
“那我就把我宝贵的性命交给你了!”
战辉无比恶心地依赖着十四单薄的肩膀,一脸肉麻!其实,这几十个匈奴人,他战辉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我怎么越来越觉着这件闲事我是管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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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林里
战辉大口喝着刚从树根下挖出来的好酒,一边畅快地大笑着:“哈哈,谁女子不如男,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不用给我高帽子戴,我没有爱听好话的毛病!”
果然是好酒,光闻味道就知道这可是窖藏多年的陈酿,再加上那子喝得那么酣畅淋漓,不禁让十四的馋虫也跑了出来。不待多想,十四伸手抢过酒坛,与战辉仰头就喝的粗人喝法不一样,十四从背囊里冒出一个白瓷杯,仔细地品,慢慢地喝,这种江南文人式的喝法让战辉领略到一种和大西北完全迥异的风格。
“女人也喝酒?”看她那腰若拂柳的身段,应该是个掐一把也能带出一把水的江南女子吧!
“谁规定女人不能喝酒了?”十四白了战辉一眼,反问道!
“那倒是没有!”
战辉拎起大酒坛和十四巧的白瓷杯豪爽地碰了一样,再次被这个女人的特别所折服!
这么多年,终于遇上一个和她有得一搏的女子了,一样地与尘世格格不入,一样地独立特行、随性所欲!
其实,没有她的出现,以他的绝世轻功,也不会落入匈奴人的手里!
可惜,他却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赌这个女人能安全将自己带出危险,事实证明了他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女人不但长得是出色,脑筋也是没话!
“对了,我看你不像是塞外人,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不是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子该来的地方!”
“叫我十四吧,至于我是哪里人,等我自己弄明白之后再告诉你吧!那你呢?”
“我叫战辉,是战家堡的人!”
“哦!”
十四一句简单的哦,让战辉有些失望,在他印象里,哪个人听见了战家堡的威名不是立刻惊叫着大呼——真的吗?而她的表情却这么平静,究竟是她见得世面太大了没把战家军放在眼里,还是压根她就是个土包子不知道没听过战家军的威名啊?
“战辉,你要去与玉田镇该这么走?”十四一边喝酒,一边想着重返玉田镇找十三他们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战辉打量她的眼神。
“你去玉田镇做什么?这里到那儿的一路上可不安全,你一介女流一个人不大好吧!”
“别忘了,你刚才就是被我这个一介女流搭救的!”
“是是是!生该死,这厢有理了!啊——”
战辉学着戏里的书生,弯腰给十四行礼,牵动了刚刚才停止流血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活该,我看看吧!”
十四用烈酒将伤口过了一遍,然后又洒上一些郁阳的金创药,最后包上干净的棉布,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就在十四替战辉将衣服扣起来之时,在他的左臂之上看到了一个鲜红的殳字!
殳,又是殳!
难道这个殳就是玉疆山的那个殳吗?
太巧了一吗?
“喂,战辉,你认识玉疆神殿的人?”
十四本只是试探地开口询问,却没想战辉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激烈得多,他脸上那副真真假假的表情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急切地渴望:“你怎么知道玉疆神殿?你去过哪里?还是你认识玉疆神殿的人?”
看来,无巧不成书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原来这个家伙真的和玉疆神殿有关系!
等等,他姓战,那不就明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公主在找的战家后人?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不行,不行,看殳明城差杀掉自己的那副德性,万一要是战家和她一样也想杀自己呢,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还是谨慎一比较好,十四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比较好:“不认识,只是听过玉疆神殿和殳明城,我还以为这个殳就是那个殳呢!”
听到十四的回答,战辉失望地靠回身后的树桩,原来她并不认识明城,也不知道她的近况。
“喂,别喝了,受伤的人还是少喝酒吧!”
十四感觉到也许自己错什么了,自从她不心提起了玉疆神殿之后,这位自命潇洒的公子就变得多愁善感了,没有节制地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酒,那副灰溜溜的德性,和刚才的他相去甚远!
“没错,这个殳就是殳明城的殳!”
“你知道殳明城是谁吗?一个和你一样目空一切的聪明女人,骄傲、自大得不像话的女人!只不过,她比你还要冷漠!”
“可是你知道吗?她有骄傲的本钱,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是她的对手,就连温步也不是!”
“可是,为什么她会看上的是同样不如她的温步,而不是我?”
……
七分醉,三分醒,战辉借着酒劲,将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郁闷尽情宣泄。
虽然他知道这些话,明城不可能听见!可是,对着一个有些像她的女子倾诉,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我想我明白了!”
十四不是一个笨女人,战辉了这么多,已经足以让她明白了一个复杂的三角关系!
这个白痴暗恋一个武功比自己厉害的女人,一直不敢开口,却不想,这个女人却看上了和他一样不济的另一个男人温步,由此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你明白了,真的吗?”
现在已经是九分醉了!战辉的眼前,十四已经不再是十四,而是另一张冷漠如雪的面容!
“是啊,明白了,可怜的被抛弃的人!喂,醒醒!”
可恶,竟然趴在她腿上睡着了,真是过分!
十四很想推开这个满身酒气,外加一身血污的家伙,但是真正动起手来才知道,这个男人看似飘逸的一身罗裳底下,竟是结实的肌肉,这分量不容视!
开始,还只以为他只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绣花枕头,没想到还是有斤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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