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尧崇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反应最快的是坐在他旁边的月柔。
在“曲”字的音节还没有转到“叔”上时,月柔便用了最大的力气,试图捂住尧崇的嘴,将其摁回座位上。
然而,尧崇只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她的手尚未落到他的嘴上,便被一阵清风带走。
而她也没能将尧崇摁下去,甚至连让他的语调波动一丝都没有做到。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二人一同站立着,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全场都很安静。
哪怕是之前放声呵斥,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曲有渊,此刻都已经沉默,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无比,准确来说,好像恨不得替月柔把他摁回座位上,顺便把他整个人摁进地里。
尧崇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轻轻握住想要劝阻的月柔的手,说道:“曲叔,好久不见啊。”
曲有渊看了月柔一眼,随后将目光继续放在尧崇身上,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你这兔崽子,呆在这里就算了,跳出来干什么?”
“这不是曲叔您在这里吗,那我还隐藏什么?”尧崇嬉笑道,“曲叔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带我到离阳关外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吧。”
曲有渊的声音并没有传进尧崇的耳中,因为此时此刻,整个城主府都已经被人声吞没。
“尧崇!”
“这股剑意……不会错,就是尧崇!”
“他居然混在这里!”
没有人心中能保持真正的平静。
没有谁能想到,在这个会场中人人心心念念誓要诛杀的妖物尧崇,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杀妖大会本应是慷慨激昂,誓除妖物的盛事,谁料现在随着曲有渊的到来与尧崇的现身,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笑话。
在震惊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尧崇,你这妖孽,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曲有渊的目光淡淡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一片的修行者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都似冻僵的鹌鹑一般,别说说话了,连动一动都极为困难。
尧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里是你家不成,又没说尧崇不准入内。”
此言一出,城主府庭院内的
灵力波动愈发茂盛,显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被尧崇这近乎蔑视的平淡语气激起了怒气,哪怕曲四先生依然在场,也有无数人开始运功。
城主府庭院中容纳了百来号人,法宗修行者若是对元素的控制力不足,只会对旁人造成无谓的损伤,于是准备出手的都是武宗与意宗好手,法宗众人只得暗暗凝神,寻找机会施展法术。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尧崇便能感觉到无数股意念已经瞄准了他的识海,不知何时会同时出手。
如此磅礴的意念,足以将他直接轰得七窍流血而死。
更不要说那些蠢蠢欲动的武宗强者了。
月柔的面色有些发白。
此时的她终于懂得了什么是众矢之的。
哪怕她并不是尧崇,也被那些修行者定为了必杀的目标。
她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尧崇的手,当即引得后者一声舒爽长叹,挂上灿烂笑容。
是的,尧崇在笑,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必死的境地。
因为曲有渊依然在场。
在尧崇站起来,堂堂正正的喊“曲叔”的那一刻,严卿就已经出手了。
但在他还没聚拢风刃之时,就已经被曲有渊毫不留情地打断,到现在都没能止住鼻血。
他背对着会场内的人们,只是单纯的将那五位大修行者拦在台上。
这是一种态度。
他不在乎身后的人会不会对他进行偷袭,如果有胆子的话,尽管来试!
明惊神暴喝道:“曲有渊,莫非到现在,你还要拦我们!”
曲有渊淡淡道:“你以为呢?”
下一秒,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波动。
当这股波动消失之时,台上已是出现了一片墨色的云雾,将那五位八阶强者与曲有渊自己都笼罩其中。
有识货的修行者率先出声:“墨阵!”
墨梅山庄八名弟子的本命法器都十分统一,是一种名为灵墨的特殊物质,传闻是由上古五散仙之一的文星耀炼成,可以随主人心意转化为任何元素。
正是因为这一特点,墨梅山庄的弟子不同于其他只能修行一两种元素的法宗修行者,在战斗中随时转换元素都是常事,故而令人防
不胜防。
而墨梅山庄众人以灵墨写下的阵图,便是墨阵。
曲有渊布下的这一墨阵只是将自己与那五人一同留在阵中,以免他们出手攻击尧崇,本身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几乎是痴人说梦。
这也表明了曲有渊的强大信心。
他相信即使是五名八阶高手,自己依然能够游刃有余的应付。
一些修行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世人皆知,墨梅山庄弟子最擅长以寡击众,曲四先生凭借灵墨武法双修,更是克服了法宗中人肉身孱弱的弱点,对上的是一人还是五人,于他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即使他们心向黎平生等人,依然觉得曲有渊的赢面比较大。
念及此处,在场几乎所有人终于还是将锋刃对准了已经成为全场焦点的尧崇,顺便捎上了一旁的月柔。
一旦曲四先生走出墨阵,他们再也没有可能将尧崇留在此处,不如趁其无法分身之际,先下手为强!
眨眼间,许多武宗修行者暴起而出,那些早已蓄势已久的意宗修行者更是毫不犹豫的引动自己的意念轰击尧崇与月柔二人。
月柔此时的脸色已是惨白无比。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成了这些人的攻击目标。
“这不是玩闹。”
尧崇平静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月柔一愣,还没等她品味其中的意味,便听得一声大笑。
这笑声爽朗快意,带着俯视众生的傲然意味,如果不是出自尧崇之口,月柔定要以为是无岸剑仙突然到场了。
笑声顿止,尧崇面带不屑,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在手,剑上光华大放,隐有龙吟声起。
那些轰向他们的意念刚刚靠近二人,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声息。
在那些意宗修行者差异的目光中,尧崇一剑挥出,剑气如虹,一下逼退数名武宗修行者。
“昔有高人仗剑而行,一剑霜寒十四州,过处百邪辟易,我对此神往已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不料今日倒可以放开手脚好好浪一场。”
尧崇一手揽住月柔细腰,一手持剑,脸上除了蔑视就是鄙视。
“那五个家伙不在,你们以为我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