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秦牧要是退让的话,会成为笑柄,秦牧哪会退缩,冷冷的道:“姓黄的,你不要以为你读了点书就眼高于顶了。我告诉你,你就是把孔夫子身上的汗毛数清了,顶屁用!你这些东西,除了炫耀,还能有甚用处?学以致用,你有哪一样本事是适用的?”
“说得好!”黄崇出的题完全是刁难,这些父母心里明白,却不敢说,秦牧代他们说出来了,无不是大声称快。
在清水湾这几十里地方,黄崇是名人,倍受人尊敬,象今天这般给人蔑视,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哪里忍受得了,气得浑身颤抖:“好好好!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学问。高深了的,你不知晓,我们就来比入门的,识字。我写的字,你不认得,你输。你写的字,我不认得,算我输。你有没有种比比?”
识字的确是最基本的了,那些父母不住点头道:“秦先生,和他比!和他比!”
“不就几个字么?”秦牧不在乎。繁体字,要秦牧来写,不一定写得起。写出来,要秦牧来认,**不离十。
黄崇把毛笔拿起,重重一下拍在桌子上:“你先写。”
“你写,我认!”秦牧冷冷的道。
黄崇急于把秦牧比下去,也不客气,抓起毛笔,醮上墨,在纸上写下一个“體”字,斜睨着秦牧:“识得否?”
“这是个甚字呢?”这些乡下人哪里识得,看得丈二金刚似的。
秦牧轻笑一声:“这是体,可对?”
这是“体”字的繁体写法,完全正确,黄崇原本以为秦牧不识得字,没想到秦牧脱口而出,不由得心里一惊,暗自嘀咕:“这傻子甚时间变得识字了呢?”
“算你走运。”黄崇气愤愤的道:“该你了。”
要认繁体字,秦牧不会有问题,可是要写,真有些难度,不由得犯难了。秦牧抓起毛笔,提在手里,眉头拧在一起,半天下不去笔。
“写啊!写啊!”黄崇催促起来,嘴角一扯:“没上过学堂,不会写了吧?要不要我教你几个字?”
“他哪会写呢。”秦错眉梢儿一扬,得意的损起了秦牧。
秦晓风狠狠瞪了一眼秦错,给秦牧加油:“哥,你一定行的!”
就在师徒二人得意之际,秦牧手里的毛笔落了下去,写了一撇,再一竖。毛笔字多年没写过了,一个单人写得跟蚯蚓爬似的,难看得紧。
“你这也是字?就是把鸡爪子沾些墨,拨拉两下,也比你写的好看。”黄崇得意非凡,自以为赢定了,讥嘲起来。
秦牧不去理他,接着写了一个“本”字,单人加本,就是一个“体”字。
这是简化字,黄崇哪里认得,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的看着“体”字,喉头咕咕作响,半天说不出话来。
放下毛笔,秦牧拍拍手道:“认得么?”
黄崇要是认得简化字,他就是神仙了,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滚。过了老一阵,声嘶力竭的道:“你这不是字,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字!”
“这认体,说你五体不勤的体,就是这个字!”秦牧讥讽起来:“不要以为你不认得的字,这世上就没有!”
宋朝没有的东西,不一定后世就没有,不算说谎。
这些乡下人脖子伸得老长,打量一阵,点头道:“虽然我们不识得,这肯定是个字!错不了!”
“体不是这样写的,是这样写的。”黄崇指着他写的繁体“體”字。
秦牧开始拆字了:“体字是一个人,一个本字,就是说人最根本的就是这个,躯体!你说,这还不是体字,还能是甚字?”
简化体字比繁体的体字更形象,黄崇无法反驳,脸色发青。愣了好一阵,黄崇兀自嘴硬:“就算这是个体字,那也是你瞎猫碰上死老鼠,撞上的,有本事,再写几个出来。”
只要是写简化字,不要说几个,就是成百上千也不是问题,秦牧当即抓起毛笔,饱醮浓墨,在纸上写下“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放下笔,问道:“你读一遍。”
这是脍炙人口的读书联,只不过“风”“声”“读”三个字用简体写就,黄崇哪里认得,直愣愣看了半天,声音嘶哑的问道:“这要如何读?”
“你是读书人,这联对你特别有用处,要听好了。”秦牧调侃一句,这才念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秦晓风一脸的风光霁月,又蹦又跳,不住拍掌:“哥,说得真好!”冲秦错一闪眼,秦错脸色极为难看,别过脸去。
“好听!好听!”众父母齐声叫好。
有一个父母道:“虽然我们不是读书人,可是一个在有风有雨的日子里,还能听到读书声,这肯定是很用功的孩子!乖儿,你以后就要做这样的人呢!读书不能偷懒!”
这是千古名联,却并不深奥,让人一听就懂,其他的父母不住点头,勉励起孩子。
黄崇脸色铁青,双眼无神的看着秦牧写的联名,冷汗象水一般冒了出来,把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秦牧冷冷的道:“你认不认输?要是不认输,也没关系,你把下联续出来就是了。”
流传千古的名联,岂是那么好续下联的?不要说黄崇这个乡村私塾先生,就是比他聪明百倍的人也不见得有那份才智。黄崇胸口急剧起伏,好似翻滚的波涛似的,喘气如牛响,脸变成了红色,眼里似欲喷出火来:“我输了!”
他一认输,那些原本凑热闹的父母却没有叫好,反而甚是担心,有人问道:“黄先生,你还教我们的孩儿读书么?”
“我想教,也没有那脸了!”黄崇很没好气。
“那可怎生办?孩儿在哪里去读书呢?”父母们担心得不得了,这可是关系到下一辈前途的问题,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秦牧冷冷的道:“黄先生,你在挑人的时候,故意出些又偏又深的问题,为的就是炫耀。炫耀了,你就有了名气;有了名气,你就有了生员;有了生员,你就可以漫天要价。别的先生那里,顶多五钱银子就能读半年,你却要收一两,甚至二两,这可是天价。你的心太黑了!要不是你心太黑,今天,我也不会赶尽杀绝,这学堂现在归我了。立字据!”把笔墨纸往黄崇面前一推。
炫耀是为了名气,有了名气就有了生员,有了生员就可以随意要价,这就是黄崇为什么会出那么深奥题目的原因。黄崇为之一窒,他这一套搞了这么多年,除了赢得尊重以外,没人道破过。没成想,给秦牧揭穿,心头一紧,暗想“这傻子不傻,还挺精明”。
黄崇提笔在手,万分不想立字据,可是秦牧脸一沉:“愿赌服输,说话算数。要是你不立,我们这就去见官,各位,你们愿意做证么?”
“愿意!”听了秦牧的话,这些父母已经明白黄崇有多卑鄙,无不是巴不得他倒霉,齐声高叫起来。
见官的话,学堂肯定会判给秦牧,还要引上一身麻烦,黄崇愣怔了一阵,只得在纸上立下字据。秦牧签了字,那些父母划押作证,这学堂就归秦牧了。
“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想着让晓风进学堂。这才多大一会儿,我就成了这学堂的主人!”望着墨迹未干的字据,秦牧有些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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