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问题,巫教士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道不男不女的嗓音立时回荡在这偌大的上清殿中,显得尤为刺耳和诡异。
但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盯着殷临浠道,“二皇子,你有这样一颗聪明的脑袋如果不为我们所用那真是太可惜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追寻长生之道啊?那样我就放了你们!”
“呸!”钱旭狠瞪着双眼猛啐了口,“黄鼠狼给鸡拜年!我们二皇子才不屑与你这般的杂碎为伍呢!”
“哦?”
巫教士倒也不生气,只瞧向了我身后的赢冀,“哟,这不是我的小属下吗?怎么...我给你吃给你穿,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畿城大街上了,就这样大的恩情你还要反我?”
“呃!”赢冀似无比愤怒的瞪了巫教士一眼,在接触到那双猩红而充满了肃杀之意的眼眸的那一刹那,却又害怕的捉住了我的衣角。
这使我略一愣,随后夺过了殷临浠手里的佩剑指着巫教士厉声道,“在此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他的舌头是不是被你割下来的?”
“哼!”
全身包裹漆黑的巫教士冷冷扫了我一眼,直言不讳道,“是我,可那又如何?若不是我收留他让他为我办事,他早就饿死街头了,要他一条舌头有何不可?”
“你这个魔鬼,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我的冀儿,为了被你杀害的八十九条无辜性命报仇!”
说罢我举着殷临浠的佩剑就要冲向巫教士。
殷临浠和赢冀见势不好,却齐齐将我拦了下来。
看了此情景,巫教士竟然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那笑声简直就是在嘲讽。
“你们给我让开!”
我实在气不过,举着殷临浠的佩剑开始胡乱挥舞。
赢冀大概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又害怕我不敌巫教士,竟然开始无声的落起了眼泪。
殷临浠按住我举剑的手也摇了摇头。
如此,我只得生生忍下了胸口暴走的怒火。
但巫教士越发得意,“瞧瞧,你说你一个大肚婆,不好好在家养胎非跟着出来送死,你看...连你丈夫和弟弟都不帮你了吧!嘻嘻...”
巫教士仿若故意的一般,笑声充满了嘲讽。
片刻又想起什么般,嬉笑补充道,“哦对了,想知道你弟弟的舌头最终怎么样了吗?不如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吧...他的舌头就和那八十九个人一般,被我制成了丹药,一并送给皇上服用了!哈哈...”
巫教士丧心病狂的笑声响彻整个上清殿。
对于他的狂妄,殷临浠只是微闭上了双眸。
再睁开时,眼底已经填满了狠意。
“我这就送你下去见阎王!”
说罢,殷临浠从我手里夺回剑,猛地刺向巫教士。
那巫教士也不急着闪躲,只是眯着眼睛看殷临浠的剑离他越来越近。
一抹精光立即从黑布包裹严实底下的眸子里闪过。
“不好,有诈!殿下小心...”钱旭焦急的大呼。
呼声刚刚落下,正准备冲上去帮忙的钱旭就被飞过来的一排铁钉拦住了去路。
再看向本来举着剑浑身充满杀意朝巫教士而去的殷临浠,原地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你以为凭你这点拙劣的功夫就能赢了我?”
自青铜鼎上飘下一道轻蔑的声音。
巫教士猛地抬头,终于恶狠狠道,“得意!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今日你们既然踏进了这鬼门关那就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好大的口气啊!”
钱旭挑衅般扬起下颚,讽刺笑道,“本来我还在纠结捉到鬼了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今你这样狂妄倒叫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说到这,钱旭朝殷临浠的方向抛去了一个眼神,又舔舔唇角冷笑,“你这么变态,这么喜欢杀人,那我们索性就把你杀了!然后再将你的尸体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喂狗!你说这个办法是不是特别好?”
“哼,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巫教士冷哼,然后目中遽然一凛,一挥衣袖...
竟是扬起了一阵尘雾?
“别吸这烟尘!”
迷茫之中传来了殷临浠急切的嗓音。
我才刚刚捂住口鼻,脖子却蓦地被人扼住了。
“你...巫教士!”
视线朦胧中,我依稀能瞧见身侧立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那扼住我脖子的手指在我说话的刹那突然使了道猛劲,勒的我直咳嗽。
“二王妃啊!你这个女人...其实我早就想除掉你了,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也真叫我省得再跑一趟了,去死吧!”
巫教士不男不女的嗓音在我的耳畔徒然响起,此刻犹如地狱的魔魅那般,听起来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你...咳咳...”
他的指间愈发用劲,使得我被他狠狠扼住的脖子竟是呼吸十分困难。
“你是...巫...咳...巫教教...咳咳...教主?”
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
迷雾中适时传来了殷临浠急切的声音,“素儿!”
“别过来!要不然我立马杀了她!”
巫教士冷喝,掐住我脖子的手竟是丝毫不曾松懈。
如此形势,我只得一边艰难呼吸,一边拼尽全力的挣扎。
好不容易待尘雾散去了,才见殷临浠冷着面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巫教士的身后。
此刻正以剑指着巫教士的脖子。
“你...”巫教士的语气里明显带上了丝丝紧张的意味,“你如此胡来,难道就不怕我把这女人给杀了吗?”
“你试试!”
殷临浠的眸色如亘古不化的寒冰冷冷盯着巫教士,语气却是死气沉沉的,容不得半点轻佻。
那双扼住我脖子的手微不可微的抖了抖。
而后巫教士又硬着头皮道,“若要这女人活命,就立马收了你手里的剑,否则...”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殷临浠面无表情的说罢,钱旭倒是嬉笑开了,“我还当这是什么狠角色呢?合着你就是一直在演戏,在我们面前装大尾巴狼?就你这样的杂碎还能杀了八十九个人?信不信我一个小拇指都能摁死你!”
巫教士藏在黑色布料下的双眼骨碌一转,立即硬着底气道,“少给我废话,老子现在就杀了这女人!”
“呵...”钱旭冷笑,望了殷临浠一眼。
二人似乎用眼神交流了什么。
不等巫教士对我下手,殷临浠的剑便飞快的划过了巫教士的膝盖。
“呃!”
趁着巫教士分神之际,钱旭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我拉过。
“你没事吧?”
此刻我正喘着粗气,听钱旭这样问我,我只得抬起眼皮略瞧了他一眼,然后摆摆手示意我没事。
而那个巫教士自然也就轻易的落入了殷临浠和钱旭的手里。
“说,你在这故意拖拖拉拉故弄玄虚的是不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巫教士?真正的巫教士去哪了?”
钱旭毫不客气的将巫教士踩在脚下。
那个假冒的巫教士刚刚受了伤又挨这重重的一脚,自然痛的闷哼。
不过那张嘴却依旧是硬的很,“老子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哦!那好吧!”
钱旭点点头,油腻的脸上扬起一抹恶魔般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又将巫教士的手摊在了地面上。
随即利落拔开匕首,手起刀落!
“啊!”
假冒的巫教士捂着自己生生被戳出一个洞,血流不止的手掌,痛的发出了杀猪的惨叫。
钱旭倒是无比愉悦,“怎么样?你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下一刀我直接杀了你!”
假冒的巫教士并不说话,只是用目光扫了扫四周。
殷临浠和钱旭二人对视一眼,心下当即了然了。
真正的巫教士此刻恐怕就埋伏在周围,等着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殷临浠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假冒的巫教士。
那假巫教士见状,吓得拔腿就往门口跑去。
然而就在他跑到上清殿门口时,风中遽然响起了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
再瞧那个假冒的巫教士,那人已经应声倒地不起了。
而他暗红色血液直冒的脑门上竟是直直插着一排铁钉。
看来...真正的巫教士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
他先是放出了一个傀儡,让我们认为这个假的巫教士就是真正的巫教士,并且他一定料定了殷临浠和钱旭为了调查畿城失踪的人口,不会轻易杀了真正的巫教士,所以他便干脆在外面等着。
这样做,一来即使里面有什么变故,他也能很容易的就脱身。
二来,等那个傀儡发挥了他的用处以后,殷临浠和钱旭必定会放松戒心,到时候真正的巫教士就能趁我们不备,将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杀了。
可他此刻一定没有想到,那个先去门口的人竟然会是他的傀儡。
而且现下就算是个傻子,恐怕也看出来殷临浠和钱旭起疑了。
如果那个巫教士够精明的话,现下应该想着逃跑了吧?
很显然,殷临浠和钱旭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在那个假的巫教士倒下以后,二人就直接追出了门。
可此时外面哪里还能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如蝉纱般的月色里,上清殿周围静的只能偶尔听见有几声虫鸣响起。
除此之外,整个上清殿的院子里只剩一棵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小树了。
“殿下,你瞧这个!”
借着皎洁的月光,钱旭将一只挂着红穗子的虎头小鞋交到了殷临浠的手里。
殷临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脸色不知为何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个?”
“就是那棵树下啊!”
钱旭瞄了眼那棵小树。
殷临浠没再说话,只是将一对漂亮的眉紧紧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