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黑耀国,表面上是墨琰为帝,但是实际上,却是控制在墨锦的手中。南巫国的复兴,需要子嗣,而如果这个子嗣是墨锦的,那么南巫国,就有了希望。没有人会不乐意自己儿子坐拥一方天下。
而现在,之于旁人而言,正是最柔弱的时候,也是,最有利于她的时候。
墨锦看到蓝月儿突然落下泪来,心里顿时如同被什么给击了一下。这些年,他所见过的女人中,玉媚儿没有哭过,因为她太骄傲,所以决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展露丝毫的柔弱。而自己府中那些侍妾,留着只是为了需要,他甚至记不清楚他们的脸。还有西雅黎,那个只有六七岁,却总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的女子,她太美,却又太冷,不要是眼泪,连笑容都吝啬的可怕。
唯有蓝月儿,她笑的时候娇艳如花,而如今脆弱的站在他的面前,又让他忍不住怜惜。
从一开始,他对蓝月儿就只是利用,谈不上什么感情,这一点儿,恐怕连蓝月儿都非常的清楚。他们说到底,只不过是为了彼此的目的而已,就连来南巫国,他最重要的目的,也是想要弄清楚,这南方的格局,究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可,就在刚刚,在她落泪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双美目泪水涟涟。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一下那快要掉下来的泪珠。她的眼睛,如同一个很深很深的漩涡,在疯狂的吸引着他,召唤着他。
回京路上。
回来的路上是很平静的,因着墨琰的身体好了许多的缘故,会偶尔带着西雅黎骑骑马,然后听她弹弹拉拉那些他没有在黑耀国见到的琴。比如她所说的什么大提琴,小提琴之类的。
听到的,也都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偶尔声音飘出,惹得那些大臣们都时不时的回头,或者干脆放慢了速度,围在他们的马车周围,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扰了。
直到,京城已经遥遥在望。
“主上,刚才影九传来消息,说查不到十一的身份,但他确实是蓝月儿埋下的一枚棋子。蓝月儿是在东海边上捡到他的,那时候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蓝月儿救他也是顺路,并未来得及查探他的身份。影九已经去了东海沿岸查探,连那些小渔村跟渔船都不曾放过,却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蓝月儿到了京城之后不久,就把刚刚醒过来的十一给扔到了饥民堆里,再然后,就是主上跟夫人在去岐山的路上所遇到的了。这几日,属下发现,蓝月儿不仅在主上身上下了情蛊,在十一身上,也同样下了情蛊,而十一见到夫人的时候,也会有痛楚,不过,蓝月儿竟然给他留下了克制蛊毒的药,向来是害怕夫人会发现。”流云找了个机会,把最近查探到的消息报告给了墨琰。
“十一吗?”墨琰听着流云的话,半晌,才开口说道:“把他弄走,别让夫人看见。最好是找人看住他,在东海边上捡到的,呵,来历不凡啊。”
“主上猜得出他的身份?”流云有些惊讶,影九打探了那么地方,都没有半点儿消息,难不成,主上知道?
“不知道,不过,早晚会知道的。”墨琰看了流云一眼:“去吧,别让夫人看见你。”
“主上,你为什么什么都要瞒着夫人呢?”流云很是不理解,明明很喜欢夫人,怎么不告诉夫人他要做什么呢?
“一年后,生死尚且不可知,若是到了那一部,便让她以为,我只是利用她罢!”墨琰闭上眼睛,咽下了将要溢出唇角的那丝苦涩。
他可以用一切不管是卑鄙的还是无耻的手段让她爱上他,对他死心塌地,或者让她永远都不离他半步,却也是要在他有命的情况下。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不管是给她种下锁魂锁,还是从来不告诉她关于自己的太多事情,都只是为了,到最后,他还能自私的时候,再自私一点儿。
她是他从未想过的变数。
父皇猝死,未留下遗照,从那时候起,一切,都已经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赤水之战,他命人从中协助,使得黑耀国大胜,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大明国必然会选择求和,而求和的最佳手段,就是和亲。当时,不管对方送来的是谁,他都会将她推上皇后之位,借此来吸引皇叔的目光,转移皇叔的注意力,好让他能有机会行事。
天有不测风云,他不是没有料到,就连半路受到和亲公主死亡的消息时,他都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可李沾还是送来了和亲公主,亦是送来了,他永远都料不到的变数。
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而这颗棋子,却成了他的主宰。
所以很多事,他不得不重新策划,这棋局,也不得不重新摆布。
流云看墨琰不欲再多说,也只得先行退下。
不得不说,不是主上说,连他都害怕,主上熬不过那一关。本来,老尊主是早已准备妥当,只差最后一味药材到手,便可为主上疗伤。可是,这是在主上的病情没有恶化也没有反复的前提下。
可这几日,他给主上把脉,却是发现,主上受到情蛊的影响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那样的疼痛,即便是有他配置的克制蛊毒的药,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可是主上却能依旧每日笑着跟夫人谈天说地,并且抱着她入睡。很多时候,他都怀疑,主上是不是早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了。跟在主上身后,已经有十年了吧,当年老尊主宣布,新一任的尊主为一个六岁稚童,并且是病的连走路都困难,处处都要一群人服侍的病秧子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不服气的,可是如今,所有的人,对待主上,怕是比对老尊主都忠心耿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