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尘正愁没机会见识见识钱家的四个嫡子弟子,抱起小坛子便跑,那模样比樊大还着急,其实只是想再认识认识那个钱幽幽罢了。
推杯置盏、笑声攀喝,张墨尘一步迈入大厅,看了看左上方的紫檀桌子,那里有一个神情高傲的少年正夹着一块蓝色的兽肉往嘴里送,和其他人不同,看上去有些不快。
桌椅摆放有着尊卑顺序,张墨尘认定那人便是钱家大少爷钱江,随即低着头小跑过去,将酒坛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短短几步路,张墨尘余光扫过全场。
钱兰坐在右下方,一如既往的泼辣,喝起酒来丝毫不含糊,只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酸味十足。
还有一个相貌俊俏的黄衣少年坐在左下方的紫檀桌后,言行举止着实不俗,但和钱江比起来逊色很多,就像星星和月亮,再耀眼的星辰也无法媲美皎洁的月光,想来就是钱家二少爷钱河了。
张墨尘在右上方多瞄了两眼,那里坐着的正是之前在后山偶遇的少女,和全场喧闹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后者只是安静的坐在桌后,时不时拿起筷子,看上去兴致并不大,而且和钱江三人的门客满院不同,她身后的桌子上只有几个人,而且都是畏手畏脚,毫无底气。
“看来这个大小姐还真是没地位啊,坐在右边首座上估计也不自在吧。”
张墨尘撇了撇嘴准备撤出大厅却被一道淡漠的声音给叫住了。
“你便是那个新人张墨尘?”钱江放下筷子,目光轻挑,冷意徐徐。
酒意醉人,众人那里会注意张墨尘这个小人物的到来,不过随着钱江的话音落下,纷纷放下手中的酒碗,饶有兴致的将后者锁定,只是大多为讥讽的冷眼,这个拒绝大少爷好意的新人今天铁定要吃苦头了。
“这家伙,不知道今天是聚宴么?还敢来!”钱幽幽缓缓抬起美目,殷桃小嘴无奈的撇了下。
“是的!”张墨尘拱手施礼回道。
“二妹,还是你的魅力大啊,为了你,这小子可是连我的邀请都拒绝了!”无视张墨尘,钱江目光轻移看向钱兰。
“是这家伙自己没脑子,大哥怎么又怪上我了呢!”钱兰咯咯一笑回道,如果在家族小辈中她还有忌惮的人,那无疑就是钱江了。
“好像你也没要他吧?”钱江轻抿一口酒,笑道。
“大哥还不知道我?从来不收废物的!”不屑的刮了一眼张墨尘,钱兰笑着回道。
大厅内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嘲笑。
袖笼里的拳头紧紧攥起,张墨尘强忍怒火继续装着小人物的身份,钱兰这个毒舌女人最好祈祷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否则......
钱江冷笑一声看向张墨尘,道:“能够拒绝我的好意,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想来应该有不小的本事吧!”
碍于身份,张墨尘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就在他有些后悔替樊大跑腿时,一道巴结的嘲讽从钱江的身后传来。
“我早就想试试墨尘兄弟的手段,以蛮力击败两名中阶元士的联手着实让人惊讶。”
尤克从桌后走出,对着钱江深施一礼后一步踏入过道,不屑的盯着张墨尘。
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本来一场虚伪的宴会顿时变得有趣起来,只有钱幽幽面带忧色,考虑再三后缓缓起身。
“大哥,何必为难他呢!”
钱江自顾饮酒,倒是钱兰开口说道:“与你何干,即便大哥不教训他,我今天也要教训一下这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看着钱兰恨毒的眼神,钱幽幽红唇抖了抖,最终选择了坐回原位,她这个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嫡系们的排挤。
钱河一直冷眼旁观,说白了张墨尘跟自己没有一点瓜葛,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犯不着得罪钱江。
尤克又向前走了一步,道:“难道墨尘兄弟不肯赏脸?”
尤克的步步紧逼让众人跟着起哄。
“上次选拔我刚好不在,张墨尘,你就让我见识见识呗,哈哈!”
“当初拒绝了所有分支,今天怎么变孬种了?”
......
一句句冷嘲热讽如刀剑般穿过耳膜刺在心头,张墨尘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但被一群废物嘲笑着实憋屈,随即嘴角一咧挂上熟悉的弧度。
“请!”
尤克得意的笑了笑,这可是难得的讨主子欢喜的机会,他生怕张墨尘不敢答应。
“我也不欺负你,只动用三分力!”
说罢,浑厚的元气至尤克的体内缓缓散发,他倒是信守承诺,当气息攀升到高阶元士之境后便嘎然而止,要知道他可是钱江手下的一员猛将,一身实力达到了中阶元师。
“来了!”
尤克力喝一声爆冲而起,撕裂空气的拳头扯起阵阵呼啸,更是有着淡淡的绿色光芒在急速涌动,只动用高阶元士之力是因为要摆出强者的架子,但不代表他会手下留情,这一拳尽含杀气。
所有人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张墨尘像落水狗一样落败的场面,唯独钱幽幽目光充满了担忧与紧张,但她只有干着急的份。
‘嘣!’
巨响传开,绿色的流光在半空中四处飞溅,当众人见到踩着地面向后急退的尤克时,脸上的冷笑嘎然而止。
钱江终于是放下了酒杯,那看向张墨尘的目光里有了一丝严肃。
钱兰收起讥讽,如果知道张墨尘能和高阶元士对轰,或许当初她会答应收入门下。
钱河撇了撇嘴,挂上略含深意的微笑,场上的任何结果都与他无关。
钱幽幽紧张的眸子中涌出一丝惊讶,直到现在她方才肯定张墨尘并非是个愣头青。
张墨尘同样后退了数米,剑眉紧蹙,面色凝重,击败尤克不难,难得是如何把控力量,万一用力过猛将后者一拳轰死怎么办?
众人的沉默对尤克来说是一种羞辱,偷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钱江后,眼中的狠毒更盛一筹,拳头攥的咯咯响,爆喝一声再次冲出。
劲风扑面,张墨尘急速后退,当一根柱子将后路堵住时,牙关一咬,一拳轰出。
‘嘣!’
一声更为震耳的巨响炸开,桌子上的餐具都被震的微微抖动,所有人的瞳孔随之一缩,因为尤克再次被震退,而且他的拳头居然微微塌陷下去。
脚用暗力,张墨尘将自己狠狠撞在了柱子上,数道细小的裂纹顿时从底部延伸到了顶部,与此同时手捂胸口看上去颇为痛苦。
如果第一次是尤克轻敌的话,那这第二次又当何解?众人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张墨尘,之前的不屑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蛮力抵抗高阶元士,他们是彻底看傻了眼。
两招过后均是平手,这不是尤克所能接受的,他要的是羞辱张墨尘。
脸被打的啪啪响,愤恨让尤克失去理智,一声咆哮后气息如爆发的火山猛的喷出,哪里还管什么承诺,眼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张墨尘彻底碾压。
张墨尘剑眉倒竖,双眸中闪过一道冷意,如果尤克真的不顾颜面以大欺小,他不介意让他去见阎王,然而钱江的声音救了尤克一命。
“够了!”
被元力包裹的浑厚声音顿时传遍大厅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钱江身上,只见后者深深看了一眼张墨尘后缓缓起身。
“不错!”钱江轻点一头,随即朝着厅门走去,只是在众人视野中消失前又留下了一句淡语。“二妹,他可不是废物,你可以收了!”
主子走了,门人岂能继续待在这里?十几道身影急匆匆的从桌后走出然后快步离去,其中也包括尤克,只是他在离开前那看向张墨尘的目光比毒蛇还要狠毒。
跑个腿闹出这么大动静,张墨尘撇了撇嘴随即准备离开,却听钱兰的声音响起。
“喂,既然大哥说了,那你便来我这里吧,刚好我少一个马童!”
“谢谢,不必了!”一只脚迈出门槛,张墨尘背对众人,稍稍一停后继续大步离去,留下厅内一片愕然和气的小脸通红的钱兰。
钱幽幽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双唇间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有趣的家伙!”
宴会上的事很快便在族内传开了,张墨尘回到伙房后便佯装重伤在榻,这可把樊大和铁蛋担心坏了,哪里还有心去惊愕,端茶倒水无微不至,前者甚至还把私藏的一根千年老参拿了出来。
夜幕降临,张墨尘躺在床上全身酸麻,这种滋味已经是他第二次品尝了,见铁蛋趴在床边熟睡过去后,悄悄推开房门朝着后山走去,因为今晚又是一个月园夜。
晚风清徐,皎月如玉,清新的空气中带着几分凉意,张墨尘独坐山头仰望星空。
曾几何时,张墨尘也经常坐在张家的后山上,那时身边有王语嫣,有张墨苒,还有父亲的呵护,可残酷的现实打破了美好时光,被逼的背井离乡的他只能寄希望于熟悉的环境来抚平物是人非的伤感。
然而,就在张墨尘沉浸在这份夜的孤独时,一道轻盈的柔声从身后传来。
“有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