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城,钱家。
钱飞鸿得知消息提前出关,坐在首座上,嘴巴从未合上过。而他的左手边加了一个位置,郑合端坐其上,两人有说有笑,看得出都是激动无比。
大厅下方,张墨尘等人也是喜上眉梢,他们一路赶回来,一方面是通报消息,另一方面是做好去丹师公会的准备。
“郑老弟?”钱飞鸿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合摆手笑道:“钱老哥,这可是您的地盘啊!”
钱飞鸿哈哈一笑,也不做作,起身走到台阶边缘,喜目扫过一众小辈。
“郑宪贤侄、江儿,此次没能通过选拔万万不可气馁,你们年龄还小,明年还有机会。”
郑宪和钱江对视一眼,纷纷起身,拱手施礼,他们都不是玻璃心,经此一事反而让他们的好胜心更强一筹。
“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不辱家门!”
“父亲也请放心,我这个哥哥怎能输给妹妹呢!”
钱飞鸿回眸和郑合欣笑对视,郑宪和钱江的态度让他们的担心随即落地,接着看向钱幽幽、郑蓉。
“幽幽,蓉丫头,丹师公会不比这宁海城,凡事低调,万万不可发大小姐脾气。”
郑蓉微笑点头,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商会的大小姐向来行事内敛,为人乖巧。
钱幽幽嘿嘿一笑,没大没小的跑到台阶上,拔了拔钱飞鸿的白须,“爷爷,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很??履亍n腋?孛妹闷袷悄侵植恢?袷?睦?惆。?/p>
“居然敢拔爷爷胡子,这就是你的礼数啊!”钱飞鸿没好气的敲了下少女的脑门,接着与郑合一起走下台阶,来到张墨尘身边。
“墨尘,多谢了!”钱飞鸿没有顾及身份,恭敬的施礼。
郑合也没有摆架子,拱手弯腰,道:“多谢!”
急忙起身,张墨尘将眼前这两个宁海城一等一的大人物扶起,憨笑道:“老族长、郑会长,真是折煞小子了。”
“去了丹师公会,幽幽和蓉丫头就拜托给你了!”钱飞鸿语重心长的说道。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墨尘身上,钱幽幽和郑蓉之所以能通过选拔,都是因为他的存在。
眉宇间悄然划过一抹忧伤,张墨尘随即点头回道:“老族长、郑会长,请你们放心!”
“好,好!”钱飞鸿欣喜不止。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赵飞的面孔,张墨尘剑眉轻蹙,接着说道:“老族长,郑会长,在幻想里,我和五少发生了点摩擦,所以,我担心他们.....?”
钱飞鸿和郑合立马对视一眼,表情也从喜悦瞬间变成凝肃,“怎么个摩擦法?”
不待张墨尘回答,郑蓉抢先回道:“墨尘以一战五,一招完胜,而且差点杀了赵飞!”
关于幻境内的情况,钱飞鸿、郑合只知大概,当郑蓉的话传入耳边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那看向张墨尘的目光越发惊愕起来。
“老族长、郑会长,如果有麻烦我会扛起来,绝不会给宁海城添麻烦!”见钱飞鸿和郑合面色大惊,张墨尘郑重说道。
“墨尘,你这是看不起我郑合了?”郑合眉头一皱,回道。
“没错,五大城虽然强势,但真要来,我钱某人这把老骨头也不是白活的。”钱飞鸿跟着说道,松散的眸子里迸射出骇人的凶气。
“你不用担心的,那个丹师公会的强者不是说了么?‘恩怨断消,不得再提’。”钱幽幽走到张墨尘身边,挽住胳膊宽慰道。
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张墨尘也料定五大城不敢违背丹师公会的指令,但事关重大,他还是要以防万一,绝不能将宁海城牵扯进来。然而,他刚想说点什么,直接被钱飞鸿的话打断了。
“墨尘,带我们去拜见你的父亲吧!”
看着钱飞鸿和郑合‘倔强’的表情,张墨尘知道多说无意,随即抿了抿嘴,含笑点头,带着众人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当钱飞鸿、郑合与张天峰见面时,又是免不了一阵寒暄,不过都是肺腑之言,只是钱幽幽虽然依旧面带微笑,但那微笑之下还隐藏着淡淡忧伤,也许是她察觉到了张墨尘在大厅上的异样吧。
夜幕降临,烛火摇曳,房间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爹,你的伤好些没?”张墨尘倒了杯热茶双手递过去。
“老族长和郑会长拿来了很多丹药,爹的伤势已无大碍。”张天峰接过茶杯,顺手拉着张墨尘坐到身边,接着说道:“尘儿,族里可好?”
张墨尘微微一笑,将所有的事一一道出,当然,所经历的磨难都被他轻妙带过,只为不让父亲心痛。
眼前的少年不再是当初被人鄙视的废物,张天峰的双眼渐渐涌出湿气,为儿子感到骄傲的同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普天之下有哪个做父亲的舍得自己的儿子饱尽风霜?
即便张墨尘不说,张天峰岂能不知自己儿子遭了什么样的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张墨尘的头。
“当初我已经发现了事情的倪端,只可惜被他们联手追杀,好在有你,张家终于逃过大劫,真是苍天眷顾啊!”
看着老泪众横的张天峰,张墨尘伸手拉过去,“爹,都过去了。有了土戒,咱们便能从率土域回到紫金域。”
“土戒?不是假的么?”张天峰惊讶问道。
张墨尘嘿嘿一笑,将丹师公会误打误撞联通土戒沉睡之处的事情说了出来,接着意念发出,食指上光芒萦绕,一个褐色的戒指随之凝现。
“这?!”张天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木灵和土灵选择认主后,张墨尘的脑海里也多处一些从未听过的信息。
上古五大主宰陨落后,将毕生元力凝聚在五大元戒中,千万年来,五大元戒一直处在沉睡之中,直到张墨尘在无极崖底将木戒无意唤醒。
元灵是元戒的另一种称呼,五大元灵,木为龙、金为虎、玄武为水、朱雀为火、猩兽为土,所以,在虚空内,土灵见到木灵化为苍龙时才确定其身份。
而传送门只不过是元戒的栖身之所,换句话说,只要拥有元戒,就能随时随地穿梭到另一片地域。如今,张墨尘拥有了木戒和土戒,便能在其他任何地方传送至参天域和率土域。
“父亲,咱们明日便走!”张墨尘收起意念,而食指上的土戒也渐渐消没。
“我儿子果真没有让我失望,哈哈,好!”拥有元戒的意义张天峰岂能不知,大笑之余激动不已,然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凝目看向张墨尘,问道:“等等,你不打算去丹师公会了?”
有小花在身边,张墨尘根本不用为炼丹操心,唯一的不舍是那道已经在心里扎根的倩影,凝视烛火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去了,史家余孽还未铲除,我不放心!”
雏鸟已经羽翼丰满,张天峰郑重点首,而且他也归心似箭。
就在这时,敲门声轻轻响起。
“墨尘,你休息了吗?”
“去吧,幽幽是个好丫头,爹很喜欢!”说罢,张天峰起身走向里屋,还不忘转身对着张墨尘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显然易见。
看着从屏风边消失的背影,张墨尘无语一笑,随即走过去将房门打开,此时,银月挥洒,体香轻饶,钱幽幽正手捋耳畔立于门前。
见张墨尘的眼神有些呆滞,钱幽幽小脸微红,娇嗔一声:“傻样,有你这么看女孩子的么?”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钱幽幽拦在怀里,张墨尘嘿嘿一乐:“谁让你那么美呢!”
挣脱张墨尘的‘魔掌’,钱幽幽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同时娇羞的偷偷瞥了瞥里屋。“伯父的伤好些了吗?”
张墨尘点了点头,说道:“进屋吧!”
说罢,张墨尘转身走去,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回眸看去,钱幽幽依然立于门前。
“清风明月,陪我去后山坐坐吧!”
转过身,张墨尘忽然发现钱幽幽的表情有些变化,月光之下略带忧伤,片刻后回道:“好!”
......
微风徐徐、夜色撩人,头顶上的星空仿佛触手可及。张墨尘和钱幽幽坐在山顶,眸子里倒映着星海,却久久不语。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坐在这里的情景吗?”良久之后,钱幽幽终于打破沉静。
俊俏的面庞在星光的笼罩下更加棱角分明,张墨尘微微一笑,回道:“当然记得,那时你父仇未报,身受排挤,而我也是心事压身,度日如年。”
“是啊,如今你我都如愿以偿了。”钱幽幽轻叹一声,山顶上的夜晚略显凉意,红唇间白雾飘渺,片刻后看着星空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动身?”
轻轻转目,张墨尘终于知道钱幽幽的眉宇间为何始终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随即撇了撇嘴角,道:“跟我走吧!”
与张墨尘诚挚的目光短暂相触,钱幽幽欣慰微笑,然而,当她那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再次投向夜空时,嘴角上的微笑渐渐凝固,“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换做以前,钱幽幽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她肩膀上扛的是整个钱家,她要完成她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
收回目光,张墨尘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双眸里泛起微微湿气,嘴巴好几次要张开,却始终没能再说一句话。
一阵晚风拂过,将气氛再次带进沉默,张墨尘和钱幽幽肩并肩靠在一起,心中只怕都是无比酸楚。
如此良久,嘴角扬起一道苦涩的甜蜜,钱幽幽轻轻趴在张墨尘的膝盖上,双眸缓缓闭上,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感受心上人的温度了。
张墨尘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但他不是那种自私的人,相比自己,钱家更需要钱幽幽,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手臂紧绕,尽情的呼吸着鼻尖下的清香。
“答应我,悄悄离开,我怕忍不住跟你而去!”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