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帝释天的质问,神医心慌意乱之余,脑筋更是飞速旋转思索着其中蹊跷漏洞,但任凭他如何思索,亦是想不出无名是如何摆脱血神丹的控制的,除非——除非无名并不是帝释天的血脉后裔,但这种大逆不道的回答,只怕才一出口,他便已是没命。
“哼!”
所幸帝释天冷哼一声,似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追究,又或者他也已是联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背过身去冷冷道,“若非你一身医术造诣委实难得,单是今日之错,本神便要你......”
话还未说完,帝释天倏尔面容一变,口中猛地又溢出一口鲜血,发出痛苦闷哼,面具下的面庞都已开始缭绕一抹青黑毒气。。。
“隔墙有毒又发作了?尊主,小的已经提醒过您,一日之内最多只可动用一次摩诃无量之力。”
神医神色微变说道,手脚上动作却也不慢,迅速出手为帝释天施针,缓解压制隔墙有毒,又出手为帝释天续骨疗伤,暗暗心惊那将这神一般的人重创至此的强敌。
半晌过后。
帝释天气息恢复稳定,挥手遣退神医,独自坐在山洞当中的神座之上,伸手摘下脸上的玄冰面具,显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国字脸。
但见他浓眉大眼,目如鹰隼,直到摘下面具如今独自一人之时,紧绷的脸庞肌肉方才松弛下来,抬起手捋着胡须目中露出思索之色,暗暗揣摩今日这一战中的多处细节。
此刻高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尽管已足够高估江大力,却也依旧还是小觑了这个屡创奇迹的山匪头子。
“此子非但能在短时间突破到归真8境,更是居然将战神图录都已修炼到了神尾的境界,其展现出的修炼天赋,已是远超诸侯国历代江湖中的所有天才,只有一个人能与他媲美......”
想到那一个人,帝释天脸上的肌肉便微微牵动抽搐着,似是想到了往日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往事。
“武无敌!”
当年,他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堕入魔道,成为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天池血魔,却也因修炼魔功丧失心智,直到遭遇了武家武无敌此人,与之一番交手之下被惨遭痛殴,也彻底自入魔状态打醒了过来。
那段经历,虽被他视作奇耻大辱,但摆脱魔道后,他反是功力更胜往昔,直到如今,随着武无敌消失于江湖多年,他的自信已是超越从前。
打不过武无敌,没关系。
他只要能活得比对方时间更长,那就还是笑到了最后。
但现在,他竟再次遇到一个在天资上堪比武无敌的江大力,这令他心中已升起警兆。
“武无敌当初之所以能在短短二十余年间修炼出一身通天彻地的实力,也是因武家当年在百国大战中站错队导致被诅咒,武氏一族世世代代因诅咒剥夺了武道天赋数百年,而直到诅咒失效之时,否极泰来之下,武氏一族累积数百年的气运彻底爆发,才使得武无敌秉承武氏一族的气运诞生,造就了极其惊人的武道天赋。
可这江大力,又是何德何能居然可堪比武无敌,莫非此人也有什么特殊的来历是我不知道的?”
帝释天沉吟至此,双目一定,眼神继而变得狠辣无情。
“无论他有什么来历,这样的人物,必须尽早铲除,永绝后患!老夫现在即便身受重伤,也应乘胜追击,他们势必难以想到老夫会这么快卷土重来。
且那名不死人的血脉,也是特殊,若是老夫能将之吞噬,往日的旧伤,也便会迅速恢复。”
有此决定之后,他果断起身,看向受伤颇重的双臂,正要再度进入七无绝境的心境状态,令身体重组而后快速恢复,然而独门心法才开始运用,心神便被一阵悸动打断。
一连尝试了数次,帝释天原本稳操胜券般沉稳的老脸渐渐挂不住了,眼珠转动间,神色惊疑不定,脸色难看至极。
“坏了......我七无绝境的心境状态竟然破了......”
这一惊,已是非同小可。
彻底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
七无绝境这门绝学,可令他的身体在短短一瞬间由精气转化为元神状态,即便破碎成尘埃粒子都可迅速再复原,乃是他最为得意甚至可堪比《圣心决》的一门绝学。
而这门绝学的精要,便是以强大的心灵力量为核心,引导精气神破碎后又重组。
可以说只要心灵状态不变,他的身体状态便可维持不变,受再大的伤势,都可令身体转化精气状态,破碎重组,已完全超越了传统武学中所谓的移穴换位之法,便是《天蚕魔功》等武学都比不上。
而这门武学的总纲要领,则类似于唯心主义中“心不动,则万物不动,我亦不动”的一种特殊状态。
可现在,他的心却已动了。
这动心的原因他已猜到,大概便是在方才一战中被江大力连续数次逼入七无绝境,又为对方的惊人天赋所震慑心悸,已令他的心境产生了微妙变化,再难进入到七无绝境的状态中引导精气神三花破碎重组。
类似的这种意外状况,还是在数百年前发生过,当时只因遭遇神兽青龙,险些死在青龙爪下,他在重伤后情绪激动下骂了一句粗口,便因那一句粗口破功,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再施展七无绝境。
而现在......
“麻烦了!”
...
另一侧,高空中魔龙穿云破雾疾驰飞行着。
江大力等人尽管都或多或少身上负伤,此时却都是心情大好,只因此行,众人已是成功营救出了无名,那便是大获成功。
然而想到之前交手中帝释天所展现出的神乎其技的武功,所有人又都不免心头沉重。
“树活千年成精,人活千年成妖。”
张三丰坐在江大力身旁,白须飘飘道,“这个帝释天既然依靠凤血活了足有上千年,以其上千年的阅历和武学积累,能创出一些神乎其技的武学并不奇怪,现在关键是如何找到将他击败的方式?”
尹仲严肃道,“此人虽然强大,却也并未到无法战胜的地步,否则以其诡异的武学,最后关头即便被无名所伤,也不至于逃离战场,应当是他那种令身体重组的武学也有承受极限,已经快要承受不住的边缘,更无把握共同对付我们所有人,所以在无名清醒过后,他便果断退走。”
他身为不死人,也是很难被打死的存在,却也深知很难被打死,不代表不会真正被打死,自然也猜测帝释天并非真正的不死不灭之身。
江大力颔首道,“尹庄主说得不错,但这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以他那无论如何都打不死的神秘武功护体,再加之其诡异的身法,只要我们不能将他彻底留下,他随时都可以退走,我们想要杀死他,难如登天,除非能有什么办法,限制他逃走,或者在极短时间内将他灭杀,令他连复原以及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时,他的目光看向了剑圣以及无名。
在场众人中,真正有能力能在极短时间对帝释天造成最大伤害的人,也就唯有剑圣、无名以及他自己,便是张三丰张真人,受限于实力境界,也很难办到。
而此次与帝释天的交手,其实也只能算是彼此熟悉的第一番战,江大力也早已制定好计划,此次的主要目的,并非与帝释天拼命,而是首先带走无名。
故此,在条件并不允许的情况下,他们绝不恋战,救走无名便立即撤退。
这也是为何,剑圣从一开始便没有施展剑二十三,而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进入力级摩诃无量叠加十二倍功力的极限状态,只因在不熟悉帝释天武功深浅的情况下,时机也便不成熟,不可贸然动用底牌。
而经历这一次大战后的熟悉,现在的时机,算是初步成熟了。
见江大力的目光扫来,无名那双饱历无限沧桑的孤高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般的笑意,缓缓摇头道,“你一定认为,趁现在帝释天受伤,抓紧时间消灭他才是良策。但可惜......现在仍旧不是最佳时机。”
“为什么?”江大力皱眉。
无名唇上蓄着的稀疏小胡微微颤动,开口道,“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
江大力不假思索,“你身为武林神话,归真9境的实力,救出了你,待你伤势恢复后,我们再共同联手对付帝释天,他是在劫难逃。”
无名不置可否,道,“但我的伤势,只怕已非短时间所能治愈,因为我已服下了帝释天联合神医所精心研制的血神丹。帝释天已告知你们,他就是我的祖先,这的确不假,我的体内,的确是流淌有韦家的血液。
他以自身之血作为引子所炼制的血神丹,便可达到控制我,令我在血脉压制下听命于他,更不得向他出手的效果。”
未等江大力发问,他继续道,“我在刚刚的战斗中之所以能摆脱血神丹的控制,便是因为由始至终我都保持天剑之心的状态,没有被血神丹完全控制,所幸也是帝释天体内凤血的含量已完全压制了他自身血液,所以韦氏一族血脉的控制力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
不过......我在先前施展了剑血浮生后,已令血神丹的毒素再度入侵迫近了心脉许多,现在近乎八成的功力,都须对抗血神丹的入侵,一旦被血神丹的药力完全入侵了心脉,我便将彻底听命于帝释天。”
说到这里,众人已完全明白了。
原来无名之前假意被控制与众人激战,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才突然把握时机,给予帝释天一记重创,将帝释天惊退。
但那一击,估计也是无名最后的余力,对方现在的大部分功力,都已受限于血神丹而无法动用。
“没想到,神医竟已是投靠了帝释天......难怪在江湖中都难以寻觅到此人。”
江大力眉头紧锁,感到事情再度陷入了棘手的僵局,万万没料到,好不容易救出无名,无名却竟然是个残血状态,这就令局面很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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