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璇玑争辉】的短暂闪现,赵烈又被许褚纠缠,唐恒趁机将那西库史一剑枭首,在场所有人瞬间呆滞。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方才气焰嚣张的仓曹掾早已吓得瘫软,双股打颤,嘴唇颤抖。
这个卫侯质子果然胆大妄为,竟然真的敢出手杀官,还好出头的是西库史,若是刚才自己脑袋一热,挺身而出,说不得现在掉了脑袋的,就是他了。
赵烈怔然半晌,方才回过味来,瞪着唐恒道:“唐恒,你果然够胆!”
唐恒哈哈一笑,道:“不敢,不敢,多亏了这把陛下赐下的尚方宝剑,我等为陛下做事,岂能不尽心尽力?不过倒是难为十八皇子了,竟然为了看在下的笑话,屈尊降贵在这里苦候……”
赵烈脸色一僵,暗骂一声倒霉。
“本皇子到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备吗?”赵烈心底恼怒,言语不善,“唐恒,你好大的官威啊,尚方宝剑乃父皇御赐的宝物,你竟然拿来与人赌斗,就不怕本皇子参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吗?”
“误会,都是误会啊!”唐恒哈哈一笑,连忙将尚方宝剑收了起来,“十八皇子在上,本官是奉了左司空的命令,特来领取少府的物资,陛下远征在即,耽误了军机,我们掉脑袋事小,连累诸位皇子不能立功表现,却是事大啊!”
赵烈为之气结。
这个混蛋,此时不但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更借机提醒自己,到了“星枢中洲”还要依靠少府的物资……威胁意味明显,难道真以为自己不敢治他?
赵烈眼中凶光连闪,但终是硬忍了下来,没有爆发。
因为有尚方宝剑的存在,就算他大吵大嚷,闹到御前,最终再有陶逖庇护,也奈何他不得。如果硬要动手,那黑塔般大汉又绝不好相与。
此事如果闹大,“永光大帝”真要追究,仓曹掾压下少府装备的事情,绝对要被处置,毕竟是握有实权的门人,犯不上为了一时意气而将其损失。
说句实话,这压下少府装备一事,乃赵烈个人所为,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给陶逖一点难堪,警告其不要与薛泽走得太近,更不要与自己派系的皇子作对。
但后来听闻消息,唐恒被陶逖召入少府的押粮队,这令九皇子赵彰的计谋完全落空,让唐恒此子又逃过一劫。
念及游园会当日所受侮辱,赵烈怒火中烧,于是决定好好教训一下唐恒,也给陶逖一个严重的警告。
连续数日的等待,终于确认唐恒的出现,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对峙,可是赵烈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唐恒竟然胆大妄为到私自取了陶逖的尚方宝剑,屏风后面看不真切,直到唐恒真的动了杀机,方才察觉不妥,但出手拦阻却已晚了。
到了此刻,赵烈哑巴吃黄连,心里的苦楚是说也说不出来。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赵烈一阵心灰意冷,觉得这一次还是以息事宁人为佳。目光却在一旁的黑塔大汉身上打了个来回。
被那黑塔一般的大汉一拦,赵烈现在半个身子还微微发麻,论力道,刚才那蓄势的一击,竟比那赵云还要强上一筹,不由得深深看了许褚一眼,然后再把目光落在唐恒身上。
这个小子……
怎么身边能人这么多?
这就是卫侯的真实实力吗?为了自己的儿子,倒是舍得老本了。
而且这个唐恒……
几日不见,身上竟然透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气质,其杀伐之果断,更令人心悸。
这样的气势,只在自己的十哥赵武身上看到过,那是在战场上亲身经历过生死厮杀、九死一生,最后看淡生死之后,才会拥有的气质。
他,唐恒,怎么会……
尽管心中不快,但也知纠缠下去没什么好处。赵烈一摆手,周围的二十余名军中精锐,齐齐退后,让开了道路。
仓曹掾袁硕顿时大失所望,同时看向唐恒的目光也充满了畏惧。
这是一个连十八皇子都不愿意开罪的混不吝,自己真是倒霉,怎么会招惹到这个家伙。
赵烈看着唐恒,冷冷说道:“愿赌服输,袁大人会把欠少府的装备,一毫不差地交代清楚的……”
“下官必竭尽所能。”袁硕一拱到底,恭敬回复。
“好说,好说。”唐恒笑呵呵凑了过来,道:“十八皇子果然圣明,小的望尘莫及。”
“马屁就不用拍了!”赵烈也向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线道:“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唐兄转达。”
唐恒脸色一肃,“十八皇子但有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也没那么简单。”赵烈肃容道:“朝堂之事,千变万化,唐兄既然成为陶逖羽翼,便应有劝谏之言……”
“殿下还请明示。”唐恒终于收起戏谑之意,听出赵烈此言大有深意。
赵烈索性挑明了道:“只要唐兄能转告陶大人,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参合到党争之中,便算帮在下的忙了。”
“此话在下必然带到。”唐恒拱手道:“只是殿下是否有什么误会?陶大人在洛京一心为公,并无勾结党派之事,更不会跟哪位皇子作对,尤其他在此地毫无根基,人生地不熟的,殿下此言……”
唐恒一阵侃侃而谈,但说到最后,突然语速减缓,而赵烈却是露出一丝笑意,缓缓道:“你知道说的是谁了?”
薛泽……
唐恒恍然。
在整个洛京之中,唯一与陶逖有交情的,唯有这位泰若学宫的同门师兄了。
陶逖,作为突然闯入湖里的一条大鱼,自然惹得湖里所有鱼类的警惕和敌视,尤其担心他投靠政敌的三皇子派系,更几乎将他视为自己一方的半个敌人。
而薛泽近来的一些举动,不停地卖人情给陶逖,两人私交甚笃,已经给人一种二人一体的错觉。
唐恒想到此处,不由得更加谨慎地道:“十八皇子只怕是中了薛老鬼的奸计了……”
赵烈一愣。“此话怎讲?”
唐恒坦然道:“据我所知,陶大人为人向来方正,一向不喜结党营私,对薛相的招揽,已经数次拒绝……最近一段时间,陶大人与薛丞相看似过从甚密,但实际上每次都是薛丞相以公务之名相召,绝非私事……”
“此话当真?”赵烈神色一怔,连忙追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