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伊凡?”夏亚脸上带着标准的贵族式笑容,充满了风度,一举一动皆是从容镇定的优雅。
伊凡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理由很简单,动不动砍人两只手的家伙,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生性凉薄,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和墨尼演戏,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伊凡对夏亚的印象很差。
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他一向不假以颜色。但是对方毕竟是这里的客人,伊凡必须也要尽到主人的责任。
“是的,我叫伊凡,是这里的总管之一。”伊凡看也没看夏亚,不卑不亢道:“今天,就由我带各位参观游玩。”
夏亚看了看伊凡,道:“伊凡兄弟貌似对我有些意见?”
自己心里清楚不就行了,出来用意思么?
伊凡斜着眼看着他,道:“不敢,只是在下这些天脸部抽筋,看人的时候眼角发斜,请不要见怪。”
夏亚脸色微微一变,刚想话,不料一边的封扬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立刻出来圆场道:“还请伊凡兄弟带我们去赌场一观。”
伊凡对这个金发青年倒没什么恶感,闻言了头,侧身做出请的手势道:“各位,请跟我来。”
贵族领域的赌场区很大,全部是用筹码代替现金,筹码的大由一百金币到一百万金币不等,伊凡经常看见,在赌场里一掷千金的富豪们,随手抛给一边陪玩的侍女几百金币。
四人来到赌场前区的服务台,这里是用金币换取筹码的地方。伊凡看见夏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卡,看也没看抛给侍者,淡淡道:“全部换成筹码。”
有钱人啊…伊凡在心里暗暗感叹,转过头,看见夏亚目光奕奕地看着自己。
伊凡笑了笑,也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金卡,学着夏亚的模样抛给侍者,淡淡道:“一万。”
感觉到一边传来的微微诧异还有带着鄙夷的目光,伊凡耸了耸肩,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你那样有钱……现在只不过是公款消费。”
夏亚轻轻一笑,将自己的筹码推来一些,道:“钱少怎能玩的尽兴,不如我给你一些吧。”
伊凡颇有些嘲讽地看着夏亚推过来的那堆筹码,约莫有二三十万左右,然后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道:“多谢……不过,一万金币也足够玩了。”
着,伊凡接过侍者递来的筹码,转过身看着三人,道:“需要陪玩的侍女么?我们这里什么类型都有。”
蓝雅微微露出尴尬的神色,一边的封扬笑道:“不必了,伊凡兄弟,你陪着我们玩玩就行了。”
“那好,请吧。”伊凡带着三人来到赌场中间一张早就预定好的桌子前,一拍手,一个荷官应声而来,手里端着一只盘子,上面放着大各异的盅子,还有几颗兽牙雕刻的骰子。
“怎么个玩法?”伊凡望着夏亚,淡淡道。
夏亚看了看封扬,后者向他递了个眼色,夏亚心领神会,笑道:“先热热身吧,最普通的猜大吧,伊凡兄弟,你亲自做庄,还是这位先生来?”
伊凡摇摇头,道:“我就不献丑了。”
完,伊凡向后退了一步,示意荷官上前。他注意到,阿罗约叫来的这个荷官似乎是贵族领域里技艺最好的王牌,一般不轻易出手,伊凡听阿罗约提起过,这个荷官当年也是大陆上鼎鼎有名的赌徒,后来在一次恩怨局中,败给了另外一个高手,输掉了所有,后来不知怎么被阿罗约收为己用。
荷官经过伊凡身边的时候,伊凡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话轻轻道:“注意留手,不要驳了客人的面子。”
对面,封扬抬起头,看向这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开局!”荷官熟练地操纵盅子,随手摇了摇,轻轻放在桌面,做出请的姿势。
对面的夏亚想也没想,直接扔了十万筹码,淡淡道:“大。”
三个骰子,摇出十五大,夏亚笑了笑,取走了面前的筹码,道:“承让。”
余下的几局,夏亚都很轻松地猜出了数的大,很快就从赌场里卷走了大约数百万的金币。
看样子这家伙还是有些手段的,伊凡心里暗暗算了下输掉的金币,感觉差不多是时候收手了。想到这里,伊凡远远递给荷官一个眼神,示意他开始发力。
玩骰子无非是听声音,看手法,想要让对方猜不出骰子的大,只需要在手法上加入伪装。荷官得到伊凡的示意,笑了笑,再次拿起盅子的时候,轻轻地晃了晃手腕。
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荷官猛地操起盅子,用肉眼难辨的速度扫起骰子,右手腕忽急忽慢,骰子在盅子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夏亚原本还在自信的看着荷官的手,赫然间眉头大皱,他发现荷官看似有规律可循的右手,竟在按照一种诡异的轨道来回摆动,而原本清脆的响声也突然间变得杂乱无章。
好手法,伊凡心里暗叹荷官的高明,眼睛却不经意间看向夏亚身边的封扬,只见他微笑地看着荷官的手,时不时地轻轻侧耳,滤过那些可以营造的杂音。
伊凡心里略微一惊,他知道,夏亚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初窥门径的伪高手,而他身边的封扬,绝对是个登堂入室的高手,因为他能看破荷官手法中的伪装。
“哐!”盅子重重落在桌上,荷官摇了摇右手,笑道:“请。”
夏亚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自信,似乎在犹豫又有一些不确定,他皱了皱眉,看向一边的封扬。
封扬笑了笑,附在夏亚的耳边悄悄了句,夏亚的脸上露出笑容,扔出二十万的筹码,信心满满道:“我猜大。”
伊凡看见,荷官的脸色变了。
封扬果真看破了荷官的手法,伊凡饶有兴趣地看着荷官,这个曾经的赌场高手的右手,有规律地轻轻晃动,封扬的出现激起了他久违的斗志,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个赌场。
三颗骰子瞬间入盅,荷官的双手一前一后,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漫天飞舞,这一手蝶飞舞的技法可是他当年的成名绝技,双手同时运用,相互掩护,时不时地换手很容易扰乱对方的心神,打断对方跟进的节奏。
眼花缭乱的一套技法,耍完的时候荷官已经是气喘吁吁,不过,从他略显得意的脸上看的出来,他对自己的这套手法相当自信。
封扬面带微笑看完了全部过程,这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双手,笑道:“不愧是当年闻名赌界的鬼手前辈,好一个蝶飞舞,晚辈佩服!”
荷官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自己隐退已久,当年的名号早就渐渐被世人淡忘,没想到此时被一个后生晚辈一语道破,但是他还是显得十分自信,微微一笑道:“那个名字早就不存在了,这位先生,请吧。”
封扬淡淡地瞥了一眼盅子,轻轻道:“还是……大。”
荷官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呆了片刻,才惨笑一声,喃喃道:“我输了。”
完这话,他转过身,看着伊凡道:“三爷,此番完败,我以无脸面待在这个位置,请您罚我做一个普通的服务生吧,我不要薪水,只求了此残生以报二爷的恩德。”
语气中,只剩如死灰般的淡漠和无尽的萧索。
伊凡还未话,却见封扬对着荷官一拱手,大声道:“前辈不必如此,家父曾经和我过,只有您,能和他站在同一个赌桌之上。他过,他一直都当您是他的朋友,家母也曾嘱咐我,若他日有机会看见前辈,让我代她句,当年之事,对不起。”
荷官身体大震,猛然转身,死死地盯住封扬,声音都有些颤抖:“蝶,她还好吗?”
封扬微一欠身,轻轻道:“她很好。”
荷官忽然苦笑出声:“多久了,我还是没有放下,唉……”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脸上也渐渐泛起几许温柔,看着封扬轻轻道:“你是她的儿子,难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输的心服口服。”
随即,荷官向伊凡拱了拱手道:“三爷,恕我无能,不是他的对手。”
伊凡笑了笑,上前拍了拍荷官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尽力了,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荷官感激地笑了笑,脸上露出深深的疲倦,转过头,对着封扬淡淡道:“告诉蝶,当年的事,我不怪她……还有,你父亲。”
完,荷官整个人似乎老了许多,蹒跚的脚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伊凡目送荷官离去,转而看向那边若有所思的封扬还有没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夏亚兄妹。
“荷官走了,三位若是还有兴趣,我们继续吧。”伊凡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你?”夏亚有些惊讶地看着伊凡,道:“行吗?”
伊凡轻轻扫了他一眼,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夏亚也被伊凡激起了兴致,看了看封扬,道:“那就玩玩吧。”
伊凡淡淡瞥了一眼封扬,然后又看向夏亚,道:“我们不妨增加一些难度吧,猜数。”
夏亚无所谓道:“行啊……不过你只有一万的金币。”
伊凡轻轻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盅子。
多么遥远的记忆了,拿起盅子的瞬间,伊凡有一瞬间的失神。轻轻的晃了晃手里的盅子,右手的拇指下意识地敲了敲盅壁。
“先热热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