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下,盘旋而上的山道。
安雅没有骑马,与伊凡和月步行上山,她山居日久,对这一带的山路驾轻就熟,沿路的风光之美,令二人叹为观止,在欣赏美景的途中,倒也没觉得路远。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三人来到昆仑半山一处断峰之下。
这座断峰很突兀地存在此处,峰瘦削,浑厚及天,隐隐可以看见峰的一座占星亭,地理位置极佳。
断峰之下,是一处幽静的居所,常年翠木成荫,树木环抱之间,一座简陋但是雅观的居院依林而立。
伊凡不由叹道:“好雅致的住处!”
安雅笑道:“山居清静,与世无争,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居院有三间房,茅草搭建而成,一间居室,一间书斋,一间厢房。庭院侍有花草,幽香宜人。
伊凡当晚居住在书斋之内,书斋虽,但藏书着实之多。作为一名占星师,不仅要对魔法理论有独到的见解,而且天文地理的知识也必须广有涉猎。浩瀚的宇宙,其中所蕴含的,即使是造物者也不能完全体会。
伊凡轻轻抚摸了一下花梨木质的书桌,翻开了桌案前的一本厚重的书籍,书名《星辰海》,讲的是星辰学方面的相关知识,伊凡闲来无事,便借着月光细细阅读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伊凡没有一丝乏意,月已西沉,忽闻远处传来断续的箫声,悲凄冷清,似是与人诉一段悲伤的往事。
伊凡不由被箫声吸引,推门出去,想要寻那箫声的源头,但刚出庭院,却发现箫声戛然而止,只留下余音绕梁,满院清风。
伊凡不由有些意兴阑珊,抬头仰观夜空,但见月凉如水,数繁星。伊凡心事被触动,心下烦闷,忽然起了舞剑的想法,不过体内的斗气早已荡然无存,他心下黯然,忽的有些泄气。
夜风微凉,伊凡深深吸了口气,感受那一丝清凉沁入心脾,然后伸展双臂拥抱着黑夜,忽然在脑海深处,那颗融合亡灵圣杯的力量之源,在这一刻被清晰地感觉到。
伊凡看着满天星斗的变化,忽然间心里起了一丝明悟,这诸天星辰在他的眼中忽然变得井然有序,各式各样的变化也似乎有规律可循,千变万化的源头依旧是无变化。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其实只有不变才是最恒久的!
力量之源中,先祖留下对天地间力量的理解,溯其本源就是万法归宗,纵然其中有千万种变化,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伊凡灵智忽开,生出了许多前所未有的念头:“斗气魔法都是人创造的,斗气废了就不能舞剑吗?魔法力也是力量的一种,为什么不能用魔法舞剑?”
伊凡对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隐隐有些兴奋,不由舒襟长啸,但觉无穷的剑意涌上心头。刹那间,黑色的光芒顿起,伊凡以身体作剑,如不系之舟,在空中肆意飘舞,无规无矩,但是有迹可循,心中所想,全在这剑舞中飘飘洒洒。
手中有剑,是剑。手中无剑,也是剑!
长啸声起,横天的剑舞看似疯癫,但细细看去便可知暗合天相。仰刺北斗,俯瞰翼轸,上穷碧落,下饮黄泉,精光处,与满天星辰交相辉映,浑然忘我之时,胸中之气化入剑中,剑意如斗转星移,日月变迁,沧海桑田……
豁然贯通的感觉足足持续了数个时辰,伊凡只感觉天地间的能量在以他为中心暗暗聚集,脑中那颗力量之源发疯似地散发惊人的能量,一遍遍冲刷他的四肢百骸千万个毛孔,干涸的经脉中,充满了力量之源幻化的暖流,如百川归海,川流不息。
那不是斗气,也不是魔法,那是天地间最本源的能量。
伊凡以身作剑,悟出本源能量,自创身剑之法,机缘巧合之下,将魔法以斗气的方式表达了出来,也突破了武道的常规。
这一空前绝后的成就,不仅让伊凡的实力再次得到质的飞跃,更是让他窥见了本源力量的奥妙,悟出了先祖留下力量之源的本质,这对他今后的修炼,起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而停滞已久的八阶魔法力,也在这股浩然之气的冲击下取得了突破。
九阶!大陆上最年轻的九阶魔法师诞生了!而且是觉醒了本源力量的上位魔法师!
舞罢,剑收。伊凡沉浸在刚才美妙的状态中,呆呆站在原地。
忽听见有人拍手赞道:“好剑舞!”
伊凡睁开眼睛,才发现不知何时,安雅已经站在了离他不远处,手里挽着一支紫竹洞箫,悄然而立。
伊凡笑了笑,道:“安雅阿姨,原来是您的箫声,刚才听的凄惨,才出来寻声的。”
安雅笑道:“晚上无睡意,胡吹些竹箫,却看见你在这舞剑。”
伊凡讶道:“您能看出,我是在舞剑?”
安雅头道:“当然,虽然无剑,但满是剑意,不是舞剑又是在做什么?”
伊凡呵呵一笑道:“阿姨您好眼力!”
安雅看了一眼伊凡,道:“刚才我站在一边观看,看出你的剑法之中,似乎暗合天文之道,没想到你对天文也有研究。”
伊凡摇头道:“适才在您的书房里,看了几页书籍,颇有感悟,便胡乱舞了几剑。”
安雅讶道:“没想到你年纪,悟性倒是极高,有没有兴趣,到峰的占星台一观?”
伊凡头道:“求之不得!”
……
断峰峰,危崖百尺,可摘星辰。
这里虽不是昆仑最高峰,但可以算是观察星象最合适的地方。
安雅右手上,捧着那个名叫“命运”的紫色水晶球,仰头看着天空,倏而闭上眼睛,伊凡便能看见水晶球上闪过一丝紫色的光芒,然后紫气的雾霭之中便显现一道清晰的纹理。
闭目,冥想,观察,感受,领悟。
这就是占星时需要做的几个步骤,伊凡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安雅,占星师这个职业是极需要天赋的。
用心感受星辰运行的轨迹,领悟其中蕴含的契机,这的的确确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天地是永恒的,但却时刻在变化,这种变化自然是一种动态的永恒,一变而万变,万变是不变,这就是占星学最基本的原理,我们就是根据星辰的变化,来寻求万物的变化,当然这只是占星学的冰山一角,无数先人的钻研,较之浩瀚的天地,也只是沧海一粟。”
安雅仰头看天,长叹道:“在我们占星一脉的传中,有一本书,是称之为神迹的书籍,传这本书包罗万象,若有幸看上一眼,便可成占星学的一代宗师,可惜,千百万年来,始终无缘相见。”
伊凡心中一动,道:“什么书?”
“《易经》!”
伊凡心下一惊,道:“这个世上还有这本书?”
安雅眉头一皱道:“这个世上……?”
伊凡自知失言,连忙道:“我的意思是,我怎么没听过。”
安雅轻轻叹了口气道:“相传这本书曾经在诺亚古堡中第一次出现,我们占星学一脉中,最伟大的先祖拉丁就是唯一一个能够瞻仰此书的占星师,而他也是凭借这本书,将星辰魔法修炼到前无古人的十三阶!”
伊凡不禁问道:“后来呢?”
“后来,这位先祖在冲击十四阶的过程中,忽然废去了自己苦修多年的魔法,坐地仰观七天七夜的星空,最终坐化。据他死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容。”
到这里,安雅肃然起敬道:“但丁生前所著的书籍,名曰《神曲》,其中对于易经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神迹!可惜,诺亚古堡被魔法公会搬空的时候,里面的书籍都不知去了哪里,《易经》也就是那时候消失不见。”
转过头,安雅发现,身边的伊凡似乎走神了一般,顿时有些不满道:“伊凡……你在听我话吗?”
伊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道:“安雅阿姨,如果我……我看过《易经》,你相信吗?”
安雅猛然转身,失声道:“怎么可能!”
但当她转过身,看见月光下伊凡满脸的微笑,狂喜涌上心头,有些失态地抓过伊凡的肩膀,她的声音都因为欣喜变得尖锐起来:“真的吗?”
看着安雅满脸期望的神色,伊凡摇了摇头。
巨大的失望出现在安雅的脸上,导致她的脸有些发白。
不过伊凡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的脸直接由白变红:
“但是,我知道《易经》中,最为精髓的易经八卦!”
安雅经历了大喜大悲再到大喜,此时倒也冷静了下来,松开伊凡的肩膀,不过声音依旧有些发颤道:“八卦?那是什么?”
伊凡微微一笑,道:“我也无法完全清楚,不如让我画给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