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宇突然变得很奇怪,时而勾唇微笑,时而痛苦的皱眉,虽然他本身没有察觉,可这副怪异的表情却落入了晚娘和宋梓昱的眼中。
晚娘疑惑的看了眼安时宇,往宋梓昱那边挪了挪身子,低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宋梓昱虽然觉得疑惑,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温柔的笑着道:“大约是想起什么事情了。”
简而言之,他也不知。
晚娘努了努嘴,出声唤道:“安公子。”
安时宇原本沉浸在自个的世界里,被晚娘突然唤了一声,心口顿时一跳,瞪着眼看了半响,才缓缓的道:“何事?”
越发的奇怪了。
“我母亲的画像,额,画出来之后麻烦安公子帮我找人了。”
安时宇点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宋梓昱察觉安时宇的反常,微微皱眉,将晚娘送回房后又返回了花厅,小少爷也醒了过来,只是神色疲惫,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饭菜也很快上桌,两人简单的洗漱了下,便坐下吃饭,大约是这些天吃干粮吃多了,这会倒也没挑剔,吃的极快。
等两人终于填饱了肚子,小少爷被舒砚扶着,“我先回去了。”
宋梓昱看了眼小少爷的腿,想着大约是伤狠了,不然不会连站着都合不拢腿,便点头应道:“多谢了。”
小少爷摆摆手,什么都没说便被舒砚扶着离开了。
安时宇虽然疲惫,但到底是从军营里出来的,这点路程还不看在眼里。
“先前说起晚娘的身世,你似乎情绪不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宋梓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细细想来,似乎都有迹可循。
初见时安时宇便对晚娘很友好,没有半分的疏离,似乎隐约还有亲近的意思,若说他是看上晚娘了,宋梓昱万万不信的——虽然晚娘真的很好。
安时宇抬眸看了眼宋梓昱,神色晦暗不明,而宋梓昱则被安时宇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的心头一跳,说不出的怪异。
两人便这么坐着,谁都没出声,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许久,安时宇才哑声道:“安佳大约,不是我亲生妹妹。”
宋梓昱面色微变,安将军只有安夫人一个妻子,脸通房都不曾有过,本就是不亲近女色的汉子,且早些年一直驻守边关,所以安夫人可以说是京城夫人中被羡慕的对象,尤其是她生了一儿一女,凑成了个好字,更是奠定了在安家的地位。
如果安佳不是安府的小姐,那其中要牵扯的事情,可大可小了。
“查清楚了?”宋梓昱有些怀疑,安时宇好好的怎么会想起去查安佳的身份?
安时宇揉着眉心,疲惫的道:“还未确定,正在查,不过有很多可疑之处,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安佳不是我妹妹。”
“安夫人知道吗?”宋梓昱想起那个和安佳脾性差不多的安夫人,怎么看都像是两母女,想不通安时宇怎么会怀疑这件事。
“自然不知道的,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和太子知道,这事也是太子在帮我查的,安佳的容貌你是见过的,你觉得她和我父母有相像的地方吗?不仅是父母,便是外祖父母,祖父母这些,都没一点相似之处,尤其,我们一母同胞,母亲怀胎十月,我与她都是在一处的,没道理我从小便不喜她,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宋梓昱微微蹙眉,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不被亲近的原因无非是差点让唐氏送了命,又从小不在一处,很是生分,可他的容貌却有迹可循的。
“我母亲在坐月子的时候,曾经打杀过一些下人,查过之后才知道那些下人是当初在产房里外伺候着的,那些人如今都不见了,若不是被杀人灭口,太子的暗卫想要找一个人,不会这般困难的,何况如今要找的也不是一个人。”
宋梓昱抿唇,“这和晚娘有什么关系?”
安时宇抬眸,略有些诧异的看过去,“你也察觉到了?”
说罢,又无奈的笑了声,道:“京城中能用羊脂玉的无非是皇亲国戚,还有那些一品大员,或者战功显赫,而我们安家便是这样的存在,晚娘年岁与我一般大,虽然容貌似乎没相同之处,可我初见她时便有亲近之意……”
安时宇顿了顿,认真的道:“说来你也许不信,那一日,就是那名叫月牙儿的女子想要杀晚娘的之时,我便是心神不宁,觉得要出事,才出了门,这才救了晚娘。我当时不想你们误会,便没说什么,但如今想起来,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指引,若晚娘真的并非亲生,她是我妹妹的可能,很大。”
他不会平白无故便对初见一面的女子产生亲近之意。
宋梓昱听后却是没什么表示,面色淡淡的,这让安时宇心里打鼓,虽然如今不确定,可种种迹象都能表明,何况,他有强烈的预感,晚娘一定是他的妹妹。
如今她不知晚娘是怎么想的,所以才会将事情据实以告,希望能从宋梓昱身上看出一点端倪,没想到他竟是没有表情,似乎早就知晓一般。
这让安时宇很是挫败,也很失望,他和宋梓昱相处两年多,虽然不是多么了解,可也知道他并非常人,若是给予机会,一鸣惊人并非说说而已,有能力有智谋的人且品行良好的人并非没有,只是比较难寻而已。
宋梓昱便是这样的人,所以安时宇才会结交,如今却吃了苦果。
宋梓昱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平静,他是震惊的,可震惊过后便是恼怒了,若晚娘真是安家的女儿,那当初为何会流落在外?
无论什么原因,导致晚娘受苦多年的总是安家,这让宋梓昱如何不恨?
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他的晚娘从未享受过一天的天伦之乐,反而无时无刻不在被剥削着,想起这些都是因为安家,宋梓昱是如何都不能平息内心的怒火。
若不是苦苦压抑着,他如今真想冲上去将安时宇狠揍一顿。
“时辰不早了,你连夜赶路,先休息吧,其他事明天说!”宋梓昱不紧不慢的说完,便起身施施然的离开了。
留下愕然的安时宇独自坐在花厅苦恼。
宋梓昱回房时,晚娘已经睡着了,大约是安时宇终于来了,让她安心不少。
他心疼的看着女人熟睡沉静的容颜,大手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摩挲,初见晚娘时的情景再次从眼前闪过,如果说三年前的晚娘让他心疼,想要庇护,那么如今的晚娘更牵动他的喜怒,他舍不得她哭,更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即便是她皱眉的样子,他都不愿看到。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魔怔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那么陌生,可他总是甘之如饴,他从前不懂,如今却是懂了。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怎样才算?
“晚娘,我始终都在的。”夜色中,男人长叹一声,在女子额头上轻柔的落下一吻。
晚娘这一夜睡的极为安稳,且起的也比平常晚了一些时辰,连夜来潜藏在心底的惊吓如今总算没有了,早起用饭时,她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小少爷便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他的大腿两侧都被磨烂了,昨晚看过大夫后,如今还在卧床休养,舒砚一早上不知道落了多少眼泪珠子了。
晚娘听得也很是心疼,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还是个小孩子,她想去看看,舒砚说小少爷从昨晚睡下后,如今都还没醒过来,只怕是累坏了。
晚娘便也歇了去看望的心思,只吩咐舒砚等小少爷醒来一定要通知她一声。
晚娘和宋梓昱用过早饭后,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晚娘留下陪老夫人说了会话,直到老夫人困倦了,才离开。
彼时,安时宇已经拿到了查探的结果,只是看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如何了?”宋梓昱见他脸色不对,微微蹙眉问道。
安时宇反手一握,将纸条捏在手心,揉了揉眉心,无力道:“这事到了京城,我给再给你一个交待,余下的你便不要再理会了。”
宋梓昱了然,果然是与京城有关的,只是不知这人是谁了,能让安时宇瞬间就变了脸色。
“你若是忙的话,便先行回京,若是不忙,便和我们一起上路吧,只是晚娘身子不好,路上大约快不了。”宋梓昱也不纠结结果,他如今没有官职,只是白身,一切都记在心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他有能力了,那些委屈便要双倍奉还了。
“我与你们一起吧,京城如今还算安稳,我与你们一起,路上也有保障,免得那些不开眼的东西再对你们动手。”说这话的时候,安时宇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宋梓昱心知安时宇这次是动了怒,若晚娘真的是他的妹妹,这件事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了,安时宇看着无害,其实心,挺狠的。
“嗯,那今日便先回下河村吧,等小少爷的伤好些了,我们再上路,家里我也要再安排一下的。”宋梓昱想起宋家的事情,微微眯了眯眼,走之前还是要将这件事处理好的,免得去了京城后被人拿住了把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