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丹坐在太守府的正厅之上,台下皆是随着他一起独立的尹州元老,赵氏三兄弟亦然在列,白家,洪家等世家豪门也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左兰已经回来了,带着刘越分配给他的五万御林军回到了左丹身边。在左家左丹比左兰长一辈,左兰的父亲正是左丹的亲弟弟,想来左兰也只能叫左丹一声叔叔。
话说回来,不管这五万御林军是不是真的愿意随同左兰一起回归,但可以肯定的是左兰本人却是真的想回来尹州。之前刘越还没有和祝李两位大员离心的时候,左兰隐隐因为是武夫又屡屡在江南面前吃瘪已经被刘越有些排斥在核心人物之外,对于这一点左兰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现在自己的叔叔造反,刘越那小王八羔子又开始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自己除了回到尹州随自己叔叔造反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此时的左兰正坐在左丹身旁,静静的听着左丹说话。
“像我们尹盟已经成立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以来也没受到什么反抗,若是固守本土自然有些迁就,如今正应该思考思考我们尹盟的未来。”
话音一落,大厅之人都陷入了沉思,洪家的家主叫洪绾,只见其上前一步便说道。
“盟主所言极是,我们尹州坐拥三十郡之地,幅员辽阔不输于安州,再加上我们尹州富裕,左兰大将军又带领五万御林军归来此时正是应该去思考扩张之事!”
一听洪绾已经率先拍马屁,白成哪里会放过这般机会立即上前道:“此乃天庇佑我尹盟,盟主应不需犹豫,立即发兵征江州,推翻那刘家王朝!”
左丹一听两眼放光,白成不愧是他的头号心腹,此番言语已经说到了他的心里,尹盟独立是第一步,称霸至国才是他正真的目的所在,但是碍于赵家现在势大,也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赵长歌三人所座的地方。
赵长歌缓缓起身,语气不咸不淡,“我们赵家始终听从盟主安排,尹盟的意思就是我们赵家的意思。”
左丹点头,但白成却是有些不满,白家是最早打击赵家的家族之一,如今赵家势大他自然不愿意看到,白成幽幽的说道:“某前日听说秦文侯阁下剿杀军马侯之时,俘虏漯河军队两万余人并为上报给盟主,不知道算不算得道听途说之言!”
白成说完,一旁的赵封面露怒意,而赵长风也是捏紧了拳头,好在还是赵长歌老道安抚两位弟弟便说道:“白家主所言不虚,长歌当日确实俘虏漯河降卒两万,一直在赵家校场反复操练,并未来得及向盟主禀报,现如今赵家的兵马就是尹州的兵马,只要盟主将令一下,我赵家所有兵马包括我们兄弟三人皆能为尹盟所用!”
白成语塞,可是一旁的赵封却难以忍受,“白家主还是管管自己的家事吧,几个月前白家主就派了家族中优秀死士去刺杀江南,可如今江南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在安州蹦达,听说那白薇已经成了那江南小子的姘头!”
“你!”白成立即对面露疑色的左丹一礼道:“盟主,切莫听小人所言,我们派出去的死士白薇已经在舜帝城时候就被我们白家清洗,为了杀这个叛逆之人我族兄白广已经丧命,或许刺杀江南却是我们白家办事不利,但是这反叛的名头也不是随便乱扣的!”
赵封还欲说话,左丹已经大手一挥便道:“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江南虽然是心腹大患但是好在其还深陷于安州泥潭之中,如今我们的目标是江州土地,已经顾不得这些无关之人了!”
洪绾立马接话道:“白家主,赵封兄弟还需听从盟主之言,此时的尹盟根本承受不起内斗,我们还需要将目光放长远一点。”
洪绾整理了一下衣襟继续说道:“盟主,各位家主们,在下洪绾有个提议,我们尹州虽然独立,但是始终却只是个尹盟的组织,说起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依在下愚见,我们在兵伐江州之前应该尽早成立政权,封国号,盟主更应该登帝位!”
登帝位!三个字狠狠的冲击着在场人的内心,场面一时变得十分安静,甚至都可以听到一些人的急促呼吸声。
左丹的瞳孔在不断的扩张,洪绾的话对他来说不可能不是一种诱惑,登基称帝恐怕就是他左丹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但是追求归追求,诱惑归诱惑,左丹好歹也是一个文人出生,此时非常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洪绾让自己称帝,在某些方面确实给尹州正明了身份,也确实有利于尹州的统治,但是如今九州之乱也之时开始,如果贸然称帝先不说肯定得不到至国的承认,周边虎视眈眈的玄国,庆国也不会承认,到时候难免落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如此以来说称帝之事还有些言之过早了点。
左丹挣扎一番便说道:“洪家主以后莫要在言语称帝之事,想我左丹只是一州州牧之才,独立尹州反抗皇权也只是看不惯他刘家的残暴政权,若是说道称帝,还是要等到攻陷江州之后再请有德之士居之!”
左丹的话场面做的很足,在场的人无不称其大义,就连赵长歌也忍不住点头,心里暗暗佩服左丹的理智。
“现如今还是要把征战江州提上日程,本盟主便决定,与十天后大兵出征江州,我将亲自挂帅,秦文侯为兵马总都督,平原侯,抚军将军左兰分任左右副都督…”
…
尹州做出的决定,远在安州的江南自然不会知晓,此时的他军营里带着白薇来回散步,想要借此分散主意来化解廖亚之死的心中的悲伤。
那一个矮小的坟包是江南命令人新堆的,上面虽然写着廖亚的名字,但其中却没有廖亚的尸首。江南也派人去找过,但是小池一带战事此起彼伏,哪里还能找到那一具无头尸体?说白了这廖亚的坟墓也只是一个衣冠冢罢了。
江南与白薇走近的时候却已发现凌压为首的武将,陈琳为首的谋士已经全部在场,他们一个个面目坚定,似乎还是在祭奠,也没有人说话。
“人死不能复生,兄弟们还是节哀吧!”江南缓缓说了一句,却已经不忍去看那衣冠冢只是将头撇向了一边。
本打算不去想这件事的他,走着走着又回到原地。
“主公!”众人纷纷行礼,陈琳缓缓说道:“兄弟们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这小池刚刚拿下,兄弟们也要对廖将军有个交代,便也自发的聚在了这里。”
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江南叹了叹气便道:“有你们这帮兄弟,廖亚在天之灵也可以算是安息了。”
说完别问郭准讨了一壶酒,将他洒在墓前,尽管这要的举动已经被无数人做了无数次,但是江南依旧没有觉得厌倦,“廖亚还着的时候,你老压老郭若说对这酒是第一好,那廖亚觉得可以算是第二了。”
江南自顾自的说完,便将酒壶丢给郭准,突然对其道:“军马侯那边情况如何?想来也应该送来情报了吧。”
郭准接过酒壶,“不出主公所料,军马侯今早便发了情报,对于庆国来小池郡支援他报以深深歉意,并且告诉我们他已经拿下了龙泉,目前看来香隅郡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怪他!”江南摇了摇头,“当时他本身就要督战龙泉,哪有精力去知道庆国会派出援军驰援小池,他已经打下龙泉香隅,也算是对廖亚的一种补偿了。
现如今,军马侯已经直面皖城,通往九江的道路已经被其封死,庆国除非一开始就在九江中安插了士兵,不然也不可能在搞些小动作了。
这也是我们一举剿灭太白教的最好时机!”
江南眼神闪烁,对着陈琳问道:“老陈,檄文拟的如何了?”
陈琳点头,便从手袖中摸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江南,“征讨九江黄权的檄文已经拟好,请主公过目!”
江南看完拍手称好,“写的好!只要将此檄文公布天下,民心必然倒戈与我们!”
“主公,三军已经整合完毕,如今我们加上俘虏降卒一共有四万五千人,其中狄羌游骑兵五千人由桑俊将军任临时指挥,弓马骑兵五千人潘闵将军任其将临,重装步兵三万由周将军,郑将军,都将军,檀将军共同统领。大戟士五千人包括烟雨庄私兵九百人全部归牛奋将军掌控,最后凌压将军则任三军总统领!”
澹台亮连忙上前,便将如今的军况透露给了江南。
江南点了点头,双眼望向远方,“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们便兵发九江,与太白教决战!”
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在九州上,这才是真正的秋天,没有了十月初的那份燥热,现在天气已经微微有些凉了。
文臣武将们已经按照江南的命令去做准备了,那座小小的衣冠冢前只有江南与白薇两个人。
枯黄的落叶飘落在土丘之上,江南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目不转睛,白薇给江南披上一件袍子缓缓开口。
“夫君,天气有些凉了,我们回营吧!”
江南点了点头,突然感觉到一点雨滴落在了鼻尖,紧接着大量的雨水已经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叶落无声,秋雨连绵。
雨水沾染灰尘,天地好像被这场雨弄得更混沌了一般。
但是随着雨量的加大,整个军营都在沐浴着滋润,一切又好像明亮了起来…
跑回自己的营帐的江南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一副,他卷起了帐帘就这般静静的看着这场雨。
天色也渐渐暗了,雨却没有停的意思。
风也大了起来,秋日的风显得格外刺骨。
“秋雨晚来风啊!”
此时的江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一旁的白薇轻轻说着这句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