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安嬷嬷匍匐着身子,一边哭,一边跪拜,先是求正屋上首的沈高氏沈长林,然后又转了方向,求沈丽君。
“大夫人,大老爷,三夫人,三老爷,奴婢也是没办法啊!我们这些奴才的,就是有十个胆子,不敢对主子做出这样的事!”
那沈重悠挑眉笑了笑:“安嬷嬷,你也是这院子里的老人了,今儿个,你说句实话,到底是君妹妹设计了涂姨娘呢?还是涂姨娘设计了君妹妹?对了,雯妹妹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安嬷嬷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早糊花了一张老脸,知道自个儿下场不会太好,便一心只想着能留下来条老命:“这事儿,是涂姨娘设计君姑娘!这两个家丁,正是涂姨娘让我买通的,说,说,她会弄来了那‘怡红院’的药儿,只要君姑娘一喝下去便……她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哪里想到……”
“你血口喷人!你个老贱货,你血口喷人!嫂嫂,大伯兄,叔叔,弟妹,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是这老虔婆污蔑我!我没有,我没有!”沈涂氏已激愤得口不能言。
“你没有?涂姨娘,我脸上这条疤不是你划的?”沈丽君质问道。
“是我的划的!你这个贱人,设计陷害了我雯姐儿,你毁了雯姐儿,所以,我要毁了你,划花你的脸儿,还是其次!我还要……”杀了你。
这话沈涂氏并没有说完,沈丽君便抢道:“所以,你还要让人给我下药,安排家丁好来污我清白!可没想到苍天有眼,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没有!你胡说!你这个贱人!你先头痴痴傻傻,一摔就好了,而且还会医术!我早找人看过了,你就是个妖人!妖人!只有妖人才会突然间变好了!”沈涂氏嘶着嗓子,力挽狂澜。
“我是妖人?我是妖人也是给你们母女俩逼的!整日在你们母女的折磨下讨生活,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何况是我。沈涂氏,你毁了我这张脸不打紧,还想毁了我清白!你实在太可怕了!”
那沈高氏像是戏看够了,良久了才适时插了句:“可有证物!”
“老奴有!涂姨娘头上那根祥云花样的银簪子,就是昨儿个,伤君姑娘的物件!还有,还有就是奴婢房里那银两,也是涂姨娘给的!原是给了五十两纹银给那两家丁,奴婢一时贪财起了恶念,便昧了十两。”那安嬷嬷忙抢着道,生怕说少了,说晚了,便会让人给打死。
“那就让人找来看看。”沈高氏笑着道。
“既是如此,那安嬷嬷你可知道雯妹妹昨儿个的事情?明明大家伙儿在我租的画舫上玩得好好的,怎的会跑去陆府的船上?”沈重悠道。
那安嬷嬷看了看沈重雯,收到她阴狠的视线之后,抖了抖身子,方道:“那是,那是咱雯姑娘与陆家公子爷,早就早就……”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要不得好死啊!”沈涂氏原本因精神劲不足伏下去的身子,骤然又蹿起!
那狰狞的面孔,敢不得跳上来将安嬷嬷给杀了!
原先也还奋起反抗的沈重雯却突然选择了安静,她心如冷灰的笑着,看着安嬷嬷,又看着枝黄和枝绿,最后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死死地盯着沈丽君。
今天她和涂姨娘是彻底输了。
“嬷嬷说得是实话。平日,那陆公子来咱清桥居,其实最后都要来香汀院来见姑娘的。她二人……那陆府公子爷是个风流人物,原是说看上了三房的欢姑娘,后来见娶不上欢姑娘,便和咱雯姑娘好上了,一来二去就……”
“对对对。咱雯姑娘早就跟陆府的大公子好上了。所以才会上了陆大公子的船。我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
枝黄开了口,枝绿又紧跟着附道。
那沈高氏的眼珠儿在枝黄和枝绿身上打了个转儿,笑了笑,便道:“既然陆大公子和雯姐儿是情投意合,那也犯不着如此着急在船上就行那夫妻之事。听说陆大公子在紫京城的产业还不少,应是个聪明的生意人,若真有心,直接上门迎娶就是。不过,这也做不得准,毕竟陆大公子是个风流人物儿,崔妹妹,你怎么看?”
“雯姐儿既和陆大公子情投意合,那索性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吧。”沈崔氏道。
沈高氏点点头,很是认同,便看向沈长林:“大弟,你说如何?”
“女大不中留。这事儿丑是丑了点儿,先嫁出去,平息了外边这浪言****再说。”沈长林道。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雯姐儿是……设计的!”沈涂氏哑着嗓儿,是就说不全话了。
沈重悠看了看沈涂氏,复又看了看沈丽君,似是好奇又似是引话:“叔伯娘,那,那涂姨娘怎么办?”
“怎么办?像这等蛇蝎心肠的恶婆娘,就得打杀了!哼!”沈三爷嫉恶如仇地冷道。
“打杀?那怎么行?毕竟也服侍过二爷一场,如今二爷已经死了,留个活口,留个善因。”沈高氏轻叹了句。
微顿,又道:“各位叔叔的后院事儿,我自是不应置喙的。如今儿二房君姐儿毁了脸儿,雯姐儿又出这等不光彩的事儿,若再添条人命就不好了。二房自二爷走了之后,就一直没什么人。唉。”
“可留在沈府已经不合适!我看不如让人遣去静云庵吧,去那里给二弟抄经念佛,消弥消弥罪孽。”大爷沈长林道。
沈丽君蹙眉,看来今天沈涂氏和沈重雯是都弄不死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
她本来还留了后手,但那沈高氏实在厉害,她那些话句句都掐在关键,若不是她占了先机,沈涂氏和沈重雯又素有恶名,恐怕沈高氏要真揪着不放,她也讨不到好果子。
剩下的那一手,已经不能用了,过犹不及。再用,必然会露出破绽。
沈重雯嫁进陆府,自有陆越那小子磨。
现如今一切都落定了,陆府那边,到底怎么跟陆越那小子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