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南十五里。
董卓帅着数万沮丧的大军。正撤回睢阳时。忽然奔来斥候急报:“袁绍诈称并州兵,入据小*平津
董卓猛的扯紧马缰。不禁反问一句:“袁绍寇兵小*平津?该死!”
董卓重重呼吸两下,手中马鞭徒的扬起。却又顾然放下,回大喝:“继续行军,务必傍晚前抵达睢阳”。
散乱的大军继续趋步撤往维阳。
董卓提马离开行军纵队,招呼斥候问道:“小*平津本有飞虎校尉屯戍,且又有八千并州兵协防,怎会突然陷落?袁绍何时有这能耐?”
斥候回禀道:“相国。那渡河八千并州兵,虽有并州文书,器械亦是并州样式,但其实却是袁绍兵所扮。八千兵卒突然难,飞虎校尉不及防备,是以三千凉州兵,尽数没于小*平津!”
“袁绍兵?不可能”。董卓又摇头道:“纵然是袁绍欲使诈计,假冒并州兵,可是他却如何获得并州刘呆正式文书、以及八千兵甲器械?须知刘暴早已截断并州与外界交通,甚至商旅买卖,也必须经过那个什么并州工商业钱庄核查。甚至这些商旅,还要按照货物十比一、十五比一征收钱税。唔,并州似乎称那为关税?”
“刘最在并州横征暴敛,一年间已经多加四五个新税种。据闻,刘最为打击偷渡商旅,分遣十数人、数十人郡国兵。游走并州边疆各地,凡是未纳关税而入并州者,皆缴没所有财货!”
“即便袁绍能模仿刘皋文书掌印,但是如何从并州获取八千铠甲,甚至三千精骑?”
“哟一一,莫非是刘呆已与袁绍联盟!!”
忽然想到这个可能,董卓脸色顿时瞬间苍白。
如今董卓网刚兵败大谷关,人心惶惶,若是刘呆再联合袁绍顺势出击,东方袁绍破小*平津,直逼睢阳;西方刘暴兵出河东,过河破击陕县、弘农、华阴”这岂不是顿时形成“包饺子”之局势,将董卓彻底灭绝在维阳腹地?
想到这种可能,春日阳光明媚时,董卓脑门,却生生挤出数滴密汗。
董卓紧握手中马鞭,手背上青筋暴突。宛若条条虬龙。
粗粗呼吸中,董卓花白的胡须,轻微颤抖。危局之下,董卓心中的恐惧不安。竟然外泄,不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那般风度。
“传令!令中郎将董越驻兵弘农;令中郎将牛辅屯兵陕县,连势张济;令李蒙单马返回关西,屯兵临晋,防备刘皋自上郡奔袭。另外,遣派斥候,启动探子,回报并州一切消息”董卓稍微思考一番局势,迅做出决断。
安排董越、牛辅、李蒙防备并州后,董卓舒了一口气,向周围众部将道:“据并州探子回报,前些时日,匈奴不成器,尚未兴起义军,便被走漏消息,为刘呆斩杀。且闻刘皋正着眼上郡苦寒地带,开郡县,设屯兵。扶持上郡农桑,兴建道路,应该无暇西侵长安。”
“那刘最重实利。轻虚名。他即便结盟袁绍。也定是因为我与孙坚久战大谷关,他遂心起异心。故利用袁绍。再次削弱我势力,迫使我不得不抽调张济,赴战维阳,以便他全权控制河东郡。”
“孙坚虽是悍敌,但是久困于袁术之手。才能不能施展,故前年屡战屡败。大谷关我若不败。刘暴怎敢率兵攻打河东郡?刘暴又非圣人神君,岂会料到我大谷关必败!尔等无须多虑”。
却是董卓为防止军心大乱,虚言诈辞,安抚军将,就心底身处。董卓却没这般轻松。
说话间,董卓又向吕布说道:“奉先。昨日兵败,你说是胡枪庸才,调军失误。先是不明敌情,莽撞进击;而后又临阵懦弱,未战先败。因为此事,凉州军与你部下多有隔阂,常有不快之事
“吾早知奉先有大将之才。昔日我认你为义子之时,便与你誓言,必佐你梦想成真,布武天下。前时之所以不用你,乃是山东联军疲弱,不堪一击。杀鸡焉用牛刀,此类宵何须奉先出手!”
“然,我爱惜奉先之才,却不曾明言。乃至于奉先以为我董卓不能用人,将困奉先于庸职俗位。不过我与奉先少年经历仿佛,也知若是身为军要,却久不能掌兵,是何等郁闷”。”今日孙坚饶幸建功,威逼维阳,行事危急。刘伯兴募兵邯郸时,曾有名言“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其又言“疾风不吹,劲草不显”当此危难之时。正是奉先这等大将,铁锁横江,力拦狂潮时!”
“吾欲令奉先率兵两万,镇守睢阳,抗击孙坚。
奉先欲以为如何?”
董卓对吕布,又是虚夸,又是威逼,却是欲令吕布率大军留后,方便董卓顺利撤退函谷关、新安一线,重整兵卒,再结新战线。
令吕布率兵两万。这两万自然是吕布继承于丁原的亲信。大军溃股卜引。几是率兵殿后者,莫不承受敌军巨大压如午州,和胡输溃败时,强行组织数百人为胡枪殿后。而后胡枪成功溃逃,华雄却战殁乱军中。
历史上无数战役中,大凡十数万人以上的大战役,即便成功殿后者,其军伍也必定死伤惨重。至于因殿后而死殁敌阵的将领。更是数也数不清,无数的斩将功劳,便走出自于这些殿后军伍。
吕布若守睢阳,那就面临看来势凶猛的孙坚,以及占据小*平津的袁绍两方夹击。一番血战下来,吕布这些亲信肯定要伤亡大半,从此在董卓体系内不成气候。
长袖中的双手紧握,吕布咬紧牙关,强行压下怒气,接受董卓军令:“正欲替相国阻击逆贼”。
董卓心意稍舒,微笑着点点头,很是满意吕布的屈服。
董卓挥手令部将散去:“你们先退下,容我与奉先商讨细节”。
此地只余董卓与吕布以及数名亲信卫兵时,董卓才小声道:。昔日议迁京,司徒杨彪、太尉黄碗。以睢京乃是世祖皇帝以下众园陵所在,不能轻弃。幸得我坚持,才得以顺利迁京长安。不然今日众大臣,必被孙贼一并擒获也”。
“不过园陵重地,不能轻失。否然天下将轻大汉。祖庙尚不能佑护,何以庇护天下?也是因此,故西羌为患。纵然朝廷府库乏空。也不得不强行出兵,屯兵三辅,震慑韩遂、边章!”
“维阳,本为东西连系要地。看似抱于群山之间,又有大河阻碍,其实却很难防守!盖似大谷关、荣阳、孟津、函谷关,敌军只须破一地。便能携势入睢,令其他关隘形同空设。一城之地。却须防守四处要地,必分散兵力。兵者,众则强;分则弱。由此。可知睢阳守之不易!”
“吾今虽令你殿后,防戍维阳,却不是为难你,强行使你防守不能防守之维阳!你只须坚守维阳十数日,为我军赢取些时日,便是大功!十数日后,若我不能挥军破击孙坚,你则可自行撤离维阳!”
听到董卓解释,吕布怒气渐渐消散。若是凭借雅阳坚城,仅仅防守十余日,吕布还是有些自信的。
董卓继续说道:“睢阳难以死守。世祖皇帝至先帝园陵又不能轻弃,这着实令我等大臣为难。园陵得失,代表汉天子是否蒙受苍天恩宠;若死守维阳,则必将处处被动,大汉将无未来可图
“两难之间,权宜取之。
当此之时,也唯有迁诸位皇帝园陵至长安,方能名正言顺。早在迁京之前,我已经万事准备妥当,虽未想到今日之大败,但是军败之后所为却已定下。奉先屯兵维阳时。还请启动迁徙园陵之策,务必不能令大汉园陵落入孙贼之手
吕布道:“身为汉将,护守大汉园陵,乃是吾之职责所在!相国请放心,吕布不死,一定将世祖至先帝诸园陵,尽数送至长安。”
董卓越满意吕布态度。又道:“若是世间尽是奉先这般忠孝之人,吾复有何忧?。
“不过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奉先上心
“大汉历经荆扬盗贼、黄巾蚁贼、西羌韩边叛乱、幽州两张之叛,府库空虚,粮草乏缺,难以供给二十余万大军连年征战。为解决两难,我不得不强行掠夺睢阳豪强。责令他们贡献国家。维阳豪强虽富,若是能兼并他们财产,足以令我幕兵数年。不过人性自私,“拔一毛而利天下,之事,尚且没有几人能做到;何况捐献家财,支持国家靖难?”
“因为这些豪强,恋私家之财,不顾天下时局,故长恨我之掠夺,人人厌恶我董卓,恨不得拔我之皮,食我之肉!我年五十余,已至天命之年,每每夜间噩梦,梦见我董卓兵败,最后被人扯至大街,无数人一刀刀割我躯肉,分给维阳豪强!不过,若能平定天下,中兴汉室,我董卓何惜此老迈之身”。
“维京豪强虽富,然怨恨已至极点,且这些豪强,皆与朝廷诸公关系密切。牵一而动全身。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敢再逼迫他们捐献!不过不逼迫他们,这大军财货、粮草又将出自何处?”
“吾思量,汉世诸皇帝丧。园陵之中,多放置金银珠宝,美王。良才。若是趁迁徙园陵之时,顺势将这些金银财宝收缴,充当军资,却是可以继续维持二十余万大军,进而效仿秦汉立国之势,出关而平天下贼”。
闻听董卓竟然要取陵墓葬品,充作军资,吕布脸色大变,连忙劝道:“相国使不得!陵墓本就是国家祭祀礼仪重地,平素虽取一丝一毫,尚要为少府问罪,国相怎可趁迁徙陵墓之地,盗取葬品?”
董卓瞥了吕布一眼,隐然不乐:“坟墓死物,与地上活人,谁轻谁重?若是世祖有灵,见大汉十三州一司隶,如今兵盗四起,战乱纷争,流民厌活,郡县残破,他又会如何抉择?”
“不取葬品,二十余万大军失去供给。不晓数月,定愕液众。自此汉天子将亡。而孙贼、袁逆兴盛!是祭祀礼仪碰柑坐要,还是汉家天下重要?”
“死人之财,不可夺生人未来”。
“我心意已决,你莫要再明。我便问你,你去也不去?”
见董卓根本不给自己说话余地,吕布无奈。不过听到董卓这个解释,吕布也觉得,为未来大计。取些陵墓盗品,却是小害不掩大义!
死人之财,不可夺生人未来!吕布也隐隐约约被董卓说动。
这也是吕布本是五原人。所居之地虽然早在战国时,便纳入赵国管理,但因为当时土地尚未经中原人开,不能耕种,而后逐渐沦为蛮胡所有。直至孝武皇帝开疆,迁徙内地人屯戍边疆,又经数百年,才将河朔一带开成形,适合大量人类居住。
因为地处边疆,中原敬仰祖先的情节,便有点削弱。虽然他们所读经书,屡屡强调祭祀祖先的重要。却心中却没个具体概念,难以把握具体分寸。这点上。董卓亦是如此。
吕布被董卓解释稍稍说动。遂接下董卓挖掘园陵,盗窃葬品的任务!
董卓吩咐吕布完毕,遂自溃败的大军中。分出吕布两万亲信,由吕布统帅。向光武帝刘秀等东汉诸皇帝陵墓奔去!
吕布这边网走,李儒又自西方快马加鞭奔来。
董卓眉头一皱。向李儒遥遥问道:“何事如此惊慌?莫非刘暴已经寇兵河东郡?。
李儒跳下战马,喘气回答董卓:“忽听小*平津之变。唯恐相国中刘最奸计。故匆匆而来!”
董卓一惊:“道来”。
李儒也不废话,手持马鞭。在地上粗粗刮出几道,代表睢阳周围地形:“相国请看。山东联军已经陷入崩溃,袁绍亦在谋划立刘虞为东帝,”只须着眼翼州、河内地形,袁绍也决不至无故兵维阳?。
“山东联军崩溃,众刺史州牧,正在各自揽权,似袁术,正在屯兵荆州、豫州,远望扬州;似刘岱。已经据充州而眺望青州;似幽州公孙瓒,前些日子突然袭击翼州,威慑韩馥。各路诸侯如今正仗着初期势力,快吞并州县。自成军阀,似袁绍这等人,怎会舍近求远,奔袭维阳?”
“相国屡战大谷关时,我又接来快马密报。故韩馥亲信插义,因不满韩馥所作所为,已经趁公孙瓒南击翼州之时,举旗反叛
“似袁绍这等人,目光远大,绝不甘心只有虚名!以我推测。袁绍必定会利用鞠义反叛这一大好机遇,乘势取代韩馥,彻底掌管翼州。从此虎视北方,争霸天下!”
“当此时。袁绍重心在于翼州,绝非近邻相国的维阳!”
“袁绍既不会攻略维阳,王匡又回泰山老家募兵,能有攻略维阳之心,且敢攻略睢阳的,唯有并州刘呆”。
“前些日子,外间传闻刘皋入上郡苦寒地带,巡视各郡县,看似刘皋远离睢阳漩涡,孤立自保之策。其实刘枭却是效仿国相前年袭击孙坚之举。
这乃是声东击西之策。如若我所猜不错,刘暴定然不曾亲至上郡,而是已经悄悄潜行至上党郡,眼观国相与孙坚相争,欲取汪翁之利。”
“可惜,刘皋此举却是自盖弥彰,自露马脚。若不是其大张旗鼓,远行视察上郡,我还真不相信,刘暴竟然不知悔改,再次插手睢阳事务”。
董卓脸色逐渐阴沉,咬牙切齿:“你说那小*平津的八千并州兵。切切实实是他刘暴并州兵,而非是袁绍山东兵!我就说,纵然不说八千兵卒铠甲、文书,便是山东人和并州人风俗、语音便有巨大差别。若说趁夜间蒙骗城门,如此诈计,尚能见效一二。可无论如何,如非这八千士卒切切实实与并州兵相似,飞虎校尉怎会容忍他们停留在小*平津数日”。
“如此推测。想来那八千并州兵,定只是假冒袁绍之名。真正夺取小*平津的乃是刘最!之所以冒替袁绍之名,或是刘呆欲以此蒙蔽我,为他大军入维赢取时间”。
“刘呆这厮,肯定是想趁我兵败之机,协助孙坚,将我等赶回关中!刘呆选的这时机,正是我最虚弱时!当真可恨!”
“卧床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刘皋此人目光太过锐利,每次都扎在我最痛处!上次若不是他妻子被黑山贼袭击,我怎能顺利执掌睢京大权?绝不能再容忍他壮大势力!”
“传令,令张济、董越、牛辅、李蒙兵分两路,进击并州,嗯,再令郭记、王方自关中调来四万步骑。刘最善战。不能轻视,但是并州荒芜,他纵然是百战百胜,又怎能对抗我十余万大军!吩咐下去。务必令牛辅战决,快推进。莫让刘暴逃奔幽州!若是令刘皋逃窜他地,在演“转战涅中,兵出金城。却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坏我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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