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鲁肃
第414鲁肃鲁子敬
汉世,中国特色是人口分布不均匀,非中原地区,大都是地广人稀,荒山多于良田。(手打小说)
譬如,面积堪比后世江苏省三分之一的徐州下邳郡,其登录在册的纳税户籍,却仅仅不过六十万人。诸位可以闭上眼,稍稍联想联想,十万平方公里的江苏省,仅仅养育二百万人口,那将是什么情形?
平均下来,两个人,一对夫妻,可以独霸横竖一千米的生存空间。
因是,若无灾涝、兵乱,汉世人生存压力,其实还是比较轻松的。
江淮地区,都是上等良田,亩产粮食三石左右。一石粮食,粗粗计算,可折合后世30斤粗粮,依十分之六出面、出米率计算,亦即是大约18斤精细米面。若以每人每月消耗两石粮食计算,则需拥有24汉亩,也即是拥有后世16.8亩上等农田,才能养活一家三口。
汉世田亩制度,大约是:五口之家,有田百亩。当然,因为汉世允许土地私有买卖,土地兼并极其严重,似无极甄氏这般大族,能拥有良田五六万亩;似贫困之家,别说达不到人均20汉亩农田的汉世理想标准,说不定连一亩私有良田都没。
汉世和平年代物价,内地地区,一石粮食价值约为五十枚五铢钱。拥有百亩良田的五口之家,其中四十汉亩粮食用来充饥,其余六十亩可为积蓄之用。
如此算来。六十亩良田,盈余一百八十石,约值九千枚五铢钱。
汉世九千枚钱意味着什么呢?
一斤瘦猪肉五枚铜钱。
一匹劣马,五千枚铜钱。
一柄军队制式铁刀,四百钱。
一把军队制式普弓,三百钱。
一匹蚕丝织成的白素,八百钱。
一头耕牛,三千钱。
……
稍将汉世物价列出,便可略知:五口百亩之家,其生活虽与后世相差十万里,但却尚可有些足余
后世人初窥汉世物价,往往奇怪:一小石粮,十八市斤谷米,却等值50枚铜钱,等值十汉斤猪肉,5市斤猪肉——米价:猪肉价=3.6:1?
3.6市斤小米换1斤猪肉,汉代的肉价怎么比后世还便宜啊?譬如后世和谐八年六月份,小米一千克3元人民币,猪肉价格却高达一千克23
元人民币
书上不都说,古代人吃不起肉嘛?四五枚铜钱一汉斤瘦猪肉,还吃不起啊?
其实,这主要有两点。
一则是,猪肉自身问题。中国古代气候偏暖,且医药学发展不足,冒吃猪肉太多,容易病死。夏商周时代,连贱民都不愿意吃猪肉,当时的贵族们,吃的多是羊肉、狗肉。不过,随着中原气候转冷,医药学的大跨步前进,免疫力增强的中国人,逐渐放弃偏见,开始将猪纳入肉食体系。
汉世,正是养猪事业的大发展时期。汉世之前,乃至西汉前期,国人养猪的主流手段是“放猪”,就是赶着猪让它们在外面吃草。随着猪肉需求的增加,汉世逐渐改变饲养手段,至东汉末年时,养猪手段已经变成半放养半饲养,产量亦随之增高一大截。
二则是,汉世地广人稀,尤其是对某些深山老林开发不足。莫说边疆丛山,便是中原小山脉,也活动着无数野生动物。农家人若是想吃肉了,几个小伙子一搭伙,便上山捕猎去咯
徐州,下邳国,东城县。
东城县之南,便有一座山峰连绵,活跃着无数野生动物的野山。周边百姓口馋想吃野味,便可拎着猎弓,扛着猎叉前去捕捉。
县人们说话办事,讲就个方便。北面若是有条河,莫管这条河是什么大河的支流,县人们必简称其为“北河”;西面若是有个树林,莫管这个树林有没有正式名字,县人们必简称为“西树林”。同理,东城县之南的这座山,也被县人们简称为“南山”。
今日,鲁肃便统帅着一百七十名青壮少年,齐聚于南山,射杀野禽,捕捉猛兽——其实,也就是打猎。
不过,农家人打猎,或许是滋润滋润口舌之欲,或许是捕捉野兽贩卖换钱,鲁肃入山打猎,却是为了练兵
练兵
不错,正是练兵
前面说过,鲁肃家庭富裕,祖业无数,可谓东城县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
但有道是:乱世之间,若无保护财富的力量,那财富必是惹祸根源因是,鲁肃说服其祖母、母亲,大散家财,贩卖土地,用得来的金钱,聚集数百青壮、壮士于本家。一则散富于民间,降低野心家对其财富的觊觎,二则是聚集数百青壮,可保护剩余家财不被外人所侵夺。
当然,鲁肃之心思,并不仅仅如此。鲁肃更有心趁着乱世,领着聚集来数百青壮,做一番事业。因此,鲁肃如今俨然一位小将军,不但以正统兵阵规矩倾心训练搏击之术,更严肃约束纪律,使他们令行禁止,形成军伍气度。
士卒只训练不行,还需要实战,才能真正成长。于是,鲁肃常常把数百青壮拉入南山,猎杀群禽、捕捉猛兽,以之操练部伍。围猎之术,本就暗合治兵之道,可谓是古代的版的军事演习之一。鲁肃便是用此种办法,来提高军伍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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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弦
弯弓
满月
定星
撤手
伴随着弓弦震荡余音,三指间的箭矢,犹如一道寒光,钻入远方的高树丛中。
弦停鸟禽落。
树枝上一只大鸟,惨叫一声,带着穿过其腹部的箭矢,重重坠落在地。
捡起猎物,鲁肃乐呵呵的抚摸手中强弓,不禁赞叹一声:“不错刚劲有力,弓弦一体,果然是把绝品好弓。”
站在鲁肃身边的一位三十余岁中年人,堆积出奸商固有的微笑,谄笑道:“三千钱购买来的强弓,怎能不是好弓这把难得的强弓,唯有在鲁公子手中,才能一展其峥嵘啊正所谓宝弓赠英雄,我……”
鲁肃截断中年人啰嗦话语:“强弓是强弓,短刀是短刀,我是要大量买刀,而不是大量买弓箭。若想让我定制你家兵器,还须当场检验刀具质量,才能决定。至于这把强弓,你若舍得割爱,我付你三千五百钱你若不想卖,我亦绝不夺人所爱。”
中年人道:“我庐江孔家,可是出于南阳孔氏一脉,祖祖辈辈冶铁六百年。江淮一带,冶炼铁器这块,有谁能比得上我庐江孔氏无论是寻常长刀短刃,还是新近扬名的并州马镫,我庐江孔氏皆可冶炼出精良器具……”
两人正说话间,远方突然跑来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向鲁肃禀告道:“公子……呼……公子,不好啦祸事祸事不知怎的,县里突然来了五六百州府步骑。那五六百州府步骑一进城,就直奔公子家……来者不善呐。公子,不会是我们暗聚青壮、讲兵习武之事,被州府郡太守发觉了?”
州兵、州府兵,皆是对一州刺史府直辖兵将的称呼。东城归下邳郡管辖,下邳归徐州管辖,鲁肃口中的州兵、州府兵,自然就是指徐州牧陶谦直辖的步骑。
鲁肃亦是一惊:“五六百州府步骑,直奔我家,到底怎么回事?徐州牧陶谦任情恣意,不屑琐碎之事;下邳相笮融贪财短视,近又迷信胡教妖术,无暇政务。无论是陶谦,还是笮融,都不该注意我这种小人物啊?”
鲁肃生而丧父,全赖其祖母一手拉扯大。因养育之情,鲁肃平素相当孝敬鲁家老夫人,最是关心其安危。因是,鲁肃立刻放下与中年人商议兵械购买之事,匆匆下山寻一匹骏马,快马加鞭,直接返回东城老家。
果然,一如亲随所言,鲁肃本家外,歇息着四五百甲士、骑兵——步卒披甲,骑兵配鞍,只须瞅上一眼就知,他们的战斗力,绝不是鲁肃草草聚集来数百青壮可比。远远瞧见那四五百甲士悠闲神情,鲁肃稍稍平静一些:“看起来和和气气,不似要害我鲁家。只是,州刺史府怎么派遣步骑来寻我?难道要来敲诈我家的粮食?”
就在鲁肃疑心间,对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声音:“东城县风闻,鲁子敬{鲁肃}乐善好施,绝不令有求者空手而回。今我欲西去讨伐袁术,粮食周转不足,鲁子敬你能不能周济我点粮草?”
“咦?”鲁肃一愣,继而惊喜笑道:“我说是谁来我家耀武扬威,原来竟是你刘子扬。去年,你不是应关西新天子征辟,前往长安,助其复兴汉室么?今个,怎却带着州府步骑回来啦?”
原来,勒兵前来东城县,直扑鲁肃之家的,正是奉刘杲令出行扬州的刘晔。
却说。
刘杲登嗣天子之位后,为削弱山东群雄,特意大肆征辟无数历史上的知名人才。刘晔、鲁肃,皆列名于征辟表单之上。
当时,刘晔与鲁肃仔细商议许久,觉得刘杲雄霸关中,占尽地势,十有**将再演高祖皇帝刘邦出关定鼎天下之事,是个可以投依的前途光明之主。不料,正准备启程前去长安时,鲁肃祖母突然偶感风寒,病倒在床。因忧心祖母之病,鲁肃遂放下与刘晔共赴长安计划,选择尊崇孝道,在家照顾祖母。
不过,考虑到天下大势的偏转,鲁肃遂比真实历史上,提前数年在家聚集大量青壮、勇武少年。却是鲁肃计划,若是刘杲能够破击袁绍、袁术之后,他这点人,正好能够辅助刘杲扫荡扬州各水盗海贼
刘晔边与鲁肃叙旧,边将其肩负之任,将鲁肃大略叙述一遍:“我此次东来,意在收编徐扬两州,与天子三面夹击两袁逆贼;若是不能收编徐扬凉州,则渡江护住吴郡、丹阳郡、会稽郡三郡,逼迫江淮;若是不能守住江左三郡,也当扰乱徐扬两州人心,使之不能出现类似前朝公孙述那般巨盗”
鲁肃道:“江淮虽然盗贼无数,但是士族百姓颇念汉庭恩宠。就好似扬州刺史争夺一事,无论是陈祎、还是陈瑀、袁遗,因为无朝廷任命诏书,江淮百姓皆反感其人,不愿为之效力。不认袁术,不认袁绍,只认朝廷尚书台发来的任命文书……这是淮南百姓士族,心意尚忠于汉室。因是,子扬所肩负的任务,看似艰难,其实却也不难”
刘晔笑道:“难不难,你也得帮我天子可是有诏书,令我务必征辟你为我副贰的就是绑着你,我也要把你绑到历阳。对了,你家里粮食散去多少,如今还余下多少粮食?”
鲁肃回忆了会,答道:“嗯,还有七……八个……不,算是七个半谷仓。一谷仓以三千石粮食计算,大约两万两千石左右粗米。”
“两万石粮食,够五千步卒消耗两月的。子敬你也别再慢慢散财,这剩下的两万石粮食,索性就全部捐给我嗯,有两万石粮食,我们正好可提前挑选出一支可以任事的三千人精兵”刘晔说道。
鲁肃苦笑道:“你也太狠了如今江淮的粮价,一石粗粮八十文钱,两万石粮食可是一百六十万钱。一百六十万钱哎,你将来拿什么赔我?总不能让我祖母、母亲喝西北风呵呵呵……”
“放心将来你若养活不起老夫人和婶婶,那就由我来养子敬,将老夫人带去历阳,扬州战事一起,东城也别想安稳,万一遭了兵祸,就麻烦了。”刘晔劝道。
鲁肃叹一口气道:“就怕祖母恋土,不愿远离旧宅。唉,我尽量劝劝她老人家且不说这些琐碎小事,你说要招募三千精兵,准备到哪里去招?丹阳郡?广陵郡?还是干脆就近取材,在九江郡招募?”
汉世之间,扬州之丹阳郡,徐州广陵郡,素以出精兵闻名。
刘晔解释道:“我是这样想的。袁术虽是败军之将,但是从其反攻阴陵、攻取寿春之事看出,他其实并不容易剿杀,颇有反击之力。陶谦并非练兵之才,是以徐州空有充沛的粮草库存、无数精良战备,但却始终练不出来那种以一当百,决定战役胜负关键的精兵。因此,将来征讨袁术时,关键战役,我们别想指望徐州兵突然爆发潜能。若想破击袁术,还须我们自己就地组建一支能用精兵。”
“扬州千里之地,大略可分为三道防线。一则是豫章上游,鸟瞰低地各县;二则是千里长江,云集舟楫,变野战为水战;三则是东城与合肥这道直线防御,决战于步骑。袁术势力刚拓展至淮河一带,无力插手远郡事务,所以豫章之事可以暂且搁置。至于第二道防线、第三道防线,千里长江主守,合肥、东城,主攻。”
“凡战,必先立于不败,方能言战。故,我有意先组建起水军,控制千里长江。又,我军与袁术之间的决战,时刻有可能爆发,必须尽快组织起长江水军。我思量着,水军招募困难,不如行附体还魂之计,攻破某支精通水战的河贼、湖贼,挑选优良善战者,快速形成新军。”
鲁肃点点头:“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河贼、盗贼……嗯,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地处九江郡与庐江郡交界处的巢湖,有一湖盗,名曰郑宝,如今聚集近万人马,盘踞于深湖之中,州郡不能讨。巢湖之宽,甚于长江数倍,能霸占巢湖之徒,想来亦能胜任游巡长江之职位。子扬若是想招募水军,不如从巢湖着手。”
“巢湖?巢湖之西,好像是庐江郡舒县前时天子征辟的周瑜,不就是庐江郡舒县人么?”刘晔突然记起周瑜的资料:“我孤身前往长安应辟时,子敬不是说,要去庐江一趟,瞧瞧那位与咱们一起征辟的,到底是什么人物么?近一年来,你去没去过庐江郡。”
提起周瑜,鲁肃的脸色有点不好:“庐江郡,我是去过一趟,也曾试图向舒县周府投递过名刺。可是,周府门槛太高,我塞给门前小厮两串钱,他也不愿替我传话……门童是一府气质所体现,门童如此高傲,其本家想来更是傲慢成性,时常轻贱他人。似这般人,纵然有通天彻地之才干,却亦非我鲁肃所喜。即如此,我又何必见他周瑜。”
汉世,去某人府上投递名刺,却不为对方所纳,颇是一件耻辱之事。若是一方心眼小,不定还能结为生死仇敌。
因相信鲁肃的评价,刘晔心中的周瑜形象,猛然降低不少:“呵呵,毕竟是世代京宦之家嘛子敬你家虽富,族中却未有人登位三公九卿之位,周氏门童难免狗眼看人低,有所轻贱。唉,但愿周瑜本人不是如此,不然却是失去一个准备交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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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晔将鲁肃家中两万石粮食尽数搬走,并携带鲁肃一家老小,前去阜陵与其他人汇合。
路行未过半,先刘晔一步抵达历阳的刘繇,突然令信使快马奔来:“孙策、孙贲、吴景,欲拨乱反正,投依王师,并说:江淮地势不利,不若引军入吴郡,以曲阿为中心对抗袁术。监军认为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