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八月十五日,下午。
一阵秋风吹起,小院内,片片枯叶凋残飞舞。
伸手接住一片枯萎树叶,刘杲心头突然涌起一阵伤感:“又是一年秋!”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个时空活了三年!”
刘杲长叹一声:“八月十五桂花香,孤月残酒秋思寒!好一个,秋来寒意浓!”
寂寞如酒,越藏越醇!
虽然早在三年前,下定决心为那个理想奋斗时,刘杲就知道前途等待自己的,是一望无际的寂寞,但是每当独自孤处时,刘杲就有点想放弃:为了理想,这么辛苦活着,值得么?
何不抱着“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情怀,在这世间放浪形骸,做一个逍遥逸民?
甄姜拎着一件单袍,为刘杲披上,轻声道:“暑秋交接,最易风寒。夫君要多注意点身体!”
自去年夏日,甄姜孤身寒酸的赶赴邯郸,已经一年有余。因为刘杲回邯郸后,立刻又张罗征伐西羌,所以与甄姜基本上没有太多交流。唯有刘杲率军出征前,甄姜送来一个手绣的护身符,外加“万事小心”四字。
说起来,刘杲与甄姜的交际,总共合起来,也不过两三个月。刘杲去年忙碌征伐西羌,今年回来,又是操置讲学,直到刘杲对讲学失望时,才算稍微空闲起来。
甄姜呢,平素又寡言少语,不是必要张口说话时,大多时间都会选择沉默。若不是她那一袭白衣,清丽容颜,总像群芳之中一枝寒梅,那样独特,不定早被别人忽视,当成纯粹的路人甲。
彼此陌生的两人,就这样闷闷的住在同一屋檐下。
去年夏天,刘恭本来是准备筹办刘杲与甄姜的婚礼,以此拖延刘杲行程,不过最后因为刘杲拐弯抹角的推辞,这事不了了之。
既然不能打消刘杲前去陇西的计划,刘恭对婚礼的事,也就不再那么上心!今年六月末,刘杲赶回邯郸后,刘恭言,既是平婚,不如两人一起娶,不然宋泓怕是要黑线满头。
甄姜的婚事,就这样拖起来。
期间,刘杲曾向甄姜的丫鬟打听过,自去年至今,无极甄氏一直不曾与甄姜传过话,任凭甄姜寂寞的活在邯郸城。
这让刘杲不禁有点揪心:甄姜,也是一苦命人儿!
因此念想,刘杲在闲暇时,虽然不会特意去讨好甄姜,但是能让这苦命的女孩开心点,刘杲就绝对不会让她再背负悲伤。
不知不觉间,两人沉闷之中,多了点默契。
外面是风浪滔天,家中是宁静港湾。
“成了!成了!”外面突然响起,巨臣那充满激动的喊叫声。
刘杲丢掉手中的枯叶,匆匆向外院走去,瞧瞧何事值得巨臣那么激动。
一袭白衣的甄姜,弯腰拾起被刘杲丢弃的枯叶,望着刘杲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秋来寒意浓?他是在想宋都么?”
巨臣满头大汗的跑来,看到刘杲,就叫道:“公子……造纸,成了!”
“这么快?”刘杲不禁惊讶道。
刘杲早在广宗城时,就琢磨起造纸术。
而后,跟随刘杲一起穿越的手机里,存着一本网络小说。该小说的作品相关里,作者用5字,详详细细的列出造纸术的步骤和展。当时灵机一动,刘杲就把这真伪难辨的资料,用蝇头小楷,记在竹简上。
征伐西羌前,刘杲曾托刘赦,从雒京请来一名专业造纸的资深科学技术工作者。刘杲从后世历史记载资料中知道,汉世造纸技术,就属皇宫大内使用的纸张,等级最高。而皇宫内的匠工技术,也是这个时代最高的。
正好,刘赦今年春上,即位赵王时,向灵帝刘宏讨要一名高级匠工当作封王赏赐。初始,喜欢钻研科技的灵帝刘宏,舍不得调出精英匠工。还是,刘赦狠了狠心,花了七百万钱,走通张让的路子,才从灵帝刘宏那里“买”来一个高级匠工。当然,这七百万钱,最后还是由刘杲私贩战马来支付。
果然,雒京皇宫内的精英,一出手就是不一样。一个雒阳皇宫造纸专业精英,外加数十个赵王宫内造纸精英,详详细细参悟刘杲送于他们的书简后,才花费一个月多时间,就成功制造出麻纸、木浆纸、宣纸等非专业用纸。,
雒阳皇宫内的专业造纸精英,名蔡枳。自称蔡伦造纸时,他祖父是蔡伦帐下最出色工匠。后来他祖父,学习大汉太监风俗,在宫外找个假子,为自己传宗接代。作为这位老太监后嗣,蔡枳也就从他太监祖父传承下来这门造纸技术。
因为有路子,再加上能力、经验高,蔡枳便成为皇宫内为数不多的精英匠工。
刘杲匆匆赶至造纸工坊,从蔡枳手中接过十来张样纸。
除宣纸外,其他纸样表面纹理,还是稍显粗糙。不过比起如今皇宫内用纸,却依然有着跳跃式的展,更没有民间通用纸,易碎、易霉,不易保存那些严重缺陷。
“不错,不错。”刘杲连声赞叹道。能在一月左右,就把理论转化成实际,汉帝国这些精英工匠,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工坊全力运转,能有多少产量?”刘杲又问道。
“每日能产一千张张大纸。”
“一千张?足够了!”刘杲如今造这些纸,可不是为在汉帝国普及造纸技术,而是另有打算。这造纸术,如今尚是刘杲一把未出鞘的利剑。
“九门侯,这造纸工艺,不知从何处得来?”年过半百的蔡枳,因为刘杲提供的神奇造纸技术,言语间对刘杲很是尊敬。
“哦。这是我根据前人笔记,总结编纂的!”刘杲毫不脸红的把后人劳动人民结晶,揽在己身。
“后世某网络写手,在作品相关里,粘贴一些些凑字数的科普文化。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呐!”刘杲感慨道。
蔡枳一听刘杲言,这些技术都是刘杲自己编纂的,顿时神色激动,当场跪地,要求拜刘杲为师。刘杲在外讲学时,凡是《格物》《方术》之课,蔡枳即便缺工,也是每场必到。
早对刘杲那些来自后世的理论,深深震撼的蔡枳,又见刘杲提供的造纸改进方案,成功得出样品,如今已经把刘杲当作鲁班一样的神人。
这回,轮到刘杲傻眼了!
被这位年过半百精英,苦求半日,刘杲不得不松口,接受蔡枳为记名弟子。毕竟,刘杲还需要蔡枳为他打长工。
拿起数十张样纸,刘杲跑去找到赵王刘赦,笑道:“如何?没有让你白费心思!”
刘赦接过数十张,仔细打量一番,眼睛越来越亮,赞道:“不错不错,比宫里赐下来的纸张,还要好三分!”
“兴哥儿这几年走南闯北,不知经历过多少精彩故事!可惜……自从我为世子后,脚步就限制在赵国五县。每次听你幽地风景,陇西杀伐,我就恨不得与你同在战场!”想到刘杲如今越来越精彩的生活,刘赦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汉世,诸侯国王,大都被国相看的牢牢的,没有特别理由,根本不能随意走出自己封地。
至于边疆立功,刘赦如今已是赵王之位,若要立功,还能有何封赏?
刘赦遥遥头,甩去烦杂念头,笑道:“兴哥儿,这纸张若是传出,天下将会再多出一个‘刘侯纸’。不定天子,还会奖赏你一些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