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传斌知道自己不说已经是不行了,但是他又怕激怒栗达智,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和有文……李楠……我和他们……也就合伙做了点生意……,不……不过……我……我们的生意都是有合法的,我们有合法手续,对于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我们可从来没做过……”
“都是合法生意?你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生意?”栗达智怒气未消,仍然像训贼一样训斥栗传斌。
“我们做的都是装潢方面的生意,比如瓷砖、木地板、厨房用具、装修材料什么的,还有房地产、修路、包工地……这些生意好多人都在做,又不是咱们一家……再说了,我只挂个名,法人代表不是我……”
“混账之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想想怎么会有人让你挂名做房地产生意!”栗达智听到这里,顿时又暴跳如雷,“你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还有!说!”
“……还有几次工程上揽下来的生意。”栗传斌好像在努力回忆着。
“到底是什么生意!”栗达智在眼前的茶几上猛然拍了一把,几乎把茶几上的茶壶茶杯震翻在地上。“说!”
栗传斌努力思索了一阵,再次开口道:“还……还……还为榆阳外环路工程采购了一批水泥……那是去年的事了,当时,榆阳市修建外环路,我被局里派到工程处做质量监督,穆有文找到我,提出扩大公司规模,从外环工程中揽点活干,并说,他已经通过他哥哥的关系揽到了给外环工程采购水泥的活,但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让我在质量把关这一环节上放松一些,我考虑他是穆市长的弟弟,又是我的生意合伙人,就……就示意手下放松了一些……”
“你知道你们修路的那些水泥是怎么采购回来的!你真是个混账王八蛋!你胆子好大!这样的生意也敢做!你们采购回来的那也叫水泥吗!”栗达智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回答我!这批水泥你们一共进了多少?你们是不是收受了人家的回扣?收受了多少?”
“……这么久了,我都记不大清楚了,你让我想想么。”栗传斌的话越来越软,声音也越来越低。
“胡说八道!收了多少钱你会记不得了?”
“大概就是一二百万吧。”
“一百万还是二百万!”
“我真的记不清了,也可能是三百万左右吧。”
栗达智一阵昏厥,摸起身边的茶杯,准备朝儿子砸去!
栗传斌真给吓呆了,因为硕大的茶杯离他的头只有几公分!他看清了,也感觉到了,父亲真的是要砸他!简直是想砸死他!案亲真的恨他!而且是恨之入骨!他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爸爸面前。
海清也跟着栗传斌跪在了栗达智面前,哭着哀求栗达智放过栗传斌。
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儿子,又看了眼跪在身前的儿媳妇,栗达智心软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再说,他就栗传斌这一个儿子,他把手里的茶杯放回原处,一屁股坐在沙发下,颓唐地低下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一个月前,他被省纪委书记李为民的秘书叫到了李为民的办公室中,李为民告诉他,让他做调查组的副组长,赶赴榆阳市,参与亚欧大酒店的调查工作。
李为民还告诉他,虽然他是副组长,但案件的调查取证工作全部由他具体负责。因为联合调查组的组长是榆阳市市长韦清哲,作为市长,韦清哲还有太多的工作的要处理,根本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案件的调查中来。
鉴于如此,他虽然只是调查组的副组长,但承担着案件的具体工作。
从李为民的办公室出来的当天,他就怀着无限神圣的使命,带着从省纪委和省鲍安厅抽调的精干力量赶到了榆阳市,和“榆阳市亚欧大酒店事件专案组”合二为一,一起参与到亚欧大酒店事件以及常务副市长穆有仁参与行贿受贿,充当黑社会保护伞案件的调查工作中。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案子的调查一度陷入僵局,联合调查组调查了十多天没取得任何进展。
穆有仁始终坚持自己是冤枉的,他既没有受贿,也没有行贿,至于揭发材料上提到的充当黑社会保护伞包是无稽之谈,都是无中生有,造谣诽谤他的。
而且,调查组经过近十天的调查取证,也没能找到任何穆有仁参与行贿受贿以及充当黑社会保护伞的证据。
就在案件陷入僵局感到无从下手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证人站了出来。
正是这个人的出现,搅乱了栗达智所有的思绪,彻底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让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是,站出来指证穆有仁的不是别人,正是穆有仁的结发妻子刘虹。
刘虹之所以站出来指证穆有仁,是因为她对穆有仁彻底丧失了信心。
确切地说,早在八年前,刘虹和穆有仁的婚姻就亮起了红灯,两个人虽然生活在一起,但同床异梦,形同路人,刘虹对穆有仁丧失了信心。
表面上,刘虹是副市长的夫人,风光无限,其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别人却不得而知,正应了那句话,所有的焦点,都会聚集在镁光灯照射的地方,周围人能看到的,只是华美壮丽的一面。
可这光鲜的背后,却是痛苦和屈辱,是无尽的情感煎熬。
这句话就是刘虹生活的真实写照。
一个不眠的夜晚,刘虹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黯然神伤。
房子虽然装饰豪华,但对刘虹来说却是空洞如野,她就象一个在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客是那样的无助和孤寂。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夫妻恩爱合家团聚的时候。然而她却只能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穆有仁一直没回家,而且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
虽然她和穆有仁已经做出约定,谁也不干涉谁,但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夫妻的义务还要履行,因此,她有些坐立不安,她想知道穆有仁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所以,她就给穆有仁打电话,但电话中传来的是声讯小姐悦耳动听的“你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稍后再拨,还是关机。
刘虹预感,她就是不停的拨叫下去,哪怕是拨打到天亮,穆有仁也不会开机,更不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这样的事情,刘虹已经遇到了不止一次。
很多时候,穆有仁都是深更半夜才从外边醉醺醺的回来,回到家后就朝床上一躺。
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容忍,毕竟他们已经做出约定,谁也不干涉谁。
所以,穆有仁那样对她,她能理解,也能接受。
但时间长了,刘虹忍不住了,最后简直是忍无可忍,终于有一次她怒气冲冲地责问穆有仁,问穆有仁在外边做什么了,问穆有仁为什么如此晚才回家。
对她的责问,穆有仁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忙。”然后就再没有下文,好像他对她的冷落,他的彻夜不回都是名正言顺,好像他所做的一切,刘虹都无权干涉,好像他们不是夫妻,形同路人。
忙,刘虹理解。作为一名副市长,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她不能容忍穆有仁对自己的冷落。
穆有仁就是不忙,也很少按时回家,来到家之后也是匆匆洗完后就上床,有时候甚至连洗都不洗就满身酒气的脏兮兮的爬上床,打着呼噜睡去。
从来都没有主动向她示过爱,简直无视她的存在。
她是正常的女人,她需要正常女人应该拥有的权力,她需要男人的抚爱。
但这些,穆有仁都不给她,他显然是在心灵上对她进行的折磨,让她遭受性的压抑。
偶尔,穆有仁也会和她行夫妻之事,但是,都是他心情糟糕的时候,在他在外边遇到不顺的时候,他会要求和她。但他只是为了宣泄,都是对她进行变态的折磨,把她当做宣泄的工作。好像她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他也根本不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的关系好比嫖客和妓女,嫖客交了钱,妓女就应该满足嫖客提出的所有要求,就是嫖客的要求再苛刻,妓女也必须对嫖客百依百顺,无条件的服从,妓女就应该做妓女该做的事。
但她不是妓女,他也不是嫖客,他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妻子,而且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应该拥有作为一名妻子应该拥有的权利,但是穆有仁从来不给她这样的权利,她也知道,穆有仁之所以这样做,是在报复,是在折磨她。
她绝望了,为自己当初错误的选择而绝望。
她神情恍惚的来到厨房,倒了一杯酒,而且是高浓度烈酒,一饮而尽,饮完后,她又倒了一杯,还是一饮而尽,她一杯接着一杯,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她喝的酩酊大醉,跌跌撞撞的走出厨房,躺在了沙发上。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她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了穆有仁的书房。
穆有仁的书房,她是第一次进来,以前从来没有进来过,一是穆有仁不欢迎她,二是她不屑于进去。
她现在想进去,是想在穆有仁的书房中发现点什么,她预感穆有仁一定有事情瞒着她,而且在书房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