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成林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都是赶过来向他汇报工作的。而其每个人向他汇报完工作好,都会无限谦恭地问候周成林道:“周县长好,周县长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在香港过的还好吗?”、“您怎么不在香港多呆上两天?”……
在最后都会附上一句:“今天晚上,我和谁谁准备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设宴为您接风,不知道您有空没有?”
当然,周成林也知道大家汇报工作是假,向自己表忠心是真。大凡领导考察学习归来,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多年的官场生涯,他已经习惯了这些这种温情的祝福,暧昧的恭贺、表白、暗示,甚至是赤裸裸的吹捧,这就是官场,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由于汇报工作的人太多,周成林整整利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听完所有的汇报,当然,对于每个人的盛情邀请,他都婉言谢绝,没有答应。
打发走所有汇报人员之后,坐在沙发上,柳梢的倩影忽然跳跃在他的脑海中:“柳梢回家也不知道怎样了?她爸爸的病情也不知道好些了吗?”
想到柳梢,他忽然感觉有必要给柳梢打电话问候一下,于是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柳梢的电话。
“喂!哪位?”电话接通后,传来柳梢那银铃般的嗓音。
“我是周成林。”
“大哥啊,大……大哥您好。”
听出是周成林的声音后,柳梢激动不已,因为激动,一向齿伶俐的柳梢竟然结巴起来。
“柳梢,现在在哪?”
“在家。”
“柳老师的病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柳梢止不住悲伤,哽咽道。
“怎么不送医院?”
“爸爸疼钱,说什么也不去医院。”
“不住院怎么行?这样吧,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大哥,您刚回来,还有太多的公务需要处理,您忙您的吧,不用为我和爸爸的事操心。”
“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妹妹,柳老师就是我长辈,关心你们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和柳老师都是我们河阳县的老百姓,关心你们的生活,就是我的公务,就是我的工作,听话,在家等我,我马上就赶过去。”
“大哥……”柳梢哽咽不语。
挂断柳梢的电话后,周成林又拨通了董教育的电话:“老董,在哪?”
“我在办公室。”
“下午有事吗?”
“没事。”
“那好,你马上来到县政府,和我一起去一趟石门镇石河子村。”
“做什么?”
“探望柳老师。”
“柳老师?哪个柳老师?”
“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石门镇完小的柳洪斌老师,”
经周成林提醒,董教育想起了周成林昨晚交代的事情,作为教育局局长,关心自己的下属义不容辞,更何况又是周成林亲自交代的问题。因此,董教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周成林,接着叫来业务局长张克亮和工会主席刘中崇,一起乘车向县政府赶去。
董教育他们赶到县政府的时候,周成林和梅景阳已经让赵刚把车停在县政府大门前等候多时了。
见董教育他们来到后,周成林摇下车窗户,冲董教育他们挥挥手,然后冲赵刚道:“小赵,开车。”
赵刚应了声,发动引擎,向石门镇石河子村方向赶去。
董教育的车紧跟在周成林他们车后。
由于是山路,十五公里的路程走了大约两个小时。
到石河子村村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午后的太阳暖洋洋地照着这个小山村,石头砌成的青瓦小院依山而建,杂乱无序地错落成一幅水墨画,虽说不是青山掩映,可也有曲径通幽的感觉,小村不是很大,有四五十户人人家,在村口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玩耍。
赵刚把车停下来之后,梅景阳走下车,来到孩子们身边,问孩子们道:“小朋友,你们知道去柳老师家怎么走吗?”
其中一个剃着光头的孩子自告奋勇道:“你们是来看柳老师的吗?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梅景阳道:“谢谢。”
男孩道:“不用谢,你们跟我来。”说完,转过身,蹦蹦跳跳地往村里跑去。
在小男孩的引领下,周成林和董教育他们来到了柳梢的家。
这是一个让人一看就知道其境遇窘迫的家,碎石块堆砌的石墙,三间房子看上去也已经有年代了,墙体上已经有不同的脱落,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农具,柳梢的母亲正在院子里撕苞谷皮,看见有人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了起来,迷惑不解地望着众人,怯生生地问道:“你们……你们是?”
梅景阳指着周成林、董教育、张克亮和刘中崇向中年农妇介绍道:“这位是周县长,这位是我们县教育局的董局长,这位是我们县教育局的张副局长,这位说我们县教育局工会的刘主席。”
得知眼前站着的是一县之长和教育局的头头脑脑,这位没见过大世面的农村妇女有些不知所措,恍惚之间,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周成林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她才清醒过来,才知道到这一切是真的,县长和教育局的头头脑脑真的来看望她家的老柳了,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恐慌、忐忑、不安、兴奋和激动,各种心情一起涌上心头,交织在她的脑海中,平静下来之后,急忙冲着屋里喊道:“柳……柳梢……快……快……快出来,县长……县长来看你爸了……”
接到周成林的电话后,柳梢一直处在激动和不安之中,她不相信周成林会来看望爸爸这样一个山村教师,但是,她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她虽然和周成林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但她坚信周成林是那种说到做到,讲诚信的人,所以,她坚信周成林一定会看望他们的,但是她没想到周成林会来的这么快,听到妈妈在外边喊自己,她就已经意识到周成林已经到来了,她急忙冲出小屋,在走出房门的一刹那,正好看见了正在和妈妈说话,以及周成林身后的周成林、梅景阳、董教育、张克亮和刘中崇等人。
和妈妈一样,在看见周成林他们的一瞬间,激动、不安、恐慌、忐忑、高兴的心情一起充斥在她心头,怀里就像揣着两只兔子一样狂跳不止,受过高等教育,从深圳回来,见过大世面,一向机灵的她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傻傻地望着周成林和周成林身后那些陌生的脸孔,泪珠竟然不争气地涌出眼眶,低落在衣襟上。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地失态,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急忙伸出手,用衣服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走到周成林的身边,冲周成林和梅景阳道:“周县长,梅秘书……”
由于激动,说话依然结结巴巴的,而且说到一半,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周成林理解她的心情,走上前,轻轻地拍了下她柔弱的肩膀,爽朗地笑了笑,和善地说:“还是叫大哥吧,叫大哥亲切,叫周县长,我听起来别扭,拗口,感觉像隔着一道墙似的。”
一阵幸福的暖流从心口产生,而且迅速地传遍柳梢的全身,但是她仍然紧张不已,张了张嘴,好容易才从嘴中挤出“大哥”两个字。
周成林笑着说:“这就对了,还是叫大哥亲切。”说完,转过身,指着身后的董教育、张克亮和刘中崇向柳梢介绍道:“这几位是我们县教育局的董局长、张局长和刘主席。”顿了下,又道:“我们今天过来,是专程看望柳老师和你的,你们有什么困难,尽避和董局长说,和我们在场的所有人说。”
听说教育局的正副局长和工会主席都来了,柳梢的心头又有一股热流涌过,急忙走到董教育、张克亮和刘中崇面前,冲着他们无限虔诚和恭敬地说:“董局长好、张局长好、刘主席好,谢谢您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我爸。”然后又转过身,指着周成林兴冲冲地向妈妈介绍道:“妈,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的周县长,也……也就是我在深圳认下的大哥。”
或许是心存顾忌,或许是激动,或许是紧张,柳梢在向母亲介绍周成林的时候,小脸涨得通红,说话依然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
柳梢话音刚落,柳梢的妈妈就抢前一步,走到周成林面前,“扑通”一身跪在周成林的面前,哭着说道:“周县长,救救我们家老柳,帮助我家柳梢一把吧。”
周成林没想到柳梢的妈妈会来这一手,急忙蹲下身子,拉起柳梢的妈妈,不让她跪下,边拉边道:“大婶,有话慢慢说,千万别这样。”
梅景阳、董教育、张克亮和刘中崇也都急忙靠上前来,和周成林一起拉住柳梢的妈妈。
柳梢也没想到妈妈会这样做,急忙走到妈妈身边,扶起妈妈后,哽咽着说:“妈,大哥不会丢下爸爸的事不管的,大哥今天来我们家,就是为爸爸的事来的,您千万不要这样,有话慢慢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