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严世藩回到府中,却是兴奋不已,向他父亲严嵩大笑道:“夏言此番,是离死期不远了!”
“藩儿何出此言?”,严嵩有些疑惑地向严世藩问道。
“爹爹可还记得你向我提过的伊王之事?”,严世藩笑着坐在了座位上。
“当然记得,只不过不知陆炳能否说服夏言帮他度过此劫…”,严嵩眯着双眼,闪出一丝坏笑,“但愿夏言还使出他那倔驴的性子,决计不帮陆炳,这样他肯定是要得罪陆炳了…”
“其实帮与不帮,只在夏言一念之间…”,严世藩漫不经心地倚在椅背上,悠闲地咂着嘴,“其实我也摸不准夏言到底会不会帮…”
“夏言为何不帮陆炳,他素与那陆炳交好…”,严嵩叹了口气,好像也为此事耿耿于怀,“你忘了,上次夏言连我们…都帮了…”
严嵩所说之事乃是上次夏言整顿朝政,恰巧严世藩贪了一笔不该贪的钱。此事若被朱厚熜知道,严世藩肯定会受到重罚。而这件事被人向夏言告发,夏言自是不肯放过这个能够打击严氏父子的机会,便准备向朱厚熜上奏弹劾。
严嵩舐犊情深,便听从了严世藩的意见,一起到夏府向夏言求情。父子二人跪地求饶,大哭忏悔,最终情势相逼,夏言不得已答应不会弹劾严世藩。
“上次他帮我们,是因为事情小,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至多只是失去了一次打击我们的机会,但这次不同…”,严世藩冷笑一声,“说到底,夏言还是关心计较自己的利益,这次如果他帮陆炳,他便会卷入此事,而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他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不会轻易答应陆炳的…但是夏言此人生性柔弱,说不准念及旧日情谊,便会帮了他…”
“怎么样,那夏言到底帮没帮他?”,严嵩急忙问道。
“帮了,不过…还不如不帮…”,严世藩冲严嵩狡黠一笑。
“我儿这是何意?”,严嵩被严世藩搞得糊里糊涂的,自是不明白严世藩话语中的深意。
“我先托人让陆炳手下的锦衣卫向陆炳建议,说要想请求夏言的帮忙,必须向夏言多送些钱财…”,严世藩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严嵩听后也是抚掌大笑,“藩儿,你明知让陆炳给夏言送礼,只会火上浇油…夏言那老头可是不会明目张胆地收这种钱的…”
“不仅如此,事先我还托人向陆炳建议此事适合派手下出面,让他的下属携礼向夏言求情,没想到陆炳竟然听信了…”,此时严世藩心中也暗暗笑起了陆炳在政治权谋上的幼稚,“所以在陆炳亲自前往夏府以前,夏言便对此事有了很大的怒气了…”
“然后呢?”,严嵩抱着听戏的态度问起了严世藩。
“陆炳今日亲自去夏府求情,当然和我们那日一样,也被拒在了门外…”,严世藩笑笑,“他拿着那三千两银子,不被晾在门口才怪!”
“所以我便过去教他,怎样才能说服夏言…”
“你是真的教他,还是假的教他?”,严嵩听到这,心里不禁泛起了狐疑。
“当然是真的帮他,必须要让陆炳感念我们的恩情…”,严世藩忽而大笑道,“只不过我又教了他一些错误的方法…”
“我先给他支了招,让他告诉夏言解决此事的方法…”,严世藩看看自己的双手,“夏言不帮陆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帮陆炳。现在他知道了,也就有了帮他的心思…”
严世藩笑着把脸凑到了严嵩身前,“然后我告诉他在说出解决方式后,务必要将三千两银票送给夏言,不过他也要做好夏言不会接受的准备…”
“哈哈,你这使得一手妙计啊…”,严嵩哈哈大笑道,“这样一来,必然使得夏言震怒,可是陆炳又不会怪到我们头上,只会怪他夏言…”
“然后我告诉他如果夏言还不同意,就跪地大哭,向夏言求饶…”,严世藩目光有些阴毒,好像想起了自己当日跪地向夏言求饶的耻辱之景。
“这下想必陆炳恨毒了夏言,他怎肯受的这等屈辱…”,严嵩心想自己当日都倍感耻辱,更何况是陆炳。
“那是自然…”,严世藩的表情又变得平静起来,“我还告诉他要拿自己手头所掌握的情报与夏言进行利益交换…”
“我儿这事做得有些糊涂了…”,严嵩语气中有些嗔怪与不解,“本来陆炳之前做的那些事便足可以说服夏言,也达到了让陆炳憎恨夏言的目的,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岂不知如果让夏言得了那些情报,不是更方便他对朝臣进行牵制了吗?”
“爹爹有所不知,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陆炳与那夏言彻底决裂…”,严世藩的语气深沉了起来,“我猜想那夏言之所以屡次帮助陆炳,莫不是窥伺陆炳手中掌握的大量情报。但陆炳未必看的透这一点,他肯定以为是出于二人之谊,夏言才肯帮他。这样一来,陆炳就会明白,夏言之所以帮他,也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这样一来,陆炳和夏言就断无复合的可能。以一些情报换得夏言和陆炳的彻底决裂,您说值是不值?”
“值…值…”,严嵩此刻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以我儿之智,如今又有陆炳相助,何愁扳不倒一个夏言!”
“此时我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打垮夏言的机会…”,严世藩坚定地说道,“不过夏言此番回朝,倒是聪明了不少,他对皇上倒是恭敬,再不敢出言顶撞了。这样一来,怕是机会也难找了…”
“藩儿,这种事你就有所不明了,他虽然对皇上恭敬,但是他无意中可是得罪了一群不能得罪的人啊…”
“不知爹爹所指何人?”
“皇上身边的内侍宫监…”严嵩此刻说得得意了起来,“我与夏言当值西苑时,常有宫监来访。我心知这是皇上多疑,派来窥伺动静的。便对来人好言相说,赐他座位,并暗中给予他们财物,所以他们在皇上身边说了我不少好话。而夏言看不出这其中道理,每每有宫监至他处,他便傲然不顾,还爱摆个架子,逞些威风,那些人自是恨他,对皇上也颇有怨言。要知道这久而久之的言语中伤可是一把非常厉害的杀人利器啊。”
“而且一个能够一举扳倒夏言的机会,怕也是不远了…”,严嵩的目光变得奸诈悠远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