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次作战可谓是大获全胜,曾铣倒很是高兴。于是向京城上折子,报告了此次战况,并请求封赏作战得力的一干将士。
当然,对于仇鸾临阵逃脱的行为,曾铣自是气愤,可是他毕竟后来运来了火炮,而且起了很大的作用,加上彭岳在一旁求了两句情,此事便作罢了。
“彭大人,没想到你虽身为文职,但于战场之上丝毫不显怯意,真是令曾某佩服啊。”,曾铣对彭岳笑着说道,当然这句话有一半是说给仇鸾听的。
可仇鸾倒是丝毫不在意,好像个没事人似的,也在一旁称赞起来:“彭大人,您此次作战,出力甚大,若无您的火炮相助,此战怕是难以取胜啊…”
彭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哪里,我那些火炮起不了多大作用。这次能够胜利,还是仰仗曾大人指挥得力,反应迅速,加上众将士通力合作,拼死一战,我其实没有什么功劳的…”
仇鸾还想接着恭维,便被曾铣打断了:“彭大人客气了…”
曾铣突然换了个语气,“彭大人,恕我冒昧问一句,你那些火炮都是怎么造出来的?这些武器,无论攻城,还是守城,都堪称绝佳,我对此非常感兴趣…”
“这些火炮有一部分是仿制的西人的弗朗机,不过对其进行了改造加工,发展出了许多种类,性能也更加优良了。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军器所的研究人员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些火炮同样很有威力…”
彭岳说到这,也是一阵感慨。原来国人比较差的创造力,确实是从明朝中后期就开始了,八股文对人的思想束缚和****制度对人性的压抑,实在是让人的潜力得不到开发。
“可惜啊,如此有威力的火炮,竟然碍于数量…要不然这次…怎会让俺答活着逃走…”,曾铣在一旁叹道,他还在为俺答率领一众人马逃走的事耿耿于怀。
“曾大人,我正准备奏请皇上,在九大边镇各设一个军器所,进行火器研制…”
彭岳也为此事烦心,他也想把研制的大部分兵器都运到这西北和辽东,可是朱厚熜一直惧怕土木堡之变再次发生,因此将绝大部分火器都装备了京城禁卫军。
彭岳一直很不明白他们的逻辑,大同和宣府是北京的北大门,如果他们失守,京城能保住不成?就像明末崇祯帝一样,户部拨不出军费了,他还是死扣着自己私库里那点钱不放,最后李自成攻陷北京,那些钱也都归了乱军了。
“如此甚好!”,曾铣兴奋地说道,不过随即又叹了口气,“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
彭岳听了这话,也不敢应,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谱。从宋朝开始,历代君王莫不是奉行着守内虚外的政策。让朱厚熜同意九大边镇独自开设军器所,研制火炮等物,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够说服他,说服那朝中群臣。
“其实武器倒是其次,关键是要有指挥得力的将领,勇猛作战的兵士…”,彭岳出言缓和道。
不过彭岳心中也是这样想的,火炮毕竟造价太高,要求也高,很难出产。在现在这个时代,火器还不能被大规模应用,人的作用还是非常重要的。土木堡之变中,明军的装备比也先不知道强多少倍,结果因为王振那个死太监瞎指挥,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全军覆灭?
“其实整个防卫系统的建设才是大事啊…”,曾铣意味深长地说道,“西北边线不断后退,导致关防重镇直接暴露在了敌人的铁骑之下。如果河套在手,怎容那些鞑子如此放肆!”
彭岳听了不禁一惊,收复河套的想法竟然在曾铣的脑中如此根深蒂固,想起历史上曾铣就是因为建议收复河套被杀,夏言也因此受到牵连…必须要阻止他的这个想法,否则将要酿成大祸。
“其实我在任山东巡抚时,便存了收复河套之志。每每谈及鞑子虏边,我便恨得咬牙切齿,夜不能寐。如果能够收复河套,我们便能建立起强大的战略边防,那时鞑子再想南犯,怕是难上加难!”,曾铣继续慷慨激昂地说着。
“曾大人,收复河套之事万不可操之过急,这件事还要慢慢商议…”,彭岳又何尝不知道河套重要的战略位置,又何尝不知道收复河套后的诸多好处。他知道这件事根本劝不住曾铣,而且他根本不想劝曾铣,因为自己心里也想要收复河套啊。
但是自己又必须要阻止,因为彭岳心里清楚,朱厚熜肯定没有收复河套的心思。自己想要避免曾铣夏言被谗害,要不然就说服朱厚熜,可是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自己的命还要搭在里面。要不然就说服夏言,只要夏言不同意,此事便也可作罢。
“不,这事急得很!”,曾铣坚定地说道,“多等一刻,便会多赔上大明百姓的一条生命。”
“其实我觉得阻止边乱,还有一计可行…”,彭岳知道说服不了曾铣,只能岔开话题,提出另一件事,“如果我们开通边市,与鞑靼通商,自然会免了战祸。据我所知,俺答之所以不断犯边,不就是想要活得边市贸易权吗?”
“这确实是一个解决的方法,可是朝廷也始终不松口啊…”,仇鸾在一旁搭着话。
彭岳听了也是惊奇,他没有想到仇鸾竟然也对开通边市贸易之事表示赞同,于是接着说道:“确实如此,我向皇上提出此项建议时,不少大臣都对此表示反对。”
“要我说,他们就是短视…”,仇鸾气呼呼地说,“他们总是拿土木堡之变来说事,说什么要给他们教训,可是如此大事怎可意气用事?如果许了他们边市贸易权,哪还会有那么多战争?利弊衡量,很容易就做出抉择了嘛。”
彭岳刚想对此表示赞同,在一旁的曾铣却开了腔:“此事哪有如此简单,你真的以为俺答犯边就只是想争取边市贸易权?那些鞑虏久怀复国之志,其实争取到了贸易权就肯善罢甘休的。他们说到底还是想增强自身实力,一旦自身足够壮大,并且时机成熟,他们定会南犯!”
仇鸾被曾铣那么一说,也不敢再多言语了。
彭岳也是惊奇不已,曾铣这番话虽然当时在朝堂上也有人说过,但是自己当时急于开通边市,便也没太细细思考。此刻经曾铣那么一点拨,也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看来真的是这样,每一项看似好的措施,反对的不一定是奸臣,赞同的也不一定是忠臣,就说这仇鸾,恐怕也是存了惧敌避战的心思,才赞同开通边市的。
“现在鞑靼势力过于强大了,不得不防啊…”曾铣幽幽说道,“现在俺答已经完全控制了蒙古右翼地区,将察哈尔宗主汗迫往辽东了。而且他与其兄麦力艮击溃兀哈良,将其并入了五万户中,不仅平定了后方,实力也大大增强。瓦刺也被他赶到了西北一隅,毫无还手招架之力。现在东起大同以北,西至河套,北抵戈壁沙漠,南邻长城全部被他控制,实在是…不好解决啊…”
彭岳听后一惊,他没想到鞑靼部落现在已经发展到那么强大的地步了。
“为今之计,只有收复河套。如果将河套夺回,到时候与大同,宣府呼应,东西夹击,俺答必败!”曾铣颇有信心地说道。
彭岳听到曾铣这样说,也不好反驳,只能在心中叹息了。
过了一会,彭岳见曾铣的收复河套之心无可动摇,怕是再讲下去,自己也要被曾铣说服,全力支持收复河套了,于是彭岳便借口有事,从屋里出来了。
却说彭岳从里面出来后,仇鸾赶忙将彭岳拉到了一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