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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董富贵的一通电话

战炮岁月 子龙路一号 4397 2024-11-16 15:01

  既然说好了明天去余舒雅家里作客,那晚上过夜的问题,还得妥善安排一下,总不能让没领“结婚证”的孤男寡女们共处一室吧!

  在那个思想观念还算守旧的年代里,哪怕心中会有些许“邪念”,但也仅限于在脑海中一闪即过。

  余舒雅被安排睡在梁荆宜的房间,而梁荆宜则是被赶到一个空置的房间里临时搭了个铺,将就一晚。

  五点半,全家吃了晚饭,收拾干净后,父母很识趣地说出去转转,便溜之大吉了。

  作为长辈,他们想的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有需要的年轻人。

  俩人呆在屋里也无聊,加上天还大亮着呢,于是梁荆宜便带着余舒雅在屋前屋后和鱼塘边逛了逛。

  烟花三月嘛,正值果树开花的季节,鱼塘边上那桃花开得是姹紫嫣红,红白相间的杏花是争奇斗艳......

  梁荆宜手指一排桃树大放厥词说:到了下半年,我家的八月桃、九月桃和冬桃,将让你吃个痛快。

  余舒雅一言不发,只是笑笑。

  她又不是外地人,对本地有什么品种的桃子树,自个心知肚明,至于梁荆宜随口一说的什么八月桃、九月桃和冬桃之类的,她焉能不知道那是鸟人信口开河?

  天一擦黑,俩人回到屋里看电视。

  余舒雅小声抱怨说:“要是叔叔和阿姨不走,我们四个人还可以小搓一会麻将嘛,这下人全走了,留下我俩能干什么?”

  “能干的事多了去。”梁荆宜麻利地从抽屉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潇洒地一挥手,“到你睡觉的那个房间打牌。”

  “俩人能打什么牌吗?该不会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那种‘拖板车’吧?”余舒雅一脸的嫌弃表情。

  “斗、地、主。”梁荆宜不由分说地拉起坐在椅子上的余舒雅,“我俩搞两块的底,乘法。”

  梁荆宜的房间里,很快便支起了桌子和椅子。

  “斗地主”这种扑克牌玩法是近两年才冒出来的,以前一副扑克牌要么是打“争上游”,要么就是打“跑得快”。

  余舒雅死活不同意打两块的底,哪怕下午在麻将桌上她大杀四方。

  她担心技术不行,身上带的钱不够输。

  你想啊,既然约定两块的底和乘法,那么炸一次就是四块,再炸一次就是八块了,要是手气差点,多挨个几炸,一把牌不得输个一二十块的。

  梁荆宜开玩笑问:“你上个月发的工资都花到哪里去了?”

  余舒雅秒回:“给你爸买烟了。”

  这话说得给当事人听起来,貌似有些情绪在里面。

  “你不是说抽烟伤肺吗?”

  “谁叫你先给我爸买的,这叫‘互相伤害’,你懂吗?”

  “好好好,打一块的底。”见说不过余舒雅,低头妥协的梁荆宜便开始洗牌了。

  其实啊,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故意输钱的,可偏偏事与愿违,想多输点却又输不掉。

  俩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可“地主”都还没有来得及叫,装在父母房间的电话机就响了。

  梁荆宜不想去接,因为回来的这些天里,但凡到了二、四、六晚上的七点至八点之间,便会有一些乡邻打电话进来咨询和抛售关于“买码”的那档子破事。

  那个时候,“广场舞”连传说都还算不上,农村还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

  晚上乡亲们除了窝在家里看电视和找几个人打打牌之外,就没有其它的可以开展的娱乐活动了。

  “六合彩”那败家玩意,也就是在那几年风靡和占领湖北一些农村市场的,并且它还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去接电话呀,怕什么,我陪你去。”见梁荆宜一动不动稳得一笔,余舒雅可是坐不住了。

  没办法了,只能把牌放下,硬着头皮去接。

  梁荆宜的电话刚拿起,耳朵就听到一声“班长”的呼喊声,是班副董富贵打来的。

  “哎呀,老董,我还以为是谁呢!”他长舒一口气,按下了电话机上的免提键,随即将话机放好。

  余舒雅站在边上寂寞孤单冷,也得让她听听,一起感受感受。

  “嫂子在吗?”乍一听,这货仿佛打电话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验证班长和嫂子有没有在一起。

  这也难怪了,董富贵自从被领舞的女朋友甩了一封“分手信”过来后,他对异性友人就变得异常敏感了。

  “在我边上。”梁荆宜倒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班长,嘿嘿嘿......”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怪笑声,紧接着这货又补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方便打扰你们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你特么的能不能说话正常一点,小心劳资回去了扁你个狗日的。”梁荆宜的呵斥声中,还明显带着一丝得意。

  之前在部队里日思夜想的场景,如今已然成为了现实,他没有理由不得意。所以,从表面上看,他是在对话里“另有所指”的董富贵发火,其实他发的火,乃是“喜悦之火”。

  “和战友说话,你是个什么态度吗?”站在边上听的余舒雅对他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她也听得出来,打电话来的这个战友与梁荆宜的关系肯定是很铁的那种,不然,人家也不会专程打电话过来问候了。

  当兵的这些小年青们啊,虽说个个嫉恶如仇、爱僧分明,且又三观正、讲礼貌、讲道理,但他们这个特殊的群体也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把“特么的”三个字成天挂在嘴边,就像是小情侣之间说“我爱你”一样稀松平常。

  记得新兵四班的王威国刚来部队时,他对这三个字很是反感,甚至当着梁荆宜抱怨说,部队的人怎么个个都是这么没礼貌、没素质的?

  但是等他下老兵连队摸爬滚打了几个月后,这货说“特么的”,却比谁都麻溜。

  这也说明了环境可以彻底改造或者说是改变一个人,说得通俗易懂一点,那就是“近墨者黑”嘛!

  “班长挨批了。”电话那头的董富贵有些幸灾乐祸,每次到了周未开个班务会都是班里人被班长批,这会终于有人替他们出口恶气了,“嫂子,我们感谢你啊!你别看我们白天呲个大牙嘎嘎乐的,哎呀,到了晚上,我们这些人都是趴在被窝里辗转反侧。”

  “又在说什么废话!”担心董富贵又整出什么妖气来,梁荆宜即刻出言制止。

  “老梁在学校......”意识到说错了,余舒雅赶紧改口,“在班里有没有欺负你们?”

  “欺负,经常欺负我们,你也听到了。嫂子可要为我们作主啊,你要好好教育老梁,让他对我们好一点,不要有事没事就想方设法整我们这些新兵蛋子。”

  “你狗日的被女朋友甩了之后是不是昏头了?”梁荆宜又插了一句。

  “嫂子你听听,我们班长这口气,我跟你说啊,他平常就是这么对我们的。”电话那头的居然传来董富贵“嘤嘤嘤”的啜泣声,这货简直是入戏太深了。

  “呵呵呵,老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对这种无中生有的“污蔑”,梁荆宜表示很无奈,不过,他也没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董富贵,“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叫董道理的老人家以编筐为生,某天接了个大单,可哪怕他不停地编,终究还是在交货期前赶制不出来。他读小学的大孙子董富贵看到后很心疼,于是就说,爷爷你去睡觉吧,我来编。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爷爷董道理起床后,就看见了满屋子编好的筐,眼眶噙泪的老爷子非常欣慰地说,孙子哟,董富贵哟,你特么还真能编哟!”

  故事一落地,三人都笑出了猪叫声。

  “让嫂子陪你聊两句。”不想被继续针对的梁荆宜示意余舒雅往前站一点,这样通话质量会好些。

  “啊,不甚荣幸。”董富贵显得很兴奋,激动到连四川话“要得要得”都搞出来了。

  “被女朋友给甩了,你开导开导他。”梁荆宜这一刀补得看似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却极强。

  余舒雅白了他一眼,便和董富贵开始你来我往地聊了起来。

  两三分钟后,听到免提的喇叭里传出熟悉的哨子声,随后便是“嫂子我要集合了”,电话“啪”的一声被野蛮挂断。

  望着凝视自己的余舒雅,“这不是没礼貌,这是没办法,在部队里,哨声就是命令。”梁荆宜解释道。

  “令行禁止的作风。”余舒雅按下那个亮着红色指示灯的免提键。

  上高中时,她参加过一周时间的军训,所以对部队铁的纪律,多少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皮毛的。

  梁荆宜告诉她:刚才打电话过来东扯西拉还哭鼻子的战友叫董富贵,祖籍在某著名发廊的“起源地”,是他现在班里的班副。这个小伙子当年在新兵连是“最刺头”的一个兵,已经临下老兵连队了,可仍然没有哪个班长愿意要他。而自己之所以和他“捆绑”在一起,也是基于三方面的考虑,一是领导或明或暗地表示要将这货“许配”给自己,自己不好意思推三阻四,毕竟炮一班在二零零一年是连队重点打造的“标杆班”,作为班长哪能轻易就认怂的;二是在下连前的某个晚上,这瓜皮有预谋地跟着老梁一起到厕所“放水”,尔后俩人又遛达到了器械场,他敞开心扉交了底,说只要跟你到了炮一班,我将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能蜕变成蝶,还夸下海口说要“武德充沛”全方位发展,让所有新兵连期间对他嗤之以鼻的人,个个都刮目相看;三是老梁也想证明自己有那个能力带好他,都是年轻人嘛,血气方钢的,谁心里能不讲点兄弟情谊和哥们义气的。至于后面他的发展嘛,也一直是良性的,经过自己的教育感化,众人眼中的“刺头”已然变成了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帮手,那身体素质在连队同年度兵中,妥妥地处于领跑位置。

  听过之后,余舒雅学着梁荆宜的口吻说:“老梁啊,我也想讲个故事给你听。”

  这么说的目的,摆明了是暗讽老梁不要脸,只求一味地往自个脸上疯狂贴金。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梁荆宜也估计到她会把之前,自己讲给董富贵听的那个“爷孙俩编筐”的故事又再度搬出来。

  “难道你担心,我讲故事的能力不如你?”余舒雅眉毛一挑反问道。

  “没那个意思,你都是一封信写八张纸的人,我会不相信你的能力!”梁荆宜这句赞美很及时,给人听了也很舒服。

  趁着某人没讲故事的空当,他又说起了那年收到余舒雅被公司秦总“诬陷”的来信后,全班战友,特别是董富贵的激烈反应。

  余舒雅是一直笑着听他说完的,特别是当她听到董富贵说,要打电话骂那个“秦寿”和要揍人家的时候,她忍不住插了两句话:“这个老董虽然脾气火爆,但是身上不乏可爱之处。”

  女孩子嘛,总是希望在她最危急、最无助、最需要支援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能挺身而出,救她于危难之时和水火之中。

  可惜那时的梁荆宜,能做的只能是在信里面或者是电话里,送几句安慰的话语给孤立无援的她,其实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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