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秦天海的一个叫张坚的下属打来的,张坚是秦峰集团主管工程建筑方面的一位副总,最近他正和法国一家叫温德克斯的装饰设计公司洽谈一项业务,此时也身在巴黎。
而这家温德克斯公司的老总Abel听说秦峰集团的老总秦天海也来法国了,就有意和他见上一面,希望以后两家公司能有更进一步的合作。
听着张坚代为转达的请求,秦天海的心中有点犹豫。
其实和这位温德克斯公司的老总见一面,做个半商业半私人的会晤根本不是问题,毕竟秦峰集团也是一家面向国际的跨国公司,而这家温德克斯公司在全球的装饰设计行业内都有一定权威,能与这样的公司高层进行会晤,对于秦峰集团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
秦天海心中所顾虑的是,他和这个Abel在上次国内那个慈善晚会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两家公司还没有合作,所以他们也并不相识,彼时Abel是以梅雪楠上司兼男友的身份出现在那台晚会上的,正因为有雪楠这层顾虑,所以秦天海当时并没有和这位Abel做深一步的交往。
后来两家公司有合作项目,秦天海都是派相关领域的副手去洽谈,自己并没有亲自出面,就是为了避免和Abel照面,而他回避Abel的真实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梅雪楠。
秦天海想,既然梅雪楠已经决定选择Abel作为她的现任男友,就希望她这次恋情能平平稳稳的修成正果,自己还是少和他们接近为好,免得扰乱了雪楠的心怀,令她这次恋情再不成功,秦天海的心中当然会愧疚难安。
正是基于这层考虑,所以秦天海尽量回避和Abel会面。
但此时Abel托自己的下属找上门来了,况且自己就身在巴黎,这次出差时间也足够用,如果非要挡着不见,实在是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也有损秦峰集团跨国企业的威名,所以思前想后,秦天海给张坚副总回复道:“我这次前来,主要是和阿斯通公司洽谈一个医疗合作项目,近两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满,怕是没有时间,两天后你安排个时间,让我和温德克斯公司的老总见一面吧,时间地点你们来定。”
张坚答应道:“好,秦总,我马上着手去办。”
秦天海“嗯”了一声,说:“好,我等你消息。”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秦天海的心久久难以平静,他不知道这次与Abel会晤会不会见到梅雪楠,也不知道梅雪楠和Abel的关系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们见面后会不会显得有点尴尬……这样胡思乱想着,秦天海也没有心思再去楼下溜达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饭时间,阿斯通公司派人来接秦天海等人,因为阿斯通公司的老总今晚特别安排了隆重的晚宴,为秦天海一行人揭风洗尘。
忙忙碌碌地完成了两天的日程后,当日傍晚,张坚打来电话,说温德克斯公司的老总Abel,约秦天海第二天下午在法国著名的阿兰.杜卡瑟餐厅会面,秦天海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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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时分。
在赴宴前秦天海的心中还是稍有些不安的,但他毕竟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大场面,所以这点不安很快就烟消云散,他身着正装去赴Abel的晚宴了。
不出秦天海所料,当晚温德克斯公司一方的陪同人员中,果然有梅雪楠。
今晚她身着一件银白色鱼尾晚礼服,头发高高盘起,颈间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配以她描绘得体的晚妆,看上去美丽得就象一朵娇艳的水莲花。
当晚的宴会主要是私人性质的,Abel是个四十岁开外的中年人,非常健谈,因为他经常来国内洽谈一些合作项目,所以懂一些中文,而法语是秦天海的第二外语,虽然不象英语那样运用自如,但普通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当晚两位老总的沟通完全无障碍,甚至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在晚宴的过程中,梅雪楠表现得一直较为沉默,而Abel显然不知道她和秦天海的那些过往,之所以安排雪楠到场陪同,也主要是看她是一位华人,以为这样能促进与秦天海的沟通。
看Abel在与梅雪楠互动过程中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秦天海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虽然西方人将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如果一对恋人同在一家公司,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一定会表现得有礼有节,不会过于暧昧,因为那是失礼的表现。
但是,今晚Abel和梅雪楠显然是客气过头了,因为纵然是再有分寸,但恋人之间那种暧昧的眼神交流是无法避免的,可是,这些梅雪楠和Abel之间都没有,两人之间始终都是平平淡淡的,偶尔有眼神交流,也是淡淡而过,毫无恋人之间应有的眷恋之情。
秦天海感觉,他们之间的恋情一定是已经出现了问题。
当天的晚宴结束后,Abel提出派人护送秦天海等人回酒店,秦天海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他收到梅雪楠的信息,约他到巴黎著名的艺术桥上见面。
秦天海非常想知道梅雪楠的近况,所以也就根本顾不得别的许多,急忙去赴梅雪楠的约会了。
巴黎的艺术桥是专为行人而建的金属为主体的桥梁,桥上种植着各式各样美丽的花木,素有塞纳河上花园之称;站在艺术桥上,可见桥北是美丽巍峨的卢浮宫,桥南是壮观挺拔的法兰西研究院,桥西是威名远扬的王桥,极目远望,真可谓水天一色,视野极为开阔。
而此时在夜晚的灯光映照下,艺术桥更是有一种别样的光彩。
秦天海到达时,梅雪楠已经在桥上等候他多时了。
夜晚的风很凉爽,此时的梅雪楠身上披着一件银灰色的长风衣,头上还戴着一顶女式花帽,她静静地伫立在桥栏边缘,在昏暗的路灯映衬下,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寂寞而迷人的风情。
秦天海慢慢走向梅雪楠,他的心情很复杂。
在距离梅雪楠一米之遥的距离,秦天海停下了脚步,他手中拿着自己的帽子。
此时梅雪楠也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秦天海,他们就这样默默对立着,良久没有语言。
后来,梅雪楠冲秦天海淡淡一笑,虽然那笑容一如往日般甜美,但在甜美之中却又透着一点辛酸。
秦天海轻声问梅雪楠:“最近过得还好吧?”
梅雪楠苦笑了一下,喃喃答道:“还好吧。”
秦天海上前一步,靠近了梅雪楠,两个人在桥栏边上倚靠着坐了下来。
秦天海一直默默观察着梅雪楠的面部,梅雪楠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侧过头来轻声问他:“看什么呢?看我有没有变老?”
秦天海方才觉得有点失礼,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掩饰地咳嗽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之后,秦天海犹豫着问梅雪楠:“你和他……还在一起吗?”
梅雪楠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怅然地侧过头来问:“和谁?”
看秦天海的表情有些发怔,梅雪楠淡淡地笑了,她“哦”了一声,然后平静地答道:“你是说Abel吧?我们啊,早就分手了。”
秦天海的心里一沉,果然不出他所料,看今晚那副情形,Abel和雪楠就不象是一对恋人之间应该有的样子。
“那你们……还在一起工作?”沉默片刻,秦天海轻声问道。
梅雪楠的答复波澜不惊,她反问着秦天海淡淡说:“在呀,这有什么?我和他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恋情,根本没有对对方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再说都是成年人了,恋爱是恋爱,工作是工作,这一点我们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秦天海淡淡“哦”了一声,心头的思绪却很复杂,这么说来,现在梅雪楠又是孤家寡人了,那她独自生活在这个没有亲人的陌生城市,岂不是更加孤单无助?
此时,梅雪楠抬起头来看着秦天海,微笑着对他说:“别说了我,说说你吧,你和……她,还好吗?”
秦天海回过神来,他看着梅雪楠轻声答道:“还好,她已经……怀孕了。”
这几个字眼显然触动了梅雪楠的神经,她刚才还浮在脸上的笑意滞住了,秦天海也感觉有点尴尬,也许他不应该提这些,但是有些事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因为这样才能让对方更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噢,那……恭喜你了。”沉默良久,梅雪楠轻轻说道。
“谢谢……”秦天海冲梅雪楠尴尬地笑了笑。
一阵凉风吹过,梅雪楠下意识地缩紧了双肩,秦天海看她冷得直哆嗦,紧忙脱下了身上的风衣,披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梅雪楠小声说着“谢谢”,同时眼睛瞟向秦天海,问道:“你不冷吗?”
秦天海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说道:“我不冷,我里面穿着西服呢。”此季正值巴黎的秋天,秦天海知道晚上会很冷,所以在出来时特意在西服外面加了件风衣,又戴了顶帽子。
梅雪楠淡淡地看着他,略带俏皮地说道:“你总是考虑得那么周到。”
听到梅雪楠这样说,秦天海尴尬地笑了笑,心头却另有一番滋味。
其实考虑周到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顾新蕊。
包括他刚才递给梅雪楠的那件风衣,以及手上的礼帽,都是顾新蕊特意帮他带进行囊的,因为新蕊知道法国的秋天很冷,怕秦天海夜晚出门时衣服过于单薄,所以特别叮嘱他放在车内,好随时穿用。
此刻,看着梅雪楠冻得发白的小脸,秦天海轻声说:“你穿得太单薄了,一定冷坏了吧?”
梅雪楠那件晚礼服是贴身的,根本挡不住什么风寒,而她外面那件风衣也很单薄,所以在巴黎夜晚寒意十足的秋风下,才会瑟缩成这样。
“也许心更冷吧?”定定地注视着秦天海良久,梅雪楠这样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