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着秦天海的肩部而过,他的身体微微倾斜了一下,随后,鲜血就从伤处喷涌而出,顺着身体蜿蜒而下。
没有人料到梅雪楠会突然拔枪,现在看秦天海受伤,满堂皆惊!
梅雪楠这一枪,瞄准目标是顾新蕊,虽然她恨那个男人的无情无义,但到了这种时刻,她想杀的却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情敌,可悲可叹的傻女人。
看到秦天海中枪,梅雪楠也傻了,她手握着枪呆呆地站在那里,象一个木偶一般变得不会说也不会动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天浩,他一步窜上前一把夺过了梅雪楠手中的枪,继而命令下人将梅雪楠强行拖到另一个房间控制起来。
看到血从秦天海肩胛处流下来,那一瞬间顾新蕊惊得几乎要晕过去。
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晕,所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在秦天浩控制住梅雪楠的同时,她飞快地找出急救箱给秦天海紧急处理伤口。
稍后,救护车也赶到了,将秦天海送往医院。
所幸这一枪并没有伤及骨髓,只是穿过了皮肉,医生对秦天海的患处进行了及时的处理。
在此过程中,顾新蕊一直紧紧握着秦天海没有受伤的那一侧的手,他平日里一贯温暖的手此刻却带着微微的凉意,顾新蕊想用自己体温为他带来生命的温暖。
他们两人默默对视着,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却通过眼神表达出比语言更丰富更多的内容。
夜深了,这个除夕之夜,注定不平凡。
秦天海在病床上沉沉地睡去,因为流了不少血,所以他的面色显得很苍白,顾新蕊一直守候在他的身旁。
刚才,在顾新蕊的劝说下,陪他们一起赶到医院的柳欺霜和秦天浩、秦天娇他们先行回去了,因为医生说秦天海的伤处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夜色已深,这么多人留下来没有必要,所以在顾新蕊的坚持下,除了她以外的其他秦家人都回到了秦府。
此刻,看着秦天海安静的睡容,顾新蕊的思潮如海水般翻腾起伏。
在梅雪楠举枪那一刹那,顾新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但那一瞬间秦天海下意识的反应是推开顾新蕊,为她挡住突如其来的危险。
事后回忆起来,顾新蕊心里除了浓浓的感动,更多的是一种欣慰,欣慰她对那个男人至诚至深的情意,终于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曾经,顾新蕊以为她和秦天海之间这份婚姻,仍然只是一纸协议,她做好他的贤内助,他给她撑起一片有保障的天空,他们是各取所需,纵然在婚后有了那些夫妻间的柔情蜜意,也只是出于彼此的生理需要,而不是发自本心的爱。
曾经,顾新蕊就是这样看待秦天海对她的感情的,但她也知道,她对秦天海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这种协议关系,事实上,从嫁给他那天起,她就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个男人。
顾新蕊虽然有过恋爱经历,但是因为初恋时年纪太小,那时候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爱为何物,她和成实,两个少男少女一路走来觉得彼此合适就在一起了,虽然也有过甜蜜的感情,但却没有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以至于当毕业后因为成实父母的反对他们被迫分手,顾新蕊虽然伤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抚平了伤口。
当时,顾新蕊还以为自己这个人天性凉薄,神经大条,不会真正爱上什么人,或者说不会在爱情这个深渊里陷得太深,所以也不会受到太大伤害,直到她遇到秦天海这个她一世的冤家。
顾新蕊对秦天海的感情,是从结婚以后开始逐步深入的,结婚以前,虽然秦天海对她娘家屡有付出,但顾新蕊以为那不过是一笔交易,她将在婚后用自己的全身心付出来回馈他的这份慷慨大度。
可是,随着嫁给秦天海,与他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顾新蕊才发现,这个男人已经象一句难以抗拒的古老魔咒,由浅入深一步一步地刻入了她的心田,令她越陷越深,以至于难以自拔。
他的大度,他的宽容,他的幽默,他的男子气,他的所有好处,甚至包括他那些坏脾气,都在深深迷醉着顾新蕊的心,令她欲罢不能,难以自持。
在婚后的那些日子,秦天海对顾新蕊好,爱屋及乌,对她娘家每个人都好,只要是她家里急需解决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几乎是有求必应。
与此同时,他在他母亲面前、在所有秦家人面前、在他那些豪门圈子里的亲友面前,都在努力维护着顾新蕊的形象,尽量减少因为出身贫寒而带给她的自卑与尴尬,努力让她融入自己的社交圈子。
这些点点滴滴,顾新蕊都看在眼里,动在心里,她不是草木之人,秦天海对她的好,她在婚后那些生活里都以实际付出来加倍偿还。
对待婆婆她孝敬有加,对待小叔子小姑子她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妹妹一般关爱,对待秦家所有事务,只要需要她出头的地方她都义不容辞鞠躬尽瘁,甚至,对于秦天海与初恋情人在婚外生子,她也努力包容下来。
顾新蕊付出这么多,只是希望不愧对于秦天海对她的那份信任,同时,她也一直以为那份信任还是源于那份婚前的协议。
有那份协议做着约束,顾新蕊心里对于秦天海的感情世界不敢有半分奢望,哪怕是婚后生活里两个人再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她也以为这不过是这场协议婚姻中必须有的过程,解除了那纸协议,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
直到除夕那晚,面对梅雪楠的咄咄逼问,秦天海被迫将他对顾新蕊的感情拿到明面上做出赤裸裸的表白,那一刻,顾新蕊的心里简直是惊诧万分,她做梦也没想到——
她终于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心。
在危险到来之时,看到他挺身而出推开自己为自己挡了一枪,顾新蕊这心里的感动之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这一晚,顾新蕊默默守护在秦天海身旁,彻夜未眠,胸中翻江倒海,脑海中象过电影胶片一般反反复复地回放着她和秦天海婚后的一幕幕,感慨颇多。
凌晨时分,当秦天海在睡梦中慢慢转醒,看到的就是顾新蕊坐在他床前,眼中脉脉含情微微含泪注视着他的这一幕情景。
看到顾新蕊眼里微微的泪光,秦天海心里有点惊诧,他想支撑着坐起身来,可是因为肩部受伤所以动作有些艰难,看他如此,顾新蕊急忙起身扶住他并对他说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秦天海摇了摇头,顾新蕊把床摇了起来,并且在秦天海身后放了个枕头,让他靠坐在床头,这样坐得更舒服些。
秦天海拉住顾新蕊那只手,看着顾新蕊眼底的泪花,轻声问她:“你怎么了?”
顾新蕊掩饰地用袖口试去眼角的泪花,有点不好意思地喃喃答道:“没什么,没什么……”
秦天海勉强冲她笑了笑,却将顾新蕊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凌晨时分的单间病房里,两个人就这样手握手默默对望,良久无语。
后来,顾新蕊轻声问秦天海:“当时你怎么想起……推开我呢?”
秦天海尴尬地笑了笑,声音略带喑哑地答道:“当时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想那么多。”
顾新蕊眼底又抑制不住地泛起泪花,她略带哽咽地对秦天海说道:“谢谢……”
秦天海笑了,笑容里有一点苦涩,他抚摸着顾新蕊的秀发轻声说:“老夫老妻的,谢什么呢?”
那一刻,顾新蕊只感觉心底涌起一阵阵热浪,她俯下身,将头轻轻倚靠在秦天海未受伤的那一侧的肩头,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感觉自己是如此安全、幸福。
秦天海轻轻抚摸着顾新蕊柔软的发丝,眼中渐渐涌上暖意。
顾新蕊抬起头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犹疑片刻,轻声问道:“你说的那些……全是真的吗?”
这一瞬,秦天海没有明白顾新蕊所指是什么,他的神态一时之间有点发怔,他随口问顾新蕊:“什么真的?”
顾新蕊面色有点尴尬,她红着脸轻声提醒秦天海:“就是你和梅雪楠说的那些话啊……”
秦天海方才知道顾新蕊指的是自己对梅雪楠的那番宣言,他半张着嘴,神情有些尴尬地看着顾新蕊,良久,他合上嘴,轻声问顾新蕊:“你说呢?”
顾新蕊羞涩地低下头,喃喃道:“我怎么知道?”
秦天海专注地看着顾新蕊那清秀的面庞,轻声对她说:“当然是真的,其实我对你……早就动了心了。”
秦天海的话,低婉深沉,含着浓浓的情意,就象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拨弄着顾新蕊那一向平静的心弦,令她的心,骤然间紊乱了。
顾新蕊拼命低着头,脸上已经是一片赤热潮红。
看着已为人母的顾新蕊这副不胜娇羞的模样,秦天海轻轻地笑了,他继续对顾新蕊表白道:“其实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对你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等到把你娶进门,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雪楠后来回来找我,我心里真是左右为难,我希望她能幸福,但我更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
顾新蕊抬起头,看着秦天海那饱含无奈的殷切目光,徐徐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喑哑地答道:“我明白。”
秦天海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将新蕊轻轻拥入怀中,喃喃说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心里只有你,再无他人。”
顾新蕊默默地听着秦天海的表白,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深情的表白之后,这一对夫妻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怒骂。
因为伤在肩部,为了促进伤口愈合避免再次拉伤,秦天海的一条胳膊被严格限制活动,另一条胳膊也不能做大幅度活动,这样一来他的日常生活就受到了极大影响,很多日常活动要靠别人的辅助才能完成,而这个“别人”,就义不容辞地落在了顾新蕊身上,谁让他这一枪是为她所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