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修为能到达神境——多半还是地底这条灵河之功。怀柔上人从踏上仙途开始,就是坐拥金山银海,条件得天独厚。
宁小闲等人从前在鸣沙河畔看到的那个搬山开河的硕大石球,其实也仍是他的神通。
阴生渊三人互视一眼,并未向漩涡游去,而是迅速沉到了河底——老石头早知道来者不善,偏还老神在在伫在这里,必有所恃。三人战斗经验丰富,也不想平白中了对方的圈套。
阴生渊双足刚刚触及河底,左腕翻起作了个柔和的姿势,仿佛鱼翔浅底,而后拳头忽然握紧,用力一捏!
这动作刚刚做出来,方圆十里之内流动的液体都蓦地僵住,似是固化在了一幅图画中。
他身边的两个神境也察觉周围的温度突然降到了难以忍受的低点,幸好阴生渊冲着两人各指了一下,后者才觉得浑身都松快起来,不再受到低温影响。
这正是他的领域之力:极度深寒。
灵河也起了变化。要是水流,保不准就会凝出霜花,并在几秒内冻成大冰砣子,可惜这里河体的本质根本不是液体,而是是浓稠到如有实质的灵气,遭遇这样的低温瞬间还原,重新变作了盈裕的气体!
想想这里原本就是大河滔滔,体量何等丰沛,又穿行在密闭的地底,河面上的空间何等狭小?方圆十里内的灵液一下全部还原作气体,体积骤然膨胀何止十倍?
哪怕此地岩石坚逾金刚,也吃不消这样的突然扩张,“砰”地一声炸了个震天响!
此时要是有人经过风刀峡上空,大概会望见底下的山脉忽然整条垮塌下去,轰轰隆隆,声势无俩。
对河中这几人来说,周遭更是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整个地下空间被炸得支离破碎,换作普通人哪里站得稳?
幸好这里根本没有人类。
灵液突然变回气体,周围顿时空旷起来。这个等级的爆炸又冲不破三人的护身罡气层,而在阴生渊动手的同时,素赤铜也已经蹲了下来,两手骈作刀状,深深插|入河床!
没了水,这里就变成了地表。
他眼前的地面忽然扭曲了一下。
与此同时,远在六、七里之外的石头忽然从原地消失。
再现身时,它赫然已经挪到了素赤铜面前,也即是他双手放置之处!
缩地成寸!
素赤铜亮出这一手神通,当真要让南赡部洲大量修士羞愧而死。近年来,缩地成寸这个术法经过改良,已经被众多修仙者掌握,毕竟这是打架、跑路必备技能,实在好用。可是任谁施展也不过是缩短自己足下的距离,以达到一步十余里、数十里的效果,正是所谓“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然而素赤铜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很干脆地将前方的土地缩到自己脚下,地上的东西当然也一并被挪了过来。
这一手看似普普通通,其实对大道之理解已臻于精微。他此生单修一门土系神通也能晋入神境,可见其造诣、天赋和勤勉已经不在怀柔上人之下了。
现在这块磨盘大的石头已经暴露在三位神境眼皮子底下,而周围的灵液又已经还原作气体,虽然仍然充斥整个地下空间,却再不能淤滞三个对头的举动。
处在这样不利的战局之中,怀柔上人又该如何是好?
伫在素赤铜身边的拓朴初手中青光一闪,很干脆地执出自己的狼牙棒,兜头朝着怀柔上人砸了下去!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石身上那几条细缝。怀柔上人就算受了伤,原身的坚硬程度也超乎旁人想象,硬碰硬怕是没有好结果,唯有从这几处薄弱下手,才好竟功。
这就好像砸胡桃,最好先撬开一条细缝。
三大神境头一次进击,就配合得天衣无缝。
就在这时,石头动了。
它并没有骨碌碌滚走,而是很利落地……一头扭开了。
三个神境面上的神情,就好像举着棒锤想敲开地上的胡桃,结果榔头还没砸下去,胡桃就先变作一头棕褐色的老鼠跑了。
因为,这块近乎圆锥形的石头,真地变成了一只老鼠!
这东西的伪装能力也实在逆天,满身的短毛方才不知道变去了哪里,只给了蛮族大能一个后背,模拟怀柔上人的真身几乎一模一样!
现在它卸了伪装,顿时一头扎进素赤铜手下的地底,轻巧躲过拓朴初的致残一击。五尺来长的尾部顺势翘起,顶端不经意掠过素赤铜的手背。
虽然这东西不是怀柔上人,素赤铜当然也不能让它就这样跑了,反手一扯,揪住它的尾巴,就要将它从地底拖拽出来。
可他刚一使劲儿,手上蓦地一轻——
尾巴,断了。
并且还是从尾尖断裂,就断在他手里。甚至他都能感觉到这截毛茸茸的东西在掌心兀自跳动。
不消说,这头大老鼠居然也掌握了类似于壁虎断尾自保一样的天赋。
显然这家伙还会留有后著,不会平白无故便宜了对手。他心底暗道一声“不好”,正要将尾尖扔掉,身上却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混元境/仙人境以主就被称作无漏仙人,意指这个等阶以上的修仙者战斗时可以封闭浑身毛孔,体肤更是坚逾精钢。神境更不用说了,除非南明离火剑那般锋锐的器物,否则一等一的神兵也是信手招架,毫不费劲儿。
可是素赤铜的手才摆出一个向前伸出的姿势,还未来得及将那截尾巴抛掉,浑身忽然就失去了知觉。
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眼珠一转才发觉手部皮肤变得硬梆梆地,甚至反射出暗灰色的光——
他整个人,居然都石化了。
自然这样的异状只是短暂。他运足煞力攻入筋脉,终于破去对方的石化术,重新夺回了手部的掌握权。
和缩地成寸一样,石化术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高难度神通。可是能对神境同样生效,这一手可就真不简单了。
几乎与此同时,拓朴初的狼牙棒也狠狠砸向地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