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真空一般的梦境里面,遗蜕得不到半点滋养,现在已经和化石等同。
当然他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当年他的遗体被分作五份,光拿回来这副躯干有什么用,就算他成功地移魂回去,不过也是个没手没脚的人棍,要长出手脚还要花费许多功夫。眼前这臭小子年纪不大,却是一肚子坏水,在他没长出手脚的这段时间内干出任何出格的事都不稀奇。所以怎么看都是寓居在皇甫铭的识海中更安全也更划算哪。
所以他咳了一声道:“别人取走我的遗蜕,都不过是要参悟其中奥秘,哪里有你获益最大?等你养好了伤就回去罢,我教你秘法将躯干磨成齑粉。若在我刚刚殒落之时,你就是穷世上之金也难以伤我身躯分毫,不过现在嘛……”
皇甫铭打断他道:“既然无物能够伤你,那么当年你的身躯是怎么被分作五份的?”
蛮祖语塞,不由得恼怒道:“你还要不要听使用之法了?”
皇甫铭连连应道:“听、听。你说罢。”
“现在它强度不若以前,化灰后再配上药物炼制成丹丸,每日服用两次,就能将我遗蜕中残余的力量渐渐转移到你的身体当中去,甚至连血脉也能进一步纯化。也亏得你是真命之体,寻常蛮人只要吞服我一粒骨灰,立刻就得暴毙而亡。”
皇甫铭微笑道:“有劳了。”
蛮祖轻叹道:“你是我族中兴之望,怎样扶佐都不为过。”
一老一小相视而笑,均感对方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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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已经不是西行路上事必躬亲的主儿了,所以哪怕前线上杀声震天,她也必须呆在火工营当中岿然不动。
她的职责在此,而不是挥洒一腔热血,奋战在联军第一线。
第二天清早,宁小闲重新坐到火工营大帐里头的时候,黛眉紧锁。
她威严日益深重,微一板脸就令副主事都有些提心吊胆了。幸好她最终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以隐流、奉天府和朝云宗三家仙宗为主体的联军,将大营驻扎在嶂栾镇及其郊外。
这里离广成宫驻地,只有区区三十里路程,对修仙者来说腿还没迈开就到了,进可攻,退可守,地位位置极佳。并且这里一样秉承了南赡部洲的代表性地形,较为平坦,方便地面部队进出和迁移。
嶂栾镇是距离广成宫最近的重镇。这个地方非常有趣,广成宫驻地内就是崇山峻岭,险恶难言,然而以嶂栾镇为分水岭,往西就是一马平川的空旷原野,所以这里明明只是镇子的规模,却比许多城市还要繁华,其特产是蔗糖和牛黄。每日进出的商队至少都有三百多支,堪称车水马龙。
宁小闲随黑锋军赶回主力大部队时,七仔就化出真身带她从嶂栾镇上空飞过。只往下望了一眼,她就发现了异常。
这个镇的街道的确修得很直、很宽,除开中央大街不说,就是市坊间的道路也足足可容六辆马车并行。地面也用青石砖铺得很平。她长年走商,只看这两点就知道,嶂栾镇平时的确是商贸往来络绎不绝。隐流联军选择这里作为大后方,也是看中了它方便运粮、运兵的特点。
不过现在,这样宽敞笔直的街道上除了修仙者之外,只有寥寥几个行人走动,沿街店铺十间九关,更要命的是别说酒楼茶肆了,居然连最草根、最民生的粥饭铺子也大门紧闭。
整个嶂栾镇内,一片暮气沉沉,更有绝望气息隐隐萦绕在这一片天空上。
当时她心里就有了谱。直到她坐到自己的案头前,查阅一份又一份奏报,这才基本了解目前联军的重要压力隐约来自哪里。
其实现在双方的强弱对比,远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强的不能说是联军,同样不能将弱者的帽子扣在广成宫阵营身上。
一言以概之,就是广成宫实行坚壁清野之策。
这四个字的意思简单明了,就是坚固壁垒、清除郊野、抢救物资,使敌人既攻不下据点,又抢不到物资,无法补给。宁小闲早知道仙宗之间的战争与地球上曾经发生的攻城战都不一样。仙宗多半占着福地洞天,哪里来的围墙?并且像广成宫这样的名门大宗,其幅员辽阔得令人乍舌,光是驭剑飞行都要耗费许久时间才能走完一圈,所以沿着驻地外围筑墙是不可能的,“坚壁”一说无法实现。
“清野”却不同了。
宁小闲随黑锋军离开了十余天时间。在这期间,隐流、奉天府和朝云宗拧合而成的大部队继续前进,真正深入了敌腹。
这样一支人数远超百万的部队行进,即使从高空俯视下来,那视觉效果也是杠杠惊人,所以怎样也不可能瞒得过对方。事实上,广成宫早在月余前就下了一纸死令,要求收缴方圆七百里内所有的粮食、肉类、药材!
宁小闲看到这纸命令之后,就明白广成宫对于即将开始的恶战,已有充分认识。虽说联军貌似强大,无论是隐流、奉天府,还是朝云宗,都是南赡部洲上赫赫有名的妖宗、仙派,战力强横,甚至还有仙人境、神境的大能压阵,看似战无不胜。然而这里是广成宫的地盘,主场作战的优势之一,就是可以提前布局,待君入瓮。
无论这一次战斗的主事者是谁,他都清晰无比地意识到了接下来广成宫获胜的关键,其实只有一个字——
拖!
联军当中仙宗无数,然而巨无霸却只有三个。撇开奉天府和朝云宗这两个老巢相对较近的仙宗不提,隐流这一次东征最大的弱点,或者说是软肋,就是战线拉得过长,物资得不到补充。长途奔袭一直是兵家大忌,宁小闲从神魔狱里面搬出来的海纳袋解决了大部分问题,但仍遗下一个矛盾尤其突出:
哪怕火工营一路走来都奉行以商养军的策略,然而妖怪和修士毕竟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