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青岳低声道:“目前战局混乱不明,摩诘天和圣域正该通力合作……”
阴素霓面露不悦:“神王对我可有不满?”她是摩诘天王室纯正血脉,被多少蛮人崇敬磕拜?出身高贵、血脉纯正、容貌明艳、贤能淑惠,可为王后。
典青岳轻咳一声:“自然没有,只是神王希望公主更加慎重些儿。”他亲眼看到了神王拿到摩诘天的条件时露出来罕有的纠结之色。毕竟皇甫铭中意的,根本不是这位二公主好嘛?
阴素霓截口道:“神王才应对此事更慎重些,莫要轻言改换。”
典青岳此来已经知道自己要办的事儿吃力不讨好,被戗一句也不着恼,只摸了摸鼻子应下来:“我一定原话转告神王。”反正也不是嫁给他,他就是个传话的。不过他明白,神王对这支小箭志在必得。
见两人说话稍歇,女官唤铃指挥仆从,将主人们用过的残羹撤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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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帐内的惬静悠闲,后厨忙得跟打仗似的。还好到现在都未出什么差错,只剩了一道点心、一道糖水还未端出去。
大厨有些儿不确定:“这道八宝芋泥鸭还要端出去不?听说神王没来,来的是圣域的大军师。这道菜未必就合他胃口吧?”
唤铃瞪他一眼:“这事儿你能定,这责任你能担?”
好巧不巧,这句话儿和先前大厨戗二等女官如出一辙,边上众人都忍着笑意,暗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对上唤铃,大厨也只得堆笑:“不能,不能。”
唤铃冷冷道:“大军师到场如神王亲至,神王爱吃的,他也得吃!这道理说与你听,你也未必能懂。”
大厨唯唯诺诺:“我不懂,不懂,还是唤铃大人设想周全。”
唤铃哼了一声,照例试吃,发觉没有问题了,这才重新覆上镫亮的盖子:“端上去吧。”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发现先前顶撞过她的孛蜜儿也在,不由得向她一指,“站在这里偷什么懒?去,把羹盘收拾了,要用新打上来的山泉水。最后一遍再用香汤,规矩你都懂的。”
孛蜜儿只得动手,将撤下来的主人碗碟拣起送洗。小厨房这里有规定,公主所用的餐具前后要洗涤七遍,最后再过以香汤,这样晾干以后也有淡淡的桂花香气。
二等女官上前想帮忙,唤铃一瞪眼:“我让她洗,你凑个什么热闹!”
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了,唤铃这是要找孛蜜儿的麻烦。在摩诘天的王宫中,这可真是屡见不鲜,活活整死人的事例也不是没有。二等女官一声都不敢吭,赶紧退下,唤铃这才昂着头,转身施施然走了。
小厨房里的下人们目送她们离去,还能听到她身后的小侍女拍马屁道:“唤铃姐姐,您今天佩带的琉璃宝珠可真好看。”
唤铃低头望了望胸前,发现项链坠子在襟间若隐若现,那是一枚紫红色的宝球,晶莹得近乎透明。她轻哼一声:“那是自然。”
公主吃用的水,当然必须是清冽的山泉水,特地从对面山涧打上来的。问题在于,这时候缸里储的水早就见底儿了,轮到孛蜜儿要用,哪个也不会去帮个三等女官打水。
她又要爬到山下,去攀上另一座高峰才能取到唤铃要求的清泉水来洗濯。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孛蜜儿将餐具都置入大木桶里,再放进储物袋,低头走了出去。
这孩子,今天真是特别倒霉。这么想的,不止二等女官一个人。
可是孛蜜儿这一去,就久久都不曾归来。
不一会儿,风云突变、中军大乱。
整个大营喧嚣一片,在主公的愤怒中人人自危。
等到大伙儿想起孛蜜儿这个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她居然再未出现过。
当下有兵卫沿着她下山的路线去找,结果在离营地数百丈外的树林中发现了弃在兽径边上的木桶,阴素霓御用的金镶玉餐具已经碎掉了一大半。
这可是死罪,孛蜜儿有意打破,又或者畏罪潜逃?
至少,这些下人们没有机会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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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蜜儿”走出去数百丈以后,小手在颈间一摸,摸出来一枚紫色的透明宝球。
它的大小和款式,居然与唤铃身上所佩的一模一样。
这是魔眼,短距离通讯与监听的神器。它在工作时,甚至不产生一丁点儿法力波动,就与凡物没甚区别。
四下无人,宁小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借由唤铃身上佩带的魔眼,她可以听到阴素霓和典青岳方才的对话。
虽然都是只言片语,可是听在宁小闲耳中却能拼凑出一个大概来。
她第一时间就明白:大潼关危在旦夕!
原本大潼关的守军已经打退了摩诘天的第一、第二波攻击,按理说阴素霓就是再要进攻,也得有十来个时辰的休整期,毕竟兵员的体力和心理都需要调整。
可是圣域的加入却不一样了。典青岳这一回带来的圣域精锐,至少有七万之众!
大潼关拿什么来抵抗?就算加上沉夏的军队,在乌顶山脉这样转身都困难的地方,要保住一个大潼关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沉重得超乎想象。
万事万物都有自身的价值,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考虑,为了守住大潼关,付出的代价是不是远远超过了它的价值?
并且别忘了,典青岳身后那人连她都看不出深浅。这样说来,此人的修为至少也是圣人境了,就算沉夏赶到,他和七仔联袂也不会是这人对手。
若再加上摩诘天和圣域合起来超过了十万的大军,这仗真是没法打了。
她自然爱惜战盟的兵力,毕竟每一位修仙者的力量都来之不易,不可轻易浪费。然而失掉大潼关,南赡部洲的仙宗很可能也就失掉了南北运输最重要的一条通道,必然影响中北部战场的局势。
如此,进退两难。
她该如何抉择呢,是放弃大潼关,避开这一场恶战,保住大量修仙者的性命,还是用血的代价来守卫这条南北通道?(未完待续)